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江兄弟巧要钱
且不说邹家这里正在摆酒,单说在宛丘官道上来了几个穿着跟叫花子似的人。守门的兵士们嫌弃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们几个的户贯,才挥挥手让他们进去。 这些人进了宛丘之后,便立刻四散开来。领头的一人,四下瞅了瞅,拢着袖子装着在路上溜达着晒太阳,慢腾腾的往一家绣庄的后门而去。等走到了绣庄的后门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大声喊道:“今儿太阳怎么不好啊,晒的人头发晕啊。” 这时,后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十一二岁的小厮伸出头,厌恶的摆手道:“叫花子,哪里来的哪里去。在我家后门呆着做甚?快点走开!再不走开,信不信小爷捶你。” 那乞丐瞪着一双圆眼满嘴的混话,“我把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妇养大的歪把子,长的还没有一个核桃大,就敢管乞爷我的闲事?乞爷我就看中你家的后院了。你不是说捶我吗?来捶啊!捶!你要不捶你就是我生的。……”说着就把脑袋往门里伸,非得让那开门的小厮打他不可,小厮气的两眼发晕!把他推开吧,他一身臭烘烘的。不推吧,就往自己怀里拱,一时弄了一个没主意。 这时二楼的绣娘们都伸出头嘻嘻哈哈的看着小厮吃瘪,还有人大声喊着让小厮把这乞丐推出去。小厮气结,冲着乞丐大声骂道:“你走还是不走?不走的话我就拿扫帚赶了。” 说着四处乱瞅要找一把扫帚,楼上的绣娘们看到这小厮嘴笨人小,干不过这个乞丐不说,还被乞丐摸的身上全是泥污。一身短打刚穿上,就被摸的全是泥爪子印,纷纷在楼上窗户里指着小厮大笑。 那乞丐洋洋得意,挠了挠一头乱发,就往小厮身上扑去,“乞爷我今天就赖在这儿了,爷我就不走,你咋的吧?”小厮冷不防被那乞丐抱个正着,挣了几下没挣开,突然咧着嘴大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乞丐身上有没有跳蚤虫子之类的,要是被传染上了,得一段洗不干净。自家才换的新衣裳被他弄的又脏又乱,一会掌柜的看到了肯定要骂自己贪玩,说不定连这活计都给弄丢了。想到这里,两眼红红的发起了狠,照着那乞丐抱着他的手上就是咔嚓一口,咬的那乞丐鬼叫连连,捂着流血的手直跳。 楼上的绣娘们恶心的捂住了嘴,还有那胃口浅的,张口干呕了起来。 几个年纪大的咧着嘴呸呸了几声,扬声道:“那乞丐,快点走吧,这是私家的绣庄,不是什么好耍的去处,你要晒太阳还是去外面晒吧。” 那乞丐甩了甩手,扬声大骂道:“你们这群遭了瘟的老鳖精,看着乞爷我被咬你们心里舒坦了?有种你们下来咬我啊?我呸,一会看乞爷我冲上楼去,把你们先jian后杀,杀了再jian,jian了再杀,jianjian杀杀无穷无尽,……” “噗……”楼上的绣户们听到这乞丐骂人,纷纷笑的直不起腰来。 “胡闹!”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绣庄的掌柜在前面听到嘈杂声走了过来,看到是一个乞丐在挑衅便怒道:“小二,你在做甚?一个乞丐你居然也放到院子里?绣品丢了你可赔得起?” 又上上下下看了乞丐一眼,看他黑黑瘦瘦的,又是一身污浊,动了恻隐之心,叹道:“莫不是家里遭了灾?流落到此的?” 那乞丐哈腰道:“回老丈的话,小的是郑州那一片的,现在天旱无雨,不得已出来讨口饭吃,老丈可怜可怜小的,赏一口饭吧。” 那掌柜面露慈悲之色,“唉,不容易啊!也罢,你随我来吧,今日中午还剩下有几个饼,我去拿来给你。吃完了之后赶紧走吧!”那乞丐听了大喜,连忙弯着腰跟着掌柜的往伙房方向走去了。 楼上的绣娘们议论纷纷,夸老掌柜为人厚待,与人为善。 过了一会,那乞丐怀里鼓囊囊的揣着几个饼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狼吞虎咽的咬着手里的饼。那小厮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等那乞丐走后,怦的一下关紧了门,打定主意再也不随意开门了。 那乞丐在绣庄后门站了一会,将手里的饼吃了个精光才拍了拍手,大踏步的往胡同口走去。 风五娘的菜棚,从清早一直到天擦黑,都是处在忙碌之中。今日也不知是为了甚么,邹家庄的菜蔬一直没有送来,她有心让丈夫驾着驴车去看看,又怕和送菜的擦肩而过,就这样,一直从上午等到了天快黑。 天快黑之前迎来了最后一轮买菜高峰,若是把这些菜全部卖光,今天还没有新的菜送上,那明天怕是就得关门了。她心神不定的一直往路口望去,总觉得今天心里怦怦乱跳,象是有甚么事要发生一样。 “老板娘,来几把韭菜,快没有了。” “来啦,来啦!”风五娘听到几个菜娘的声音连忙从菜筐里把韭菜给倒到了菜案上。 “哟!这不是五娘吗?”一个声音猛的响起,吓了风五娘一跳。她抬头一看,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正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江大兄弟来了,快来,快请进,当家的,江大兄弟来了,快出来接客吧。”风五娘愣了一下,很快的恢复了正常,欢快的招呼着来人。 风五娘丈夫从菜棚里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江兄弟,失敬,失敬了。江兄弟请里面坐吧……” 江兄弟拱了拱手,一撩袍子施施然的走入了菜棚,进去之后笑道:“我还是就在这菜棚里坐吧,我怕啊,敬二哥待我过于热情,非要留我在你家中呆上几日不可,呵呵。” 风五娘帮着他们上了一碗茶,便站在敬二哥身边冷冷的看着那江兄弟。 江兄弟唰的一下展开了扇子,掩了半边唇角,吃吃地笑:“五娘,快莫要用那种眼光看我,看得小生我心里痒痒的。”说着,一双眼不住的往风五娘胸前瞄。 敬二哥看到别人调戏自己的浑家,却不动怒,饮了一口茶,低声道:“江老三,你此来所为何事?” “无事,无事。我只是几年未曾见得二哥与五娘,想念的紧,想来和二哥近乎近乎。”说着,一只手在桌子上沾着茶水写了一个字,敬二哥看到这个字之后蹙起了眉,风五娘则是限些叫出声来。 “时光如逝,光阴易过。想想我大哥如今去世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他的未亡人却投了别人的怀抱。也不知我大哥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呢?”江兄弟挑起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风五娘,“五娘,你说呢?” 风五娘慌乱的后退两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站到敬二哥身后,双手颤抖的搭到敬二哥的肩膀上。 “好一双,情深意重。好一对,同命鸳鸯。好一桩,美观姻缘。好一笔,糊涂旧帐……”江兄弟用扇子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摇头晃脑的吟着唱词。说到糊涂旧帐之时,伸出食指握成兰花状,就往敬二哥点去。 敬二哥右手举着茶碗,脸上面无表情嘴里说着请字,然后将茶碗奉到江兄弟的身前,正好恰恰的与他的食指接触,两人同时晃了晃,脸色瞬间变了颜色又恢复了正常。 江兄弟若无其事的收回兰花指,端起茶碗,“这茶,不好!不香,不醇。”闻了一口后嫌弃的放在了一边。 “好茶均在后室,你可敢饮否?”敬二哥冷着脸说道。 江兄弟又一次展开了折扇,快速扇动了几下,“敬二哥,闻听得敬二哥这几年做菜棚发了家,兄弟手紧,想讨些银钱花花,不知二哥,……” “十两够不够?”敬二哥道。 “哎哟,你当我叫花子哟?”江兄弟将自己的半边脸藏在折扇后面,“想当初,我们兄弟那可是千百两进,千百两出啊,敬二哥发了财,怎么却小气起来了?” “你要多少?”敬二哥挑眉道。 “不多,也不少,一百两足矣。二哥以为然否?”江兄弟眯着眼笑的非常欢快。 “我们没这么多。”风五娘立刻说道。 “哎哟,”江兄弟睁大眼睛大惊小怪地说道,“我们?不知五娘说的我们是哪个?五娘说的可是我那短命的……” “就一百两!”敬二哥站了起来,转身对风五娘低语让她进屋去拿一百两的交子给江兄弟,风五娘辩解了几句,却无可奈何的回去拿交子了。 “真听话!”江兄弟歪着头看着敬二哥吃吃的发笑。 一会风五娘从屋里出来,拿了一个被布包起来的东西交给了敬二哥,敬二哥看也没看直接交到江兄弟手里,江兄弟用扇子小心的挑开,然后用扇子将里面的东西慢慢的摊开,笑着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丝巾,套在手上将交子一张张抓在了丝巾里。 “好了!今日多有打扰!他日若有空闲,小弟我再来照顾照顾二哥的生意。”江兄弟拱手抱拳一脸的真诚,看起来好象方才根本不曾向敬二哥要了一百两银子。 敬二哥也不恼,抱拳道:“后会无期。” 那江兄弟哈哈大笑着甩袖而去。 菜棚外,一个老者正在扣扣索索的在自己怀里掏铜钱要买菜,不小心被那江兄弟撞个正着。那江兄弟猛然间一愣,后退了两步,脸色变了变,向那老者拱了拱手,告罪而去。那老者揉着被撞痛的肩膀,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唉,可不是我年轻那会喽。在公共马车上看到老年人也不会让个座啥的。人心不古啊……” 菜棚不远处,仇九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正准备往菜棚而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