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数语论政惊少傅
刘彻最终还是指派了李蔡为皇子少傅,李蔡得了令后,自觉脸上有光,虽然只是少傅,却教的是嫡长皇子,将来很有可能是要做帝师的。 于是也就细心的整理了许多东西,打算要细细的教刘岳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却没料到第一天讲学,刘岳就给他放了个天大的鸽子。李蔡是来了个大早,毕竟是给皇子讲学,自然是得来得早些,却没想到刘岳近午了才姗姗而来,而且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让李蔡没来由的心头火大得很。 刘岳抬眼就瞧见了李蔡纠结成一分团的眉,心下暗笑,他向来是不喜欢孔孟学说,他喜欢庄子,所以他是不打算接受任何古代教育了。在现代读了几十年书,还嫌不够,到了这儿没升学压力,没有就业压力,还不趁着好好玩玩,实在对不起上天让他穿越一回:“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 李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摊开准备好的书籍和文献:“民论。” 刘岳暗喜,要真讲军政大事,他可没这份天才,民生这倒是比较好忽悠一些,怎么说也是看过《资治通鉴》的,好歹也算是知道各个朝代对民本思想的看法:“天下之事,有可畏之势者易图,而无可畏之形者难见也。易图者亦易应,难见者必难支。故明智之君,不畏夫方张之敌国,而深畏夫未见其隙之民心。盖民心之摇,cao于敌国之变,其变之迟者其祸大,而患在于内者,必不可以复也。古者有畏民之君,是以无可畏之民;后之人君,狃于民之不足畏,而民之大可畏者,始见于天下。”(看不懂就跳过,摘自陈傅良先生的民论。) 李蔡听了后,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尤其是那句而民之大可畏者,始见于天下,更是彻底的把李蔡给震憾了:“皇子殿下,帝王之道何如,臣子之道何如?” 刘岳看了看李蔡,就知道李蔡不是这么好糊弄,幸好他当年是学政治的,别的不知道,帝王之道,臣道还能不知道,只是未免长了些:“臣子之道在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政令教化,刑下如影,应卒遇变,齐给如响,推类接誉,以待无方,曲成制象,是圣臣者也。若事圣君者,有听从,无谏争;事中君者,有谏争,无谄谀;事暴君者,有补削,无挢拂。迫胁於乱时,穷居於暴国,而无所避之,则崇其美,扬其善,违其恶,隐其败,言其所长,不称其所短,以为成俗。” 刘彻早在李蔡问第一个问题时就已经在门外站着了,初听到刘岳的民论时,和李蔡一样的震惊,再听到李蔡问帝王之道时,心下不知怎的又是一颤,后听刘岳避帝王之道,而大谈臣道时,心下又稍微安定了些。 上尊君,下爱民,刘彻听了这句话还是很满意于刘岳的表现的,刘岳才两岁,他都想问问这些刘岳是从哪体悟到的,难道天天跟着阿娇跑到外面瞎逛也能逛出经国济世的大胸襟来么。 李蔡见刘岳没有回答帝王之道,便又问了一句,压根管不得刘岳已经在瞪着他:“殿下,帝王之道何如?” “我又不做皇帝,你问来做什么,李少傅不觉得,做皇帝很累人么。我娘亲说,那张椅子最不好玩了,还不如舅舅给我做的木马,晃来晃去的可好玩了。”刘岳不得已只好又把小孩子的天真浪漫给拿来出来,开玩笑,在汉武帝朝论帝王之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刘彻听后忍不住就笑了,笑的同时,心里却有些失落,刘岳果然听从了阿娇的教导,志在江湖,而不在江山权位。 “说说便也无妨,在殿下看来,何为君王之道。” 刘岳睁大眼睛,脸上写了四个大字,你很烦人,却无奈李蔡根本瞧不出来,只好挑些不紧不要的随便说说:“主之所用也七术,所察也六微。七术:一曰众端参观,二曰必罚明威,三曰信赏尽能,四曰一听责下,五曰疑诏诡使,六曰挟知而问,七曰倒言反事。观听不参则诚不闻,听有门户则臣壅塞。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是以刑罚不必,则禁令不行。赏誉薄而谩者下不用,赏誉厚而信者下轻死。” (看不明白的亲可以跳过这些对话,虽然很难懂,情节需要。) 刘彻点了点头,倒还算不错,年幼小儿能出这方话语,已经是很难得了。尤其在听到刘岳那句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时,心里感触更加深厚,小小年纪的刘岳,竟然也已经知道,做君王必需要隆威薄爱。阿娇知道么,这个孩子竟然是如此通晓上下之礼,是个胸有天地的孩子。 李蔡已经无语,才两岁就能语出惊人,这样的刘岳还需要他教导么,自接了皇命以来,对于教导刘岳,已经做了很多种打算的李蔡,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教导刘岳了:“以殿下之大才,已无需臣来教授,已是天成大器。” 刘彻这才踱着步,进到了内殿,赞赏的看了眼刘岳:“李少傅,刘岳虽然说得清楚,却未必能明白此中深意,还需李少傅多加提点。” “陛下,殿下所发之语,乃前人所未有,足见殿下已是通纳古今,博学天下,臣何能以教殿下。” 刘岳闻言,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了,只要李蔡走了,然后出去传一传,看还有谁敢送上门做他的老师:“父皇,我还是习武吧。” 至少没哪具莽夫真敢让他这小身子板去拿刀拿枪,大不了教的兵法战术一类,就当是在玩战争游戏行了,省得刘彻再起别的心思,再弄个自己对付不了的人来,那时候天天听他们念之首者也,他还不烦死。 刘彻摇摇头,却又想不出还能挑谁来教刘岳,只好先放一放,找着了合适的人选再说,刘岳若想习武,便也只好先由着:“明天你跟侍卫长去骠骑营,看你愿意找谁做师父。” 刘岳立刻满脸的激动,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没有面貌的身影来,如果说大汉朝还有谁能让刘岳生出念头定要见上一见的,自然只有冠军候霍去病了,只可惜是英年早逝,让人扼腕不已。汉武朝文的如走马观花般,换了一拨又一拨,武将之中,能让人心生敬畏的除了李广便是霍去病,刘岳现在是阿娇的儿子,自然不会把卫青算在里边:“霍去病。” 霍去病的名字,刘彻自然是略有耳闻的,但目前还仅仅停留在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自然是因为现在的霍去病仅仅只有十一岁,再有武将风范也不至于早到十一岁就能让刘彻看上了眼:“那是卫青的外甥,岳儿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况霍去病不过是个十一岁小儿,怎么能做岳儿的师父。” 刘岳掐着算了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霍去病至少要到十三四岁才能深得帝王赏识,现在确实还是早了些,刘岳暗自叹气,为什么他想崇敬的人要不是远在匈奴,要不就是才十一岁:“爹,那李广将军可在长安。” 此时的李广刚从匈奴脱逃回长安,正在家中休养,刘彻有些时候倒还是挺欣赏李广,只是有些怕死,又有些自负,于是刘彻更多的时候,对李广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李广一身的好功夫,倒是值得去学习,兵法也是不错,自负、怕死是性格上的缺陷,他刘彻的儿子自然不会那样:“岳儿明天准备好,爹带你去李广府上拜师。” 同时,刘彻也对刘岳念及的霍去病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也许,不是刘岳提及,刘彻还不会这么早注意到霍去病。后来的刘岳,时常会后悔,也许当初不应当在刘彻面前提起霍去病,那样一代名将,或许就能够安渡此生。 只是刘岳没想到,一柄剑,不论是藏着或者展示出来,都不能掩饰其锋芒,若是柄惊世兵器,自然是放在哪里都会为人注意到的。 而现在的刘岳,心里所想的只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里的飞将军李广。他对于这位到死还不能封候的飞将军,心里是有着很多期待的,既然小霍还是个小毛孩子,就只能现看看老将军了。 一路奔回长门,任宫女内侍在身后惊呼、担忧,刘岳脚步不曾有丝毫的停下。还不到露华殿,刘岳就朝着殿内大喊起来:“娘亲,我回来了,饿。” 小孩子真好,吃了玩,玩了睡,睡醒了继续吃,幸福得像猪一样。若是不长大,做刘彻的儿子,永远享受这种宠溺,倒也是不错。刘岳点点头,梦想总是美好的… “看你高兴成这样,有什么好事,且说来听听看。”阿娇从朱敏手里接过帕子,给刘岳擦着汗,刘岳平时是很反对这样的动作的,今天或许是太兴奋了,竟然由着阿娇了。 “明天我去见李广。”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飞将军李广?”阿娇也略略从诗词里读过,但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只感觉得到应该是位名将。 刘岳点点头,除了李广,目前也没谁还能让他觉得高兴了,毕竟连刘彻都见识过了,还兴奋什么:“对,就是飞将军。” 阿娇轻声叹了声儿,却记起了李广的结局,深觉得很惋惜,那样一个令后世都记住的人,却不能在生前封候,本人不遗憾,却让旁人替他不值吧… 因为有些废话,下午奉上个番外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