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烤全羊
水满带着江洲派驻台庄的梁小鹿，石磊，辛远回到台庄。 陈湘和梁振兴见了他们乐不可支，安排酒席给他们接风，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让石磊和辛远住到老钟家。 梁山镇霍书记和廉唯用镇长，帮助协调的无息贷款也下来了。陈湘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鱼得水。 石磊一到台庄就干劲十足，饭后就一直在工地上测量，很怕有一丝一毫偏差。 地基跟院墙已经修建完毕，主体厂房正在安装的钢材骨架。陈湘遵照江洲的江洲的建议，采用的是钢架彩钢设计，这样既坚固又节省资金。 陈湘和梁振兴看见加工厂已经初具规模，心花怒放，心里别提多高兴。 梁振兴把陈湘拉倒一边，悄悄地说道：“陈湘哥，你把石磊和辛远安排到老钟叔家不太方便吧，你咋忘了，巧凤还住在老钟叔家呢。” 陈湘幡然醒悟，拍了一下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都忙懵了，竟忘了巧凤这个茬。” 陈湘想了想，对梁振兴说道：“你在工地上盯会儿，我回去找她，太阳落山之前就收工，别太晚，赶进度也不差一两天。”梁振兴说道：“陈湘哥，你快去吧，我心里有数。” 陈湘回到村部，梁小鹿正教老钟和巧凤企业会计实务。老钟伸着脖子，老花镜卡在鼻梁上。巧凤拿着笔和本子边听边记，俩人认真极了。 梁小鹿见陈湘进来，笑着问道：“你咋回来啦？” 陈湘呵呵地说道：“我来看看小鹿姐。”梁小鹿站起来说道：“少跟我油嘴滑舌，你没有正事才不会找我。” 巧凤看着他俩斗嘴，坐在一旁看笑话。 陈湘拿起梁小鹿的水杯一饮而尽，梁小鹿气得拍了他手背一掌，“你还有没有公德心，这是我的杯子。”陈湘擦了擦嘴说道：“管不了那么多，渴急眼了。” 巧凤赶忙把自己的杯子提给陈湘，“陈湘哥，俺这还有，正温乎着呢。”陈湘接到手里又一饮而尽。 他打了个嗝说道：“小鹿姐，你看巧凤学得怎么样，人手不够就跟我说，我立马给你找人，咱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免得将来冷手抓热馒头。” 梁小鹿横了他一眼说道：“亏你忙得没头苍蝇似的，还能想到我这。虽然咱们是个加工厂，不是什么大企业，但是麻雀虽小也得五脏俱全。 村里和厂里不能只用一个会计，老钟叔啥年岁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陈湘问道：“那你看呢？”梁小鹿说道：“三哥让我过来就是负责厂里财务的。巧凤学得挺快，就让她跟我过去当个会计，你还得给我找个现金。 另外，还得有两个会记账的库管，你一块给我找三个人吧。我一块教也方便，别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的，你又不给我开培训费。” 陈湘嘻嘻地笑着说道：“小鹿姐，咱俩啥关系，姐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 梁小鹿揪了陈湘耳朵一下，“少贫嘴，赶紧给我找人。” 陈湘忙捂住耳朵说道：“我马上照，你看腊梅嫂子跟铁锤嫂子怎么样？”梁小鹿想了想，“腊梅可以，我铁锤姐恐怕不行，她墨水少，学不来。” 巧凤低声说道：“钟新同和陈观喜俩刚毕业！” 陈湘一拍桌子，“我怎么把这两个小子忘了，他俩可以。就让腊梅嫂子做现金，他俩做库管吧。行吗？小鹿姐。” 梁小鹿点点头，“好，就这样，你去跟他们说，不过丑话说到头里，家有家法，厂有厂规，可不能让这俩小子犯浑。” 陈湘满口答应，“你放心，他俩要是敢惹祸，我收拾。”陈湘说完转身出门，刚迈出门槛，才想起巧凤的事儿。回头招手说道：“巧凤，你跟我来一下。” 巧凤麻利地应了一声，跟了过去。俩人出了村部，陈湘才说道：“巧凤，我把石磊和辛远安排到老钟叔家了，你看，你再住在钟叔家也不方便，不如搬回去吧。” “俺才不回去，俺爹那样，你让俺咋在村里做人？”巧凤倍感委屈。 陈湘跟着她边走边说道：“巧凤，你看，做父母的有选择孩子的权力，做儿女的哪有选择父母的机会？你也别赌气了，我这就送你回去，我找你爹谈，他不敢再犯了。” 巧凤看着陈湘不说话，陈湘只好继续说道：“他要是再敢给你脸上抹黑或者虐待你，等加工厂建起来，我就让你住厂里的宿舍，再也不回家，行不行？” 巧凤点点头，“你可得说话算话，俺爹要是逼俺相亲你也得管。你要是答应俺，俺就跟你回家。” 陈湘咬咬牙，说道：“行，我管。”心里暗暗叫苦，“这村官也真不是好做的。” 俩人走下土坡，正碰上水龙儿带着山妮儿玩。陈湘把他俩喊道跟前，水龙儿扬起小脸问道：“姑父，你喊我干啥呀？” 陈湘吩咐两个孩子，“你俩去把钟新同和陈观喜给我找来，让他俩在这等我，我找他们有事儿。” 水龙儿响亮地应了一声，拉着山妮儿就跑了。 陈湘把巧凤送到家，梁满库和老伴正好在家。俩人见陈湘送巧凤回来，一脸的尴尬。 陈湘从心里往外讨厌梁满库，连一句梁伯伯都没叫，直接说道：“我可是把巧凤给你们送回来了，看在巧凤的面子上，上次的事，既没有上报派出所，也没罚款，你心里也该有个数，以后别给巧凤找麻烦，她好歹也是村干部，以后咋在村里做人？” 梁满库眼珠转了转低着头没说话，巧凤娘立刻说道：“陈湘，巧凤他爹也是老糊涂了，他以后要是再敢做这样糊涂事，我就带着巧凤一块走，不跟他过了。” 陈湘继续说道：“以后，好好待巧凤，别动不动就不让吃饭。再敢虐待她，咱们老账新账一块算。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了！” 陈湘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梁家大门，梁满库被怼得直缩脖，脸红一阵白一阵，巧凤看了梁满库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回了自己房间。 陈湘从巧凤家出来，刚上石板路，就看见水龙儿带着钟新同和陈观喜过来了。 陈湘问水龙儿，“山妮儿呢？”水龙儿响亮地说道：“山妮儿回家吃饭去了！” 钟新同咧嘴笑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陈湘哥，找我俩有事啊？”俩人对陈湘还是蛮打怵的。 陈湘嗯了一声，就把决定让他们当库管的事，跟俩人说了，陈观喜乐得原地打了个圈，拍拍手问道：“真的呀？陈湘哥？” 陈湘点点头，“你俩是巧凤推荐的，我得考察考察你们，以后少惹祸，干得好就正式管理员，做不好就滚蛋，没有下次机会！” 钟新同立刻拍着胸脯说道：“陈湘哥，你放心，我们俩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陈湘指着他俩说道：“我记住你们的话了，以后工作中见证，明早开始找小鹿姐学记保管账，都认真点学，别松松垮垮的，到了用你们的时候丢人现眼。”说完向他俩挥挥手，“走吧！” 俩小子乐得蹦着高就跑了。 七天后，两排红顶白墙的彩钢房，矗立在河滩厂区院墙内，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辉。安装工人撤出了台庄，梁振兴带领瓦工做水泥地面，陈湘带着石磊、辛远、窦虎、巧凤来看了之后，大家非常满意。 陈湘跟大家商量，为了一劳永逸，决定把院内地面直接铺上沥青，车间内地面直接上钢化漆，辛远是管理车间生产的行家，对陈湘的提议最为支持，说这样的标准，已经达到了绿源公司的水平。 陈湘看着加工厂门旁，大理石壁上“台庄村水果食品加工厂”几个朱红大字格外醒目，这是出自江洲的手迹。 大家正在议论，老钟跑来了，说镇里来了紧急通知，让台庄村干部去市里参加“叶家沟中日合资企业签约仪式”。辛远和石磊听了消息，激动不已。 陈湘看着通知，想了又想说道：“明天赶过去，时间来不及，这样，今天下午就回台城，大家在市里住一宿，明天参加仪式。” 梁振兴毕竟年轻喜欢热闹，又听说可以在市里住一夜，禁不住追问道：“陈湘哥，都谁去呀？” 陈湘看出他心思，见窦虎和巧凤也一脸期待，就说道：“班子成员都去。”老钟急忙说道：“我这么大岁数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去，我看家。” 石磊见巧凤也去参加仪式，几次想提出一块回去，但最终没好意思问出口。正在这时，公司给辛远打来电话，让他们和梁小鹿也回去参加签字仪式，石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陈湘看了看时间说道：“大家赶紧回去准备吧，咱们坐末班车到台山镇，然后乘大巴一起回台城市。” 一行人所乘大巴进入市内客运站，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巧凤还是第一次来台城市，一双漂亮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悄悄地拉了一下陈湘说道：“陈湘哥，你看，王苗苗！” 陈湘看向巧凤手指的方向，果然是王苗苗，大家同乘一路车，竟然没注意到她。若是以往，王苗苗会主动热情地跟陈湘打招呼，而今天，王苗苗或许是不愿见到陈湘吧。 王苗苗站在路边，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身旁，田淮水从车上下来。陈湘发现这个小学的同学更胖了，圆滚滚的脑袋，硕大无朋的嘴笑得无边无际，伸手搂住了王苗苗的腰。 王苗苗伸手拿开他的手掌，飞快地钻进了汽车。田淮水也跟着上了车，随后风驰电掣地驶向市内。 巧凤望着灯光耀眼的长街说道：“咱们台庄什么时候也有路灯，该多好！” 陈湘笑了笑，说道：“会有的，咱们争取三年内，就把台庄按上路灯。”巧凤眼里充满了希冀。 窦虎来台城市的机会也不多，不过，他不像巧凤还是第一次来。 他向陈湘问道：“陈湘，咱们今晚住哪里啊？”陈湘就跟大家说道：“有住处的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没有住处的就去我家吧！” 转过街角，辛远、石磊和梁小鹿因为有住所，纷纷跟陈湘告辞。梁小鹿问梁振兴，“小五，要不，你给我去吧，我那也住得开！”梁振兴急忙说道：“四姐，我才不愿听你唠叨，我跟陈湘哥在一块。” 梁小鹿瞪了他俩一眼，“你俩就是臭味相投！”气呼呼地独自去了。 窦虎说道：“陈湘，要不咱们找一辆车吧！”陈湘忙说：“窦虎哥，这里离我家不远，巧凤还是第一次进城，咱们走过两条街就到了，让巧凤熟悉熟悉。” 巧凤立刻赞同，正合她心意。 四个人穿过美食街，各色美食香飘满街。几个年轻人正在路边烤全羊，巧凤好奇多看了两眼，陈湘心思忽动，“巧凤，你还没吃过烤全羊吧？” 巧凤腼腆地点点头，陈湘爽快地对他们说道：“难得大家一块进城，咱们也烤一只，我也懒得回家做饭了。” 梁振兴急忙拦着他说道：“陈湘哥，还是别烤了，估计这一只羊你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巧凤悄悄拉了陈湘一下，“陈湘哥，咱们到你家吃饭，我帮你做。” 陈湘一手拉着巧凤，一手拉住梁振兴说道：“走吧，用不了半月工资的，难得大家高兴。”陈湘带着大家进到店里，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几位想烤点什么？” 陈湘兴高采烈地说道：“给我们也烤一只全羊。” 服务生看了看他们，“就你们几位恐怕吃不了吧？”陈湘想了想，“我们还有人，你选一只最大的，收拾出来！”说完拿出电话说道：“你们先坐，我叫语菲姐、水秀儿跟胜男一块过来。” 说完先给水秀儿打了电话，水秀儿听陈湘回了台城市，立刻高兴地答应马上过来，还说翟勇和胜男也在家里，正好一块过来。 等陈湘给池语菲打电话，更是巧合，原来江洲四兄弟，为了庆祝企业合资尘埃落定，大家也在美食街。 水秀儿他们还未到，江洲池语菲他们就过来，同来的还有叶修跟小满。陈湘只好让服务生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池语菲见到陈湘高兴地问道：“陈湘，今天咋想起给jiejie打电话啦？” 陈湘急忙说道：“语菲姐，我还少给你打电话啦？每次打电话时给你找麻烦，这次打电话是想请你们大家吃顿饭，好好谢谢三哥他们！” 叶青跟陈湘已经交际多次，很熟识了。他对陈湘说道：“那今天你可要破费了，这是群英会呀！” 陈湘大度地说道：“四哥，难得大家凑这么齐，花钱算什么，我有一个月工资足够了。” 叶青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下，“好，今天咱们就照你一个月工资消费。”俩人正说说闹闹，水秀儿带着翟勇跟胜男也到了，十四五个人聚到一起，声势可就大了，老板见了这阵势乐得亲自过来招待。 巧凤第一次见到这阵势，腼腆地躲在了陈湘和水秀儿身后。 陈湘兴奋过度，竟忘了给大家介绍。江洲几个也心情大好，婚没在意。扎鲁问陈湘烤了什么，陈湘说只要了一只全羊。 扎鲁因为企业合资的事为江洲高兴，难得扎鲁也要彰显了一次。他向老板问道：“烤了没呢？” 老板以为他着急了，忙说：“刚收拾好，还没烤呢。”扎鲁卷起袖子说道：“我们自己烤可以吧？”老板忙说：“只要你们高兴，有啥不可以的！” 小满立刻拍手笑道：“今天可以吃大哥烤的全羊，没来的都后悔去吧！”天牛和江洲都看她笑。 大家跟着扎鲁来到外面，水秀儿悄悄地问陈湘：“陈湘哥，都是你的朋友啊？”陈湘点点头，“都是三哥的兄弟！” 扎鲁对大家说道：“今天，我给兄弟meimei做个纯正的科尔沁草原上的烤全羊！” 说完，向老板吩咐准备用的所用配料，天牛跟叶青挤上前帮忙，翟勇跟陈湘上前当小工，把江洲和几个姑娘挤到了后面，想帮忙都伸不上手。 烧烤店显然不是味的阿勒泰羯羊，而是本地的山羊，足有五十多公斤。扎鲁把各种佐料填满羊的腹腔，用铁筋穿好架在炭火上闷烤。 扎鲁只偶尔翻转一下，五分钟后，全羊表皮开始变色转黄。他用火钳调整了炭火，用一把锋利小刀修整，然后用毛刷刷油。 二十分钟后，全羊颜色由黄转嫩红，扎鲁又刷第二遍油，用毛刷把多余的油脂刷掉，涂抹均匀。这样反复四次，一个多小时后，全羊飘出诱人的香味，色泽变成了紫红色。 扎鲁说了一声好了，服务生赶紧递过一个铺满生菜叶的竹制大托盘。 扎鲁把全羊放在托盘上，用钳子夹住铁筋，左手按住颈骨，迅速把铁筋架抽了出来，两手轻轻一抖，骨rou分开，rou块大小完全一样，像量过一样。 看热闹的旁观者和服务生纷纷鼓掌，扎鲁端着托盘说道：“大家快趁热吃，凉了味道就不纯了。” 江洲急忙要过一瓶河套老窖，大家团团围坐，扎鲁说道：“吃全羊，喝白酒才最搭！” 小满的酒量大家都知道，就给他倒了白酒，池语菲勉强倒了小半杯，水秀儿跟巧凤没喝过酒，只要了一瓶矿泉水。 其余男人都满了白酒，扎鲁扬手就喝了一大口，催促大家趁热吃rou，蘸料是用蒜泥，葱段，面酱调制的。 池语菲夹了一小块，蘸了料放入口中，感觉皮脆rou嫩，肥而不腻，酥香可口，别具风味！连连赞不绝口，向扎鲁伸出大指说道：“大哥，你太厉害了，味道纯正极了！” 扎鲁高兴，酒喝得也豪爽，天牛江洲和叶青跟着扎鲁一起频频碰杯。小满羡慕地说道：“好久没看见，你们兄弟聚得这么齐全，这么高兴。” 陈湘也羡慕地说道：“四位哥哥情谊这样好，可惜你们结义的时候，我不在，要不我非跟你们一起不可!” 叶青哈哈大笑，自豪地说道：“怎么，陈湘失落吧？不过这也没啥，桃园结义的时候，子龙还没赶上呢，但是跟他们不也一样是兄弟？你就做我们的赵云吧！” 江洲也笑了，跟陈湘说道：“陈湘，咱们别拘泥形式，大家可没拿你当外人，要是拿你当外人，你语菲姐都不答应。” 池语菲甜甜地笑着说道：“那当然，陈湘可是我好兄弟。” 陈湘跟江洲说道：“三哥，语菲姐对我真没的说，当年我高考，还是语菲姐帮我补了一个月外语课程呢。以后，我就做你们的子龙。大家一起做企业，一起奔好日子！” 扎鲁也哈哈大笑，豪爽地往陈湘肩上拍了一下。 池语菲见兄弟四个，对陈湘都很喜欢，心里也很高兴，说道：“你们男人就喜欢这样！” 水秀儿跟巧凤有些局促，陈湘便给她们各夹了几块，才跟大家一同举杯畅饮，饱尝全羊的美味。 扎鲁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一改平日少言寡语的脾气，竟给大家唱了几句蒙古的祝酒歌，引来顾客们羡慕的目光，一晚全羊宴，直至午夜放散，桌上只剩下骨头。 难得人这样齐，难得这样的气氛，难得这样的心情！以至多年以后，江洲和陈湘想起来都由衷的感慨，怀念这晚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