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点
通往昆仑山门的云梯似乎永无尽头，除了开始不久碰到的那次幻境以外，再无动静，只有望不到尽头的路，还有脚下越来越窄的阶梯。 饶是阿九五岁习剑、锻体，一连走了这么远，也觉得腰腿如灌了铅似的，每迈出一步，都是折磨，连一向平静的内心，也随着rou体的疲惫，开始动荡。 阿九皱了皱眉，抬头看看没有任何除了宽窄之外，没有任何变化的云梯，不知何时，连不知拂过的风也不见了踪影，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脚下的云梯已经只有半尺左右，再往前，怕是连半尺都没有了。阿九席地而座，闭目宁神静气，默默的回复体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打算余下的段，一鼓作气，直接走完。 阿九向来少思少想，入定极快，今天却比往日多用了几刻钟，脑中乱糟糟的，不知想些什么，好半天才进入空灵之境。果然，这段寂静无声，却又枯燥的路程对她的影响很大。 在阿九回复体力的时候，苏欣却在咬牙坚持着，即使汗透衣衫，肺里似火在灼烧，嗓子干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一般，也决不放弃。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到山门了。心中不停的在给自己打着气，脚下机械的走着，到最后，她只觉得眼前白芒芒的一片，什么也不见。不知坚持了多久，她终于倒了下去。 在苏欣倒下去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悄无声息的出现将她抱起，随意往虚空中踏出几步，人便不见了。 “小六子，这是第几个过关的了。”之前在玉壁前围观阿九的那个抱着葫芦的宁和真君，不知什么时间出现在昆仑山门前，他斜倚在门前一块石头上面，笑眯眯的看着抱着苏欣出现的白衣少年。 “师祖。”宁心将苏欣放在一边休息，过来跟宁和真君行礼，“这是第五十七个。” 宁和真君的神识扫过苏欣，微微惊讶，“三灵根，还不大纯，居然坚持这么久，这女娃的心性还真不错，若是修剑必能大成。” “喛，今年不知道谁能走出来，而不是力竭之后被扛出来。”宁和真君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不怀好意的冲着立在自己身边，一身白衣胜雪，风姿卓越的少年笑问：“小七啊，你家九丫能走出来不？” 九丫！这么个恶俗的称呼让温润如玉的少年也轻轻皱眉，只是对方是长辈，不好多言，他微微欠身，恭敬的回道：“师叔，阿若一定能走出来的。” 宁和真君见他这么必恭必敬的模样，觉得分外无趣，“云宵那个懒得要死、任性妄为的家伙，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一板一眼，极为无趣的徒弟呢？唉，好好的小姑娘，别也让他教坏了。” 白祈只当做没听到他的抱怨，要不是一板一眼的，难不成要像三师弟那样，被你逗着玩么？ 这么一会儿，又有十来个少男、少女被抬了出来，二百八十六人，除了阿九还未出来外，最终合格者只有七十二个。 宁和真君到是笑了，“今年合格的不少么。” 昆仑的接天云梯除了三分之一处有个幻境之外，再无其他危险，但是能够凭借自己双脚走出来的，几十万年来，不过屈屈数十人而已。而这数十人，几乎全为剑修。而自己走出来的人，无一例外的名震天下。 十年前那一次入门试，白祈是唯一走出来的人，这一次，阿九可以么？ 宁和真君此时到是对这一代的坤剑之主，寄予了无限希望。师兄自无极殿内出来之外，直接回山去了，难不成是肯定他那个小徒弟肯定会自己走出来？哼，明明当初说好了，这个小娃娃该由他来教的，偏偏被师兄抢了个先，太jian诈了！ 此时，被带到山门处的少男少女们逐一苏醒过来，白家的人看到白祈，纷纷过来打招呼。白祈含笑点头。 苏欣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处在在昆仑山门之前一处极大的广场之上，左边便是苏琳，正在打坐。环顾四周，之前二百多人的队伍，只余屈屈几十人而已。等等，怎么不见阿九？难不成，她没有合格？ 苏欣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似乎有一丝窃喜在里面。 “jiejie，五姐、七姐和阿九呢？她们没有上来么？”她轻声的问身边的苏琳。 苏琳眼睛都没睁，理都没理她。 苏欣十分尴尬，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到是一边跟苏琬、苏玲同父同母的兄弟苏子宇替她解了围：“五姐和七妹应该是没有合格，九妹到是不清楚。” 苏子宇眼尖，看到一袭白衣的白祈，面含微笑，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连忙说道：“咦，白七哥过来了，问他好了。” “子宇、子都、子鹏，你们感觉如何？”白祈过来，先跟苏家一代的男孩子说话，微笑的把几个熟识的少年看过一遍，说：“还是打坐回复一下，对你们有好处的。” 苏琳早在苏子宇开口说白七哥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三年前，阿九开始习剑之时，白祈曾到苏家住了两个月，只为了给阿九开蒙。他温文尔雅，虽然天姿过人，却没有半丝傲气，对谁都是温言以对，苏琳很喜欢这个世兄，常常借着找阿九玩的机会，去看他。 也就是那时，她才从母亲那里知道，若是阿九没有出生，坤剑没有认主，白祈的未婚妻很可能是她。也就是从知道这件事起，她怎么看阿九怎么不顺眼，处处都想胜她一筹。 苏欣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暗叹可惜，这么好的男人，偏偏阿九不喜欢，非要去喜欢那个**男。 白祈感觉到苏欣的注视，微微偏头，含笑问道：“欣小姐有事？” “七哥，阿九怎么还不见？” “阿九……”白祈顿了一下，眉目舒展，声音更柔和了三分，“她就快上来了。”凭借着两人体内神剑的感应，在一定的范围内，他能大约查觉到阿九的位置。 阿九此时，正处于最后一段路，昆仑山门已遥遥可见，只是脚下的路，却由一根碗口粗的玉根，变成了随风轻舞的长绳，而山门便在绳索的那一边。很显然，要到山门，就要走过脚下这道长索。之前不见的轻风，也在此时吹了起来，让那长索飞舞得更欢。 阿九没有半分迟疑，一步踏上长索，风一下子变大了，吹得她身上的衣裙烈烈作响。她暗暗庆幸：还好，头发绑得很结实，没有像七姐那样散着，要不准会被吹成疯婆子。 阿九，娇小的身子随着长索的舞动调整着平衡，稳稳的踏出每一步，坚定的向前走。 风越急，心越静，山门已在眼前，她却无喜无悲，脚下的步子越来越精妙，每迈一步，都不偏不倚的落在长索之上。细细看去，她的每一步距离都一样，不差分毫。 当阿九走完最后一步，踏上昆仑山门之时，身后的场景一变，接天云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长索飓风似乎只是一场梦。 “阿若！”看到阿九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山门前，白祈惊喜极了，几步抢上前去，抱起了她。小师妹真厉害，比他当年还要快上半日。 “师兄。”阿九笑得眉眼弯弯，尖尖的小虎牙又偷偷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