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那并不是什么光亮，而是无数的仿佛镜子碎片一样的东西。每一个碎片都蕴含了无数的信息，承载了无数的影像。 这些印象犹如附骨之疽一旦云兮的目光接触到了便一股脑儿的全部涌入她的脑海之中，更不用谈论她是否愿意。就好似被人强硬掰开额大脑一般，十分难受。 而最让云兮束手无策的是，方才那一番目光的接触就好似一个引子，即便她感知道了危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那些东西也犹如有生命一般，如江河海涛向她的脑中涌去。 而恐怖的是，即便以云兮如今的识海，一时之间恐怕也存不住这般大爆炸般的信息。 还未窥见时间法则的奇妙之处便被一下子塞入这么多堪称垃圾的东西。一时之间信息纷乱，云兮头疼欲裂。这种疼痛来自识海的最深处，灵魂之源。只要云兮神魂不灭就无法摆脱。 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呀。 云兮想要抬手抱头，但遗憾的是，她此刻没有一丝的力气。信息碎片的攻击只是精神上的。那些玻璃一般晶莹尖锐的碎片并没有因为其上所附着的信息消失而跟着消失。彷佛一把把尖锐的利器无视了混天绫的防御，一刀又一刀的搁在云兮的身上。 不过是顷刻的功夫，云兮已然全身支离破碎，仿佛一个血葫芦一般。而那些碎片在切割完她的身体之后有又陡然的消失不见了。 这黑洞洞的空间内什么都没有，仿佛脱离了世界之外，自成另一个小世界。 这一番冲击之下，即便强大比拟仙帝境界的云兮也承受不住。 经这一番苦楚，云兮惊觉在修行路上的劫难还是一难难过一难。以往每每遇劫受苦是都觉得这些苦痛是最深刻的，可每当遇见新的劫难才又骤然发现地狱深处还有更深的地狱。 相较而言死亡倒是最温柔的惩罚。 只不过，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不到元神俱灭的那一刻，没有人会觉得死亡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即便现在识海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蚀骨之痛加诸于身、生死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之时，云兮都坚定着信念，觉得自己不会就这样死掉。 疼痛久了，好似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贪心呵……云兮还有时间去自嘲。 方才的光芒逐渐隐去，眼皮也是越来越重。若是真的放任自己这般姿态才是要完。 云兮不甘心的咬牙催动了自打修了诀之后就再也没有运用过的时间功法。她不相信，身怀诀的自己连情劫都渡过去了还会怕这小小的一劫。 渡不过去不过一死，但若渡过去……那可是大机缘！云兮缓缓的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熊熊燃烧的火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兮的身体不自觉的摆成了五心向天的修炼姿态。低眉敛目、神态安详，整个人十分安静。仿佛一尊石雕。但奇异的，在这个看上去完全没有意一丝动静并且完全静止的空间中，她虽然一动不动但身上那种强烈的生命力和周遭的死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兮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功法之中。 这一部功法，她很久没有碰触，除了修为的增加，其余者并没有太多的感悟。除了那几次晋升时期的顿悟。 如今，在这个时间法则的碎片之中运行起了功法。 云兮只觉得识海之中轰的一下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好似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一般，不，比那个更加绚烂多彩。方才好似爆炸一般被强行塞入自己脑中的信息此刻就如同被驯服的小兽一般，化作一段段流光溢彩在她的识海中四处流动。 黑色的空间中，只有云兮一个人在发光。这光芒若隐若现。但如果此刻有人在她身边便会发现虽然极其细微，但那闪烁的光芒依旧是越来越强。 光芒来自云兮眉间的米粒大小的一点。自她的印堂处隐隐透出来。似乎十分想要离开那里，又因为自己的弱小一时之间无法脱离蕴养它的这一片母体。但现在却又有东西不停的催促着自己脱离。 只要脱离，就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就在那道微茫光线正盛时。忽然有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哎呀，不好！主人她顿悟了。不行！还不到时间。” 伴随着那道声音出现的是一面灰白色的圆形石片。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其一面光滑可鉴另一面略粗糙，只雕刻着简朴的花纹却意外的让人觉得这花纹别致、不俗。 那石片飞速的向云兮袭来，直奔她的面门。 修炼中的修士从来都不是最软弱的存在。往往这种时候是他们最不好被偷袭的时刻。功法运转至臻的境界，灵气护体。若有人想要偷袭只有等对方不小心走火入魔才能觑到微弱的机会。 而那发出人言的石片似乎并不顾忌这一点，行动之间完全没有一丝迟滞。最后，也顺利的没入云兮的眉心间。 “啊呀呀，主人你快点醒醒，再不醒就要出大乱子了。”那石片进入云兮的识海一边叫道，一边催动自己法宝上的灵气将那堪堪被挤出识海的灵光包裹住，纳入那石片之中。 “啊……！！吾命休矣！”石片惨叫一声，仿佛是虚不受补一般，若此刻石片能化为人身，恐怕早就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但无奈它并不是人类。只有一个劲儿的惨叫。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让云兮本来识海中流动着的流光们都吓得顿时静了一静。 识海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云兮自然有所波动。 功法迟滞了一瞬。运功修炼时被打断可是十分忌讳的。方才说过，修炼时有外部的蛮力入侵并不太让修士惧怕。除非对手是能够一手秒杀自己的存在。但若是由内向外的瓦解，那才是大忌讳。轻则吐几口精血受点内伤。重的话恐怕也就是走火入魔了。 好在云兮并不是新手上路的修士，对于各种情况都能够快速反应。察觉到异状的时候她及时收了功，所以付出的一口精血的代价，内伤不可避免，但总好过走火入魔。 “回……溯？”云兮皱着眉，内视瞧见了识海里那灰蒙蒙的石片。不知道怎么这玩意儿又跑到自己识海里还害的自己差点走火入魔的。下一瞬，她的心中涌上了杀意。 “饶命饶命！主任饶命，我也是为了救主人！”回溯好歹是生了灵，能直接为自己说话，它也知道这次伤了主人，但也是没办法。并非它不是忠心耿耿的器灵而是如果现实非要主它在主人受伤和死掉之中选择一个，它当然是要选择比较轻的那个。 “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云兮眯了眯眼，毫不在意的用袖口擦去唇边的血迹冷声道。 这前后发生的事情都太古怪了，云兮也不太能够接受自己的法宝会有噬主的胆子，既然它喊冤，自己给一次机会也无妨。并且她想既然回溯消失的古怪又出现的突然，还口口声声称作是来救她的，那么前因后果一定是明白的。 “我……”回溯正打算开口说话，但忽然又是一阵哀嚎。 云兮不由的皱眉：“你怎么了？”她心念一动，回溯便自她的识海中翻出，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只不过那块石片并不安静，在她的手中不停的扭动，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好半晌才停了下来。 “主、主人！”回溯的声音断断续续，感觉仿佛随时都能断气了一般，但它依旧尽力表达出来：“一、一切都是……未、未来的你……保重！” 回溯说不了太多的话，它有休息的片刻，似乎在积蓄力气。 片刻后，仅存的力量被回溯催动了起来。云兮的周身爆发出一道红芒，而她本身置于那道红芒之中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她向某一处拽去。 云兮下意识的想要脱离那道力量，但下一刻又放弃了这个举动。 不管这道力量是为何，但应该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她就算脱离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在那个黑色静止的空间里呆一辈子吗？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隐隐察觉自己在这里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而此次的收获全都在她的脑中，信息太过杂乱一时之中难以理顺，可现在也不急，藏在识海中的东西难道还能跑得掉吗？ 倒是回溯那一番含糊的话，却让云兮不的不沉思。 未来的、自己吗？ 有点疑惑，但又有点释然。即便一句含糊的话解释不了所有的事情，但也让云兮产生一种“原来如此”的了悟。 只不过，为什么？ 云兮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那种吸附感突然消失了。她周身的红芒渐渐淡去，透过红芒她还能瞧见面前的景象一阵扭曲。 红芒完全消失之后，眼前的景象清晰的了起来。 云兮看了看四周，在她的周身方才红芒亮起的一圈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红色圆形。 云兮眯起的眼睛还未完全适应的了光线的变幻，心中就已经警铃大作，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窜上了脊背。紧随着不好的预感而来的便是一道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