第三十六章 魔术师的平庸
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从树林中走出，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散发着无边狂暴气息的骑士身影。 又一位参赛者赶到！ 伴随着宛如野兽一般的巨大嘶吼声，这道笼罩着黑雾的身影显得十分狰狞。 黑色的雾气中，应该是一位骑士的身影，能够隐隐约约地看清黑雾中那一身黑色的铠甲，以及头盔上的长长璎珞。 一缕缕黑色、带着细小十字星尖端的布条在其身后飘舞，宛如一根根黑色的触手。 这个英灵的脸全部被头盔所覆盖，在头盔的细小夹缝深处，只能看见宛若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双眸，散发出可怕的疹人光亮。 他不断地咆哮，似乎并没有清醒的意识。 黑袍人看着远坂时臣，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他拉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庞。 远坂时臣眼眸一惊：“间桐雁夜？” 这个人，赫然是原本已经放弃成为魔术师的间桐雁夜！ 他双眸中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间桐雁夜的改变，远坂时臣怒吼道：“你竟然选择成为了死徒？！” 间桐雁夜轻笑了一下，他的脸庞轮廓除了变得苍白一些，并没有太大其他改变，只是双眸泛着血一般的光芒，原本的一头黑发变成了雪白。 他并没有显得苍老，反而多了一种妖异，在他身体中涌动着巨大的魔力以及鲜血的力量。 王焕微微扬眉，间桐雁夜竟然还是召唤出了Berserker英灵，这一年中都发生了什么？ 他并没有看向不远处神威战车上的王焕与征服王等人，似乎眼眸中只有远坂时臣。 王焕抿起双唇，看向随时都可能暴走的Berserker，并没有开口说话。 而金闪闪看着新出现的参赛者，嘴角忽然微微翘起，并没有立刻对征服王发动攻击。 眼前的情形，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 对于吉尔伽美什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愉悦，如果不能够从战斗中得到愉悦，那么这种战斗只是为了播撒他王的威严。 越是荒诞的场景，金闪闪便会更加满足，所以他环抱着双臂，站在飞行宝具维摩那上，藐视着下方的一切。 新来的英灵为Berserker狂战士，这个职业通常是曾在战斗中疯狂过的英雄，被召唤出来后也会受到狂化影响而丧失神智，虽然各项能力都会得到提升，但是原本的宝具以及技能都可能发生一定变化。 这个职业的英灵应该是最危险的，毕竟它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狂暴的战斗中而不顾一切，前三次圣杯战争中，不乏有着被Berserker抽干魔力而死亡的例子！ 从一年时间，间桐雁夜变成了死徒，甚至拥有了足以支撑Berserker的魔力，他都付出了什么？ 远坂时臣感受到这份力量，显得更加愤怒：“你身体内的力量都来自哪里，为了得到这份力量，你这个魔术师的耻辱，不仅丢掉了魔术师的尊严，连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间桐家的荣耀，真是都被你全部丢掉了！” 当初间桐雁夜抛弃间桐家的继承责任，不愿意成为一位光荣的魔术师，就让远坂时臣深深地鄙视着妻子的这个“弟弟”。 “……荣耀？” 间桐雁夜忍不住低声地嗤笑，如果被那恶心的虫子爬满身体也是一种荣耀，被那些虫子组成身体，如果那都是荣耀的话，这种东西早就该被踩到脚下了！ 当然他的身体现在里面的东西，也不一定比虫子好太多…… 间桐雁夜心里完全没有对所谓魔术的崇敬，自然也不会被远坂时臣的话语影响，他看着远坂时臣，努力让自己冷静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远坂时臣，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要把樱交给间桐脏砚？” “你不会不清楚，那个该死的老家伙拥有的手段！”间桐雁夜依旧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最后的话语依旧还是吼了出来。 “……什么？”听到这个意外的问题，时臣蓦然皱起眉头。 “现在，关心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远坂时臣冷笑。 间桐雁夜疯狂地吼道：“回答我，时臣！” 远坂时臣摇了摇头：“真是愚蠢之极——不用问也该清楚，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有一个幸福的未来而已。” 间桐雁夜呆住了：“什……么？” 远坂时臣的答案让间桐雁夜难以理解，雁夜的大脑中甚至因此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在间桐雁夜呆住的时候，远坂时臣语气平淡继续道：“凡是魔术师生下双胞胎，都会出现这样的烦恼——家族秘术只能传给其中一个。这样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个孩子沦为平庸，这样的选择对于身为父亲的我，自然是难以做出割舍。” 魔术师家族世代传承着魔术刻印，这种凝聚了家族无数代人魔术精华的魔术刻印只能传给一个人。 远坂时臣，将魔术刻印传承给了作为长女的远坂凛，那么自然远坂樱就将成为一个“平庸”的魔术师。 在魔术师贵族眼中，没有魔术刻印的魔术师，哪怕魔术回路再出色，也终究还是平庸之徒。 平庸——？ 这句话在间桐雁夜的空白的脑海里回响着，他想起了樱、凛和葵一同嬉戏的样子……时臣的话，混进了间桐雁夜唯一的幸福回忆之中。 一年前，姐妹与母亲幸福的模样，远坂时臣这个男人，仅用一句“平庸”就将其舍弃了吗？ 远坂时臣继续理所当然地述说着：“我的妻子，作为母亲十分优秀。无论是凛还是樱，都是带着同样出色的魔术回路而降生——因此，我的两个女儿，必须都要有魔道名门的庇护！” 他的语气很坚定：“为了其中一个的未来，而夺走另一个的潜能——作为父亲，谁都不会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 “因此为了延续姐妹俩人的才能，惟有将其中一人作为养女送出。因此，间桐家的请求无疑是上天的恩赐，作为参与圣杯制作的一族，如果樱得到间桐家魔术刻印的话，那么她达到‘根源’的可能性就越高！” “我远坂家的夙愿，就是到达根源之涡！” “即便我无法完成，还有凛，凛无法完成的话还有樱，总会有人继承远坂家的宿愿！” 远坂时臣的脸庞有些狂热，他滔滔不绝说出来的理由，那便是他的人生信条。 间桐雁夜完全无法理解——不，是不愿理解。 即便是只理解了这个魔术师理论的一小部分，他就觉得自己恶心地发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