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定要说

    叶青璃笑了笑：“要是连这个女婿您也不认，那么您这个外公，我也不认了。”

    都古老爹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亲人，虽然一见如故也感觉如至亲，可是相比而言，却怎么也不可能比邵华更重要。

    别的不好确定，可是这一点叶青璃却可以毫不迟疑。在这个世界里，如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除了邵华，再也没有其他。邵华的安危，就是用一个世界来换，也是毫不犹豫没有一点可惜的。

    叶青璃的不离不弃在，这是在都古老爹的意料之中的。可是她此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就有些让他意外了。

    面对一个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丈夫，怎么会还有女子能够如此轻松的笑的出来。

    都古老爹面色深沉，满是忧虑道：“凤儿，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往后的日子……”

    叶青璃收敛了笑容，打断了都古老爹的话：“外公，我知道邵华是个什么样性子的男人，他如今成了这样，不管以后好也罢，不好也罢，一定会觉得自己拖累了我。他的心里，已经够烦躁了，我不能再给他压力。”

    都古老爹看了叶青璃半响，欣慰的点了点头：“想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放心的去吧。外公是支持你的。”

    叶青璃这才又笑了，道：“那我回去了，出来好一会了，免得他多想。”

    都古老爹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叶青璃去。自己却琢磨着，邵华如今这状态，就算是能恢复，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看来有必要去城里给他买个轮椅，这日日都阳光灿烂的也不能总闷在屋里。

    叶青璃快步往回走，却在屋子门口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心态，心中微微的泛着酸，却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才抬手推门。

    邵华正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闭目养神。腿上的事情，他心里是有数的，虽然不一定能够恢复，可是前些日子耗损的太厉害的内力，却是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听见叶青璃进门的声音，邵华便睁开了眼。

    “回来了。”一如往常一般的招呼。

    叶青璃应了一身，转身关上了门。

    虽然苗寨里不冷，可是门突然打开，却还是不免的吹进一阵带着湿意的风。

    邵华突然的皱了皱眉，抬脸看了叶青璃，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叶青璃见邵华看她，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邵华招了招手，让叶青璃在自己身边坐下，握了她的手，缓缓道：“去见过君慕天了？”

    没想到邵华会一语点破，叶青璃微显尴尬的顿了顿，低了头：“你怎么知道？”

    邵华笑了笑：“君慕天身上，有种特别的药味。你从他屋里回来，身上便也沾了那味道……”顿了顿，又道：“君慕天今天中午，该走了。”

    叶青璃不由得抬了头，略有些委屈的道：“君前辈是走了，不过他走之前，什么都告诉我了。”

    叶青璃说的明白，邵华看了女子眼中略带了点的责怪，不由得苦笑：“青璃，我不是有心瞒你的。”

    叶青璃不由得道：“要不是我今天碰巧遇上了君慕天，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我，一直让我天天抱着希望，天天失望吗？”

    邵华叹了一声，面色终于有些低沉下来。

    心里沉甸甸的，看着叶青璃些许委屈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青璃。”邵华低低道：“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想你难过。我和君慕天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就算是告诉了你，也不过让你徒增烦恼罢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叶青璃猛的从邵华怀里挣脱，锁定邵华的眼睛，严肃的道：“邵华，我是不会武功，医术半解不解，也不会用毒。可是并不代表我知道没有用，至少……至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看着叶青璃的神情，邵华不禁皱了皱眉，想不到她要告诉自己什么事。

    叶青璃的脸色，却是邵华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

    坐直了身子，叶青璃道：“邵华，我以为你的腿不是什么大碍，所以些天，我安安心心的等着你好起来。可是如今……如今我却知道了你也许一辈子都不能站起来。所以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这些日子里，邵华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是日日夜夜的受着煎熬。叶青璃在身边的时候，还能勉强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是说不出的烦躁郁闷。心里隐隐的不可控制的担心，若是自己的腿，再也好不了，那么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留在叶青璃身边，而叶青璃，是不是终究有一天，是会离开的。

    虽然现在的叶青璃，是一定会不离不弃的，可是叶青璃还年轻，他们也还有无数的日子，时间是不是会冲淡一切曾经的感情，却谁也不知道。而叶青璃的耐心，又会不会在漫长的日复一日的照顾和重复中消失殆尽，一向自信而有些傲慢的邵华，竟然害怕的不敢去面对。

    可听了叶青璃无比认真的要说话，邵华提着的心，却是不知怎么的笃定了起来。

    叶青璃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的道：“邵华，前几天，我只以为你的腿很快会好起来，所以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只是怕你心里更烦。而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我就一定要跟你说个明白，不管你是现在这样，是以前那样，我，是不会变的。”

    邵华的心，这一刻竟然很平静。就像是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叶青璃一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笑了笑，叶青璃伸出手臂环上邵华的腰：“邵华，你英俊潇洒，我是喜欢的。可是我喜欢的，却不止是你的英俊潇洒。所以……不要想太多，你是学医的，我也是，我们慢慢的找药，慢慢的想办法。如果有一天你的腿好了，我们就继续去浪迹天涯。如果不行，我们就在这苗寨，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邵华心中，淡淡的蔓延开一阵阵的暖意，收紧手臂将叶青璃搂紧，没有说话。

    他的感情，一直比较冷淡。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从小不怎么接触外人，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师父的原因。

    十全老人并不老，他是君慕天的师兄，两人的年纪，也差不了几岁。可是因为年轻时一段极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所以在邵华懂事的时候，便对感情完全的绝缘。对感情，也没有一点信任，所以他有意无意灌输给邵华的思想，便是感情，是这世上最不能信任的东西，男人也罢女人也罢，都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叶青璃听着邵华胸膛中强有力的心跳，触在脸颊的，是暖暖的身体，眨了眨眼：“邵华，我们能这样在一起，真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邵华顺了顺叶青璃的发，仰了脸，轻轻呼出一口气。

    若是能这样在一起，倒也还不错。

    生活，便真的有如叶青璃所希望的那样，除了邵华的腿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其他的一切，都这么平平淡淡的继续了下去。

    按着都古老爹的吩咐，阿謧从城里带回了轮椅和无数的医学书籍。络三娘虽然只是个青楼老板，可是颇有手段头脑灵活，所以在虎丘也颇有些地位，有不少身份各异的朋友。所以她四处索罗来的医学典籍，有些还真的连邵华都没有见过。

    邵华并不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虽然苗寨里的人并不一定都听过十全老人的名号，可是却都知道了他是个极厉害的大夫，即使如今腿脚不方便要坐着轮椅方好行动，可是他的武功还在，即使坐在轮椅上，利落的出手绝对的力气，也不是哪个苗族小伙子可以比的。

    于是，邵华的生活从来没有那么有规律过。

    上午和叶青璃睡到自然醒，起身后吃些早饭，便顺着正好明媚的阳光去附近的林子里转上一圈，采写草药。回来吃了中饭，早有村里甚或是临近寨子里的病人慕名而来看，一脸崇拜一口一个邵大夫叫的极其亲热敬佩。

    苗寨里的人难得出一趟山，平时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也都是自己扛扛就过去，而再严重一些的病，或是小孩子发烧痢疾之类，却往往还是用一些土法子或是籍着迷性求神拜佛，往往不但得不到好转还会延误病情，所以有了邵华这样一个不但专职而且极高明的大夫常住下来，这是大家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往往忙一个下午才能将病患全部诊治完，再吃了晚饭，邵华便会将络三娘搜罗来的医书拿出来研究，叶青璃也不打扰，靠在他身边，或是缝缝补补，或是从最基本的入门开始自己未完的学习，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催着上床休息。

    生活一日一日过的极平静，大半个月过去，看着邵华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叶青璃也几乎快要以为这就是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