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路
“你亲眼所见？”洛芊芊眯了咪眼睛。 “亲眼所见，半点也不掺假。”柳世宣笃定道：“我那时已经快二十了，记得非常清楚。而且当时观看龙王祭的人非常多，飞溅出来的水花将岸边的人衣服都浇的湿透了，不可能是幻像。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大家都中毒了产生幻觉，但后来细细的检查过，也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还真是一件奇事。”洛芊芊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不过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柳世宣也说不出更多，便挥了挥手，让他去做事。 许离已经回去了，虽然洛芊芊有时觉得遇事时他还是相当沉稳的。但毕竟只是个少年人，成长的过程又太顺风顺水，没有经过挫折磨砺，所以还是难免叫人担心。 “确实是一件奇事，不过到底是真是假，公主很快就能探个究竟了。”杨希道：“两日后便是龙王祭，到时候公主自然可以看个清楚。” “龙王祭。”洛芊芊叹了口气：“但愿今年的龙王祭不要出什么乱子。” 洛芊芊在船上长嗟短叹了一阵子，实在是无奈的很，虽然提心吊胆的，可再帮不上别的忙。 等的虽然心急，可时间过得却也快，不知不觉的天色便黑了，而外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洛芊芊出了船舱，站在船边看外面沉沉的夜色。 此时的赌船上更加热闹，灯火辉煌。洛芊芊他们所在的小船附近。也还有七八艘同样的小船，互相之间离的虽然并不近，但是却能看见船上的灯火和模糊的轮廓。 杨希虽然和许离的关系不错，但和许府其他的联系并不多，又怕打草惊蛇，所以除了陪在洛芊芊身边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虽然心里也担心的很，但是却还不停的宽慰她，说些以前许离的趣事，想要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再是千金至尊。就杨希今日所见。洛芊芊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又从小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没经历过一点波折的。独身一人跟着许离到了千里之外，没想到许离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叫她六神无主。乱了分寸。 见洛芊芊皱的紧紧的眉头。杨希道：“公主也不必太担心了，我认识许离不是一日两日，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少爷样子。其实心里清楚的很，本事也大得很，做什么事情也没吃过亏。” 洛芊芊勉强的笑了笑，想说这跟以往怎么一样，但是却还是咽了下去没有说话。 杨希也是担心的，无非是怕她更担心，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就像是走夜路的两个人，就算是心里再害怕，也应该互相鼓励壮胆，而不是互相吓唬。 洛芊芊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海面，似乎在看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只是无目的的盯着。 突然，杨希的面色沉了下，侧了侧脸。 洛芊芊虽然看似是面对着海中的，但是杨希这一点动作却也让她注意到了，一下子回过头：“怎么了？” “有人从水里在接近我们的船。”杨希这会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面色凝重的很，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伸手一掀门帘：“公主你先进去。” 海上的事情，自然还是杨希更熟悉，洛芊芊没本事帮忙也不敢拖后腿，连忙的一闪身进了船舱，关上门。不过却忍不住的从门缝往外看。 只见杨希站在甲板上，微微侧着脸，一边仔细的听着海中的动静。一边手已经按在了腰上。似乎是要抽出兵器。 虽然洛芊芊没见过，但是知道许离的武功不差。杨希和他是朋友，就算不是个高手吧，也不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况生长在赌船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要是女孩子就罢了，一个男孩子，做父母的怎么也要找个师父让他学点本事在身的。 就在洛芊芊屏住呼吸等着的时候，突然海面上黑影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两手攀在船舷上，哗啦一下，带着大片的海水溅在甲板上。 杨希的动作也极快，甚至比黑影的动作还要快一些，一个箭步冲上去，在黑影刚露头的那一瞬间，一把匕首便刺了过去。 洛芊芊条件反射的侧了侧脸，然后发现没有响起任何惨叫声，赶紧再从缝隙里看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杨希的匕首正抵在翻上船的人的脖子上，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脸，但是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个玉佩之类。 杨希伸手从那人手中将玉佩拿过来，道：“你是什么人？” 一见着这情形，洛芊芊也忍不住了，赶忙从船舱里出去，站在杨希稍后一点的地方。 这会儿她才看清，这个人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看不出来是不是受伤了，但是却很累很累的样子。 杨希将手中拿着的玉佩给洛芊芊看，道：“许离的。” “我……我是柳世宣的手下。”那人大喘气着，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许离让我转告杨希，带公主去……去……” 黑衣人说着，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喘息，但是，了却又喘不过气来。 洛芊芊吓了一跳，正要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却见他突然从口中冒出一团血沫来，眼睛骤然瞪大。 杨希惊了一下，随即一把将人扶着，急道：“带去哪里，你快说。” “黑，黑羽……从水上走，快，要快……”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全身绷着的力道突然一松，整个人瘫软下去。 杨希在他鼻尖一探，又再伸手在他胸口按了按，回头对洛芊芊道：“死了。他受了很重的内伤，胸口的肋骨已经断了，看来是憋了一口气游过来的。” 洛芊芊无暇顾及船上的死人，急道：“他说他是柳世宣的人，那一定是来通传消息的。他刚才最后说，许离让我们去哪儿，黑鱼？黑羽？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黑羽……”杨希想了想：“我知道，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玩的一处海岸，四处都是暗礁岩洞，其中有一处岩洞从水下可以直接进入许府的花园水池。但，他让我们从水上走……” 杨希还没疑惑完，只见赌船上突然热闹起来，闹哄哄的，似乎是一下子上来许多人，离得远也看不清楚。 杨希眯着眼睛看了看，骤然变了脸色：“糟了，看来许离他们暴露了，有许多官府的人上了船。” 杨希说官府的人，就是许府的人。对龙王岛生活的本地人来说，许家就是皇族一样的存在。 这个时候许府的人上了赌船，不用说是来抓洛芊芊的。 黑暗中看的不真切，但是喧闹声确实是大了起来，洛芊芊心里即担心许离这会儿不知道如何了，又担心自己可别被抓去了，反倒是忙没帮成，还变成了敌人用来要挟他们的筹码。 杨希想的自然也是一样，他是受命留下来保护洛芊芊的，兄弟义气第一，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叫许离失望，让洛芊芊落在了敌人手里。 杨希四下一看，道：“公主会划水吗？” “会。”洛芊芊这紧要关头半点也不扭捏：“水性还可以。” “好，那我们就从水上走。”杨希伸手往船舱中一弹，灯火应声而灭。随即站在船边，说了声得罪了，伸手握着洛芊芊的胳膊，悄然无声的下了水。 洛芊芊只得万分庆幸这会儿不是冬天，龙王岛的气候整体又比旁处暖上一些。这会儿虽然是晚上了，也还不是夜间，海水的温度还没有完全下来，但即便是这样，乍一入水的时候，还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公主。”杨希低声的道：“你抓着我的手，我带你去黑羽崖。” “没事，我会水。”洛芊芊伸手伸腿的划了两下：“你在前面，我跟着就行。游不动了我喊你。” 不过话没说完，杨希已经不容分说的抓住了她一条胳膊：“你跟不上我的速度，我们要赶紧离开，官府的人很快会找来的。” 说着，杨希半点也不给洛芊芊反驳的机会，径自往前游去。 船上出生船上长大的少年，不会走路时便会划水，洛芊芊被他带着往游了一大截，才相信自己是真的跟不上他的速度。 而且不仅仅是速度这么简单，海面上此时已经有了寻找他们的许府的人，若是自己手脚并用的划水的话，一定是会弄出不小的动静，但是杨希却不一样，他在水中似乎是融在水中一样，也不见浪花这么动，便往前滑去。而洛芊芊有他拉扯着往前借力，只要在水中摆动双腿就行，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来。 夜色很快笼罩了海面，也隐去了洛芊芊和杨希的身影，洛芊芊跟着杨希在水中往前游，游着游着，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无边无岸。好在如今的身体底子非常的好，内力充沛，即便是不会用，但也不太觉得累。 不过当赌船的灯火完全消失在身后，四周都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时候，洛芊芊还是忍不住的道：“我们还要游多久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