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战!战!战!(二)
随着火油的不断倒入,油膜的厚度也在不断增加,它们就像一个巨大的柔性冰盖,随着江水不断流动。 相信不出一刻钟,这些油膜就会被江流带到别处! “快!命令所有战船不惜一切代价直奔长江南岸,将金翅全部压在身后。注意!所有箭矢不能用火油,全力齐射,必须压制金翅!” 火红的灯笼在夜雨多了几分朦胧,但所有大隋战士都看得真切。 五牙战船不再和金翅纠缠,被攻城弩射中也不做理会。所有战船自东向西排列,一齐向着南岸进发。 远远望去,就像一堵威势绝伦的火墙,烧着了这森寒的夜,引燃了guntang的血。 一波波箭雨轮番落下,始终将金翅战船压制在箭矢的最大射程处。只有不时漂浮起了死鱼和一缕缕若有若无的血迹,时刻提醒着每个人的神经,在数万发箭雨之下,不要说船上之人,就算潜入水下也是在劫难逃! 二百余艘金翅战船,排列成进攻的队形,不远不近的赘在五牙战船的身后。它们就是一群恶狼,一旦大隋战士的弓箭消耗干净,它们就会疯狂的扑上去,将这支庞大的船队嚼碎磨烂。 可是他们会有这个机会吗? 常歌行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双手凭栏看着这一切。手指触碰到栏杆,有一光滑的感觉。 他猛地抓住栏杆,冰凉的感觉从手心渗入心底。一滴滴融化的冰水,从手掌处滴落,滴落到江水中,溅起的涟漪一圈圈的荡起、放大,和其他波纹撞击在一起,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元霸,天气阴寒,给陈国人烤烤火吧!” 李元霸狞笑着取出一张精钢打造的强弓,开此弓者,非天生神力不可。一支比普通箭矢长上三分的弓箭搭在弓弦上,此弓箭末端没有箭头,而是一团冉冉烧着的火油。 强弓逐渐的变形,“铮!”的一声,如划破天际的惊雷。 箭矢拖着长长光华的尾巴,穿过重重烟雨与箭幕,落在了一只金翅旁边。 陈国军士本来已经举起的巨盾又放下,那个持盾之人,啐了一口吐沫。脸上紧张之色化为嘲讽,他的嘴型逐渐扩大,这是大笑的起始动作。 只是这个动作还未完成,就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箭矢落入油膜,一圈圈的火焰瞬时燃烧起来。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最近的金翅转眼就被烈火包围,战船上的火油亦被引燃,一团巨大的火花在江面上绽放。 以这只金翅为中心,江面上荡漾的水波被火海取代,金翅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四散逃去,只是这片浮油区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 一个又一个巨大火花在江面绽放,四散而去的火舌引燃周边大片的区域。这就是一个无法停止的连锁反应,直至整片浮油区全部化为火海。 二百余艘金翅全部被无情的火海吞噬,常歌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就像在欣赏初夏争奇斗艳的花朵,只是这里的每次绽放,就代表着数十生命的消逝。 残忍吗? 他摇摇头,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历史的必然。中华大地迟早都会一统,只是如今主导这一切的是大隋帝国而已。 若是给陈国几十年的喘息时间,待他们明主出现,大隋帝国没准儿就会沦为被统一的一方。 油烟味、焦臭味、惨呼声、救命声、爆燃起的火花与顺着浮油还在蔓延的火舌,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充斥着大隋将士的感官。 他们早已经见惯了鲜血,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的惨象。一振伴着金属色的独特鼓声,令周围的空气为之震动,让他们起了本能的反应。 他们将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他们从箭壶中抽出箭矢,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五牙战船将整片火海区域控制起来,发现逃脱的金翅战船,便用巨大的拍杆,将其拍得粉身碎骨。不时有箭矢闪着寒光从火焰上掠过,结束那些犹在痛苦的生命。 如今的杀戮倒像是一种别样的慈悲,与其让他们在灼烧与窒息中死去,血洒寒江是他们最佳的归宿。 常歌行的脸被燃烧的火海照的通红,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火焰的灼热,与燃烧皮肤时的刺痛。 同船上的士兵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他,里面有尊敬、有敬仰、有恭敬。。。。。。但最多的却是畏惧。 在古代的普遍认知中,只有罪大恶极之辈才会被处以火刑,他们的灵魂将彻底的毁灭,不再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也许士兵们并不畏惧死亡,但他们害怕被活活烧死,化为一捧灰烬沉入江底。死亡的过程与死后的结果都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也许贺若弼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只是懒得去实施罢了。 就连其他战船上的兵士都会不经意的看一眼那个似乎在火焰中燃烧的身影,然后带着几分惊恐的瞥过头。 大隋晋王,杨广。今夜之后肯定会被人广为传颂,是大隋的英雄还是杀人魔王,他并不在意。因为,只有尽快的结束战斗才是对两国军人与百姓最大的慈悲,这是他的信条。 大面积的火焰已经熄灭,只有孤零零游荡在江面上的金翅残舟周身还冒着渺渺青烟与丝丝火焰。 此战之后江水似乎浑浊了许多,火光照射在上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反射不出一丝光亮。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就连飘下的细雨,也留不下一丝涟漪。 此次水战以大隋五牙战船完胜告终,陈国金翅全军覆没。五十余艘五牙战船静静漂浮在江面上,兵士们忙着对受伤的船只进行修复。 江面上渐渐飘起了雪花,天地间一片肃穆。失去动力的残缺金翅,被染成白色,零零落落的漂浮着,如同荒野中的孤坟野冢。而在风雪中依旧矗立的五牙战船,反倒成了唯一的凭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