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可恶的家伙们
克莱尔没有睡多长时间，在“出售中”的陪伴下她渐渐苏醒过来。 “啊，真是吓死我了。”“出售中”躺在她身边，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克莱尔醒来，不仅是它自己的愿望，更是它能够从暴怒的阿曼手下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发生了什么事？”克莱尔迷迷糊糊地问。 “你都记得什么？” 克莱尔手扶着脑袋，重新闭着眼睛回忆，“我记得布比飞得很高，然后我们钻进了云里，白茫茫的一片，很恍惚，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是太好了，你没有经历给我留下永恒阴影的恐怖事件。” “什么？” “哦，我是说，通常，人在昏迷的时候仍会对发生在身边的重大事件稍微有些感知，但你似乎睡得很沉。” “我是昏迷了吗？”像是触动了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克莱尔顿时从迷糊状态中惊醒，低头反复查看自己的身体。 “咳咳咳！”“出售中”故意咳嗽几下，把克莱尔的目光吸引过来：“你没有事，但是我有事。” 因为“出售中”一直平躺着，克莱尔并没有注意到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现在看到它身子矮了一截……不，最重要的是，用于支撑木牌的木质骨架已经断成了两截，显然是遭遇了什么。 克莱尔顿时捂住嘴，惊吓和慌张写满脸上，“怎么会这样？你还好吗？意识还清醒吗？疼不疼？我应该怎么做？” “等等，等等！”“出售中”打断克莱尔：“你问题太多我会记不住。首先，我很好，意识很清醒；其次，与其说是肢体上的疼痛，不如说是心灵受到的创伤更严重；然后，你应该冷静下来，不要慌张，我的脚就在那边，你帮我把它捡过来，绑在一起就可以了。”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绑在一起呢！我带了一点消毒用的酒……”克莱尔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只比拇指大了一点的小瓶子，却吓到了“出售中”。 “你、你要干什么？” “别担心，受伤后涂抹一点可以防止伤口感染，巴斯顿说过人类经常这么做……” “不，你为什么身上会带这种东西？” “我以为骑龙练习会受很严重的伤……”克莱尔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神情高昂：“对了，我还带来了遮瑕膏和美容绷带！” “那……那又是什么东西？” “巴斯顿送我的礼物哦！”克莱尔兴致勃勃地说着，把一些看起来很有意思的东西摆放出来，“遮瑕膏可以暂时掩饰伤口，让伤口看起来和普通皮肤一模一样，美容绷带则适用于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它会让包扎起来的伤口看起来更像是小饰品。” “什么鬼东西啊！”克莱尔的解释并没有安抚到“出售中”，它反而更恐慌了，挣扎着残躯向后退着，力图脱离克莱尔的掌控，然而，克莱尔怎么会放着伤者不管呢！ “为什么你们两个都那么恐怖啊，救命啊——” 焦木林里又惊起了阵阵乌鸦。 “但是，你怎么会突然受这么严重的伤？”克莱尔细心地用酒给“出售中”的伤口消毒，“出售中”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克莱尔在它身上折腾，这时候安静多了，可它不糊涂，尽管它真的想把阿曼的恶行公布于世，但它更害怕因此带来的惨绝人寰的后果，所以咬牙，再咬牙，“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是我接住了你。” 克莱尔的手顿时停止了动作，“你是说，我从天上掉了下来？” “并不高，所以我还不至于粉身碎骨，你知道，布比有时候是个乖孩子。”才怪！什么叫有苦说不出，现在“出售中”一定彻底领悟了。 克莱尔沉默了，她帮“出售中”细心地裹好美容绷带，而后又用遮瑕膏帮它把几个细小的伤口也掩饰了——虽然是掩饰，但只会更明显，因为木头和人皮肤颜色的差异。 现在，“出售中”已经由一个小伙子变成了俏俏的小姑娘了，“怎么了？” 克莱尔摇摇头，却紧咬着唇，眼中泪光闪烁。 “在想什么？说给我听听嘛，瞧，我可是你最贴心的‘出售中’啊，任何秘密都可以和我分享哦。” “我很差劲吧？” “呃……比较好听点的话是：还不算太差劲。” “从小我就是在阿曼的保护下生活，她会帮我做好所有的事情，我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了，所以，我只会做些很简单得事情，即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可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差劲，尽管很努力地去做，总觉得缺少着什么，无法像别人那样做得很轻松，很完美。这样的我，成为阿曼的分身……” 克莱尔紧攥着拳头，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但她继续摇头，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模样，“没事了。” “哎……” “我们明天继续练习。” “还要继续吗？” “嗯！”克莱尔坚定地说，“对了，布比呢？从刚才就没有看到过它。” “在上面。” 克莱尔仰头看去，布比正哆哆嗦嗦地扇着小翅膀在高空兜圈。 “它看起来很累。” “是啊。”“出售中”语气颇为无奈，“每个人都很累。” “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呢？” “大概是地面上有它的天敌吧。”“出售中”苦笑。 克莱尔手遮着额头看着天空，一抹暗红色的彩霞平铺天际，太阳正缓缓地沉落，好像这个时候要做什么事了。 “啊！晚餐！” 她匆忙起身，提起不远处的篮子就跑，“出售中”急急忙忙地跟在她屁股后一蹦一跳，不得不说，克莱尔包扎的功夫还是很不赖的，至少不会跳着跳着脚就不见了。可是，突然，克莱尔停住了脚，脸颊飞起一片绯红。 “你……可以回避下吗？” “当然！”“出售中”说着跳到一棵焦木后，背对着克莱尔。克莱尔确认安全后火速从小篮子里掏出一身干净的新衣服。 回头，“出售中”很老实地没有偷窥她。 克莱尔马上褪下身上得的脏衣服，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出售中”偷偷地变换了一点角度，余光可以看到正在换衣服的克莱尔。 “啊！” “出售中”突然一声痛叫。 克莱尔赶紧收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焦急不安地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碰到了我的天敌。” “那怎么办？” “不要紧，快做你的事吧。” 克莱尔不敢多耽误时间，换衣的速度更快了，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阿曼和巴斯顿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换好衣服后又用遮瑕膏涂抹了脸和胳膊上的几个小伤口，再把脏衣服都堆到小篮子里，她这时才放心下来。 “好了。” “真是太好了。”“出售中”蹦蹦跳跳地跑出来。 “咦？你怎么又有了一道新伤口？” “天敌，天敌。” “遮瑕……” “不要啊，救命——” 看着克莱尔和“出售中”都离开后，一直躲藏的阿曼也走了出来，布比仍然在战战兢兢地飞着，越飞越低，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高负荷的运动，它快晕过去了。 “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有事做。” 布比不肯下来，阿曼刚刚平息的心情又要被它引燃：“下来！” 布比浑身一哆嗦，几乎是以摔下来的节奏降落，肚皮刚贴到地面就赶紧挪到阿曼十米开外，警戒地盯着她。 一股白茫茫的冷气旋绕在阿曼的身体周围，布比惊叫一声继续后退，等它看到那冷气最终都集中到阿曼的手上并且凝聚成一把闪着光芒的锋利大刀后更是吓破了胆，身体左摇右晃几下便一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阿曼一看，它舌头都吐出来了，原来那厮生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今天很流行晕过去啊。”她叹口气，手腕使力，大刀便向焦木挥去——那些突出的，可以把克莱尔划伤的烂枝烂条都要修剪。 这是一项沉默而又无聊的工作，像克莱尔不希望阿曼看到她那么刻苦努力地练习骑龙一样，她同样不希望克莱尔看到自己会在这里卖力地修剪树枝。血红色的残阳为这片焦木林披上了一层相当诡异的色彩，有时阿曼会感觉自己不小心闯入了某个错误的时空。 巴斯顿那个该死的家伙自己是个人类迷也就算了，他偏偏还要送给克莱尔人类在用的东西，什么遮瑕膏，什么美容绷带，乱七八糟的，缠在“出售中”身上就像小丑出世，回去一定要收拾他。 还有“出售中”，区区一块魔法木牌，居然可以知道克莱尔不会告诉自己的秘密，享受她亲手的包扎，最可恨的是，它居然敢偷窥克莱尔换衣…… “哐！” 这次不是枝条，而是半棵焦木直接被劈成了两截，留在地上的只剩一截木桩。阿曼喘着粗气，余光扫到布比刚才睁开了眼睛，似乎醒了，但转头认真去看时，那厮居然恨不得让眼袋吞了眼皮，眼睛闭地紧紧的。虚伪的家伙！阿曼心里暗暗骂道，看着焦木林已经被自己修剪地整整齐齐，便一步步地向布比走来。 布比不傻，脑袋贴着地面的它更清楚阿曼在靠近它，所以即使紧闭着眼睛，身子也不自觉地瞧瞧向后挪着。 阿曼走到它身边，用力扒开它的眼皮，没想到这家伙装得挺像，黑眼珠子直接翻过去了，但它吐在外面的舌头却高高地翘起，贪婪而又恋恋不舍地舔着阿曼带着的那个东西。 寒光一闪，阿曼挥起了大刀，布比的黑眼珠子顿时回归正位，“嗵”地一下子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向阿曼吐出一个大火球。 这是他们第一次配合地如此默契，一整条海怪rou被劈成两半，还被烤地熟透。 阿曼扛着一半回家了，身后传来了布比津津有味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