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状元寨主
张悦娘也不辩解，只是要做出事实，这样才胜于任何辩解。 她剥开皂荚，剥出皂豆来，将一件脏衣服拿过来，湿了水，便将皂豆打碎，不停的用衣服在上面揉搓，没过一会，居然看见有黄色的小泡泡从衣服里面冒出来。 老狗等人吓的倒退一步，惊奇的看着那冒着肥皂泡的衣服，“那，那是何物？” 李恒之又当起了解说员，“你们有人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吗？” 黄三立即弱弱的举手。 “那你们可有见过夷子？” 黄三立即道，“当然有见过，那富家小姐们用的夷子，都是香喷喷的，就算是下人用的不香，但用来洗衣服也是极干净的。不过李先生，这和这豆子有什么关系呀？” 张悦娘呵呵笑道，“那夷子就是用这豆子做出来的。” 黄三似不相信一般，上前接过皂豆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直摇头，“不相信，这一点也不像，闻起来也不香呀，还有股怪味儿。” “哈哈，因为夷子里面还添加了其它东西，如果是香夷子，那就是添加了香料，如果是普通夷子，那就是这皂豆的提取物罢了。你看刚才我家娘子，用这皂豆不停揉搓衣服，衣服便起了泡，待会冲了水，便会干净如初，岂不是和夷子的作用一样。换句话来说，这皂豆就是夷子的老妈，没有皂豆就没有夷子。” 李恒之解说的同时，张悦娘已经动起手来，果然原本满是灰尘泥污的衣服，在清水里过了一遍之后，原先脏的地方都干净了，他们看的新奇，原先他们不管怎么搓，怎么掐，都洗不掉的，没想到这豆角如此好用？ 噢，不对，李先生说这豆角是夷子的老妈。 先是见识了张悦娘神奇大变身，把混水变清水，后又见识了夷子的老妈，现在大家对李恒之等人是再无任何一丝疑虑，而且心里满是感激和崇拜。 周二牛竟是立即就拍着胸，问大家，愿不愿意让李先生当我们的寨主？ 大家哪里还说不好，都喜起掌来，纷纷围绕到李恒之身边，拜托他成为黑鹰寨的寨主。 李恒之双手抬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目光沉凝，看向众人，低磁而缓沉的声音，很有信服力，听进耳中也十分悦耳。 “我知道大家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上山落草的，但是做山贼也得有山贼的原则，不能见到人就抢，坏人的银钱，地主恶霸的粮食，我们可以抢来过活或是接济其它百姓，但那些本身就很困难的人，我们就不能抢。你们别说我是文人气质，迂腐不堪，如果你们决定让我当寨主的话，那以后就得听我的话。” 众人都看看周二牛，周二牛第一个振臂高呼，“李先生，你有才学，又有脑子，最是聪明，还改善了我们寨子里的生活，我们不听你听谁的，你就说吧，让我们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抢谁，我们就抢谁。” 这最后一句，让大家轰然笑了起来。 李恒之原先也和张悦娘平威商量过，这些山贼的去处，想到最好的主意，莫过于同化他们。 如果一开始，就说让他们不当山贼，那他们肯定不干，因为不当山贼吃什么喝什么，怎么活，都是个问题。 当然首先就要取得山寨中比较重要的地位，但李恒之没想到周二牛会让出寨主的位置，现在想来，这样更好实施他的计划。 首先就得让他们立个规矩章程起来，然后再鼓励他们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当他们发现，自己可以养活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再想到用抢的方式了。 到时候再见机救出周海，带领大家推翻金大牙的土皇帝统治，那时候再说出真实身份，相信必能引起百信轰动和信服。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土地荒芜也不怕，水源干涸也不怕，只要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一定可以扭转岭南县如此穷困的状态的。 只要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去上山落为寇了。 只是这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却不容易。 第一步，就是要解决黑鹰寨人温饱的问题。 这年头，食为天，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他们的天，他们才信服谁。 收服了黑鹰寨的这几十号人，李恒之也算是在岭南县有了自己的一只亲兵了。 不能光指望山中打猎，这样总有一天，会把这些动物吃光的，也不能只依赖挖野菜，冬天来临，许多野菜野果都已经凋弊，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如何过冬？ 还要注意生态平衡，若是破坏了食物链，到时候不是帮助，反而是破坏了。 到最后恶性循环，几百年后，这里就会变成荒漠，真正的寸草不生，那李恒之岂非成了历史的罪人？ “好，既然众兄弟们看得起我李恒之，我今天就接了这寨主的位置。我李恒之今天在这里对天盟誓，我一定会带领大家走上一条吃饱穿暖，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大路！” 李恒之一番激昂的演说，顿时引起了诸众的共鸣，吃饱穿暖，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他们真的能过上这样像神仙一般的日子吗？ 许多人的眼眶莫名的湿润了，周二牛铁汉一般，也动容起来，“李先生，如果你真能带领大家过上这样的日子，我们就给你立长生牌，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让我们的后人，世世代代烧香供着你们。” “对，如果真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我们就给你立长生位，让子孙后代都记住你的名字！” 这时候有人小声而弱弱的问道，“那，我们下山抢吗？” 对呀，大家都想到这问题了，他们是山贼呀，又不是一般的农民，但是李先生是秀才，这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呢？ 李恒之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当下便站直身体，一扬手臂，“若是那jian商恶霸来了，我们干嘛不抢，反正他们的银子也是从百姓身上捞来的，我们抢来自己花，给亲戚好友花，这还是替他们积德了呢。” “噢……寨主英明！” “寨主英明！” 大家的一整颗心都落了下来，他们真害怕，李恒之一上来，就秀才呆子性子发作，直接让他们变成农民了呢？ 毕竟干了好几年的山贼了，有许多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 洪国二十九年六月，岭南县横山颠中，李恒之成为了岭南县第一个状元寨主。 李恒之上任伊始，第一件事就是教大家认字，并且写下规矩：三不抢。 孤身妇人不抢； 失助无家孩童不抢； 老弱贫疾不抢； 这三条可谓深得人心，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从弱势群体里出来的，看见李恒之这样看重贫苦人的性命，他们怎么能不感恩？ 李恒之成了黑鹰寨的寨主，那张悦娘自然也就成了寨主夫人，平威虽然被大家认为是傻子，但因为尊敬李恒之和张悦娘，也敬他一声小少爷。 当了寨主，便可以接手管理黑鹰寨的那口维系大家性命的山泉了，亦可以搬到那个环境比较好的山洞里去住了。 那口泉水在山洞深处，这山洞原为几只山鹰盘踞，周二牛他们当初上山时，费了好大力气，又死了两个兄弟，才将那些山鹰打伤赶走，占据这个山洞栖身，并且在里面发现了一口泉，由此慢慢壮大势力，发展到今天。 黑鹰寨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周二牛将一把略有些生锈的钥匙交到李恒之手里，又帮他和张悦娘将唯一的包裹随行物品，搬到山洞，所有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他行李，山呼寨主万岁！ “万岁二字，岂可随口乱说？大家以后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我了，也别叫寨主，只和以前一般，叫我李先生即可，我娘子亦还是大家的李大婶，平威也叫名字，别叫少爷，那样反而生份，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黄三立即道，“寨主，我们这样叫您是因为敬重您啊，并不是要与您生份的。要不是有您，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感恩，李恒之看实在拗不过他们，也只得由他们去，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万岁二字，却是坚决不允许他们乱喊的。 这万一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听到洪帝耳里，还以为他想造反呢。 待大家都退下之后，李恒之三人去泉口旁边，观察那泉口。 泉口不是太大，也就一个澡盆大小，但是水质清澈，而且掬一盆来喝，也十分甘甜。 之前周二牛等人对于水的神圣情节，谁敢破坏，别说像李恒之现在这样拿根树枝来测深度了，就算有人用手摸一摸，他都要骂半天的。 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哪。 张悦娘也总算见识到这水的真面目了，之前她在厨房做菜，那水都是由专人从泉口提来，放在缸中备用的。 她曾有次说水不够用，想自己去提，结果那人却如见了鬼一般瞧她，那眼神简直像与她有仇似的。 现在想来，在这样情况下，水的珍贵可见一斑，也难怪那人顿时对她起警惕心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