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研究、玩笑和恋爱
快节奏的生活突然慢下来，阿曼浑身不自在。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巴斯顿问，手里仍然把着放大镜研究着一份古老的地图。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阿曼反问，指的是亚历克斯的藏书室，除了书没有其他的东西，让阿曼倍感无趣。 “为了研究。” “研究什么？” “还能有什么，那枚丢失的王戒。” “又是……” “很有意思的！”巴斯顿说着就找来自己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向阿曼讲解起来：“亚历克斯丢失王戒的狩猎场四面环山，这附近似乎有一个隐蔽的人类聚居区，所以，那枚王戒很可能是某个人类捡走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做，阿曼决定索性听听他到底研究出了什么。“似乎？”她质疑这个不确定的词。 “是，我查过资料，狩猎场向西南方向推进350公里的地方曾经发生过都灵郡战争，人类和魔族，但和其他战争不同，这次，人类和魔族打了个平手。” “那可真是不简单，你喜欢的人类竟然有出息的时候。” “虽是平手，但战争十分惨烈，居住在那一带的人类受到很严重的挫伤，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死亡，而幸存下来的那些人类却凭空消失了——他们没有消失，他们只是用更快、更高明的方式躲起来了。” 阿曼观察着巴斯顿手下的地图，她看到了隐藏在山脉中的一条细细的银线。“这是什么？” “水，可以让任何生命存活下来的水。”巴斯顿解释，“战争后的幸存者一定会极力地保存自己的力量，他们不会冒着被泡酒、吸掉灵魂或者被吃掉的危险去条件较好的城市或者村镇生活，现在这样的世界，人类大多都选择在深山里生存以避免魔族的伤害，那三分之一的人类也会这么选择。” “狩猎场是亚历克斯的财产？” “准确地说，是他老祖先的地方。当哥林布和克鲁克还是亲密无间的两兄弟时他们一起发动了都灵郡战争，战争过后，哥林布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讨好缇络上，忠厚老实的克鲁克则找到这块宝地，圈起它成为专属于他，以及他的后人的狩猎场。” 他把一摞照片摆在阿曼面前。 “这是被你压到屁股下的那些相片，”接着，他指着其中一张说：“这就是狩猎场的一角。” 只是一张很普通的魔法相片，树，草，灌木，看起来欣欣向荣。 “专属的意思是，没有其他魔族会去那块宝地，即使是克鲁克最钟爱的狩猎场他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国家一天横渡一次海洋去度假。”阿曼说。 “事实是，克鲁克这个倒霉的家伙不久后就被自己的兄弟哥林布陷害被驱逐，等他与哥林布分裂成两个种族并重新坐上王位时，他已经老得拿不起弓了。” “这是最好不过的事。” “什么？” “一个主人几乎不去的后院，山林提供天然庇护和源源不断的食物，还有水源，巴斯顿，你不应该用‘似乎’，即使是傻子也不会放弃这里。” 得到阿曼的肯定后巴斯顿备受鼓励，“对极了，小曼，那群捡走克鲁克流传下来的王戒就被那些人捡走了——我应该去找他们谈谈！” “你找到王戒又能做什么？还给亚历克斯那个混蛋吗？” “不，不，怎么可能！”巴斯顿就像已经得到了王戒，而阿曼就是混蛋亚历克斯，他甚至别过身去护着空空的手心，“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我要研究的可是……” “永生！”阿曼不耐烦地打断他，巴斯顿愣愣神，“对，你可以这么说，实际上是‘血液的永久保存和繁殖再造’……不过我不期望你能记住这么深奥的话。” 阿曼给巴斯顿翻了个大白眼。 “拿到王戒后我还得试着去找不死岛，你知道，就是克鲁克被驱逐流放的那个岛，我得去瞧瞧那儿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线索。”巴斯顿兴致勃勃地说，他浑身精力十足，大概就是因为这原因，导致他身体的新陈代谢快了很多——那副因为搞砸实验而衰老的躯体日渐年轻，巴斯顿快要恢复原来的样子了，阿曼看到他的下巴今天竟然长出一层青色的而不是白色的胡渣。 “在看什么？”巴斯顿问，条件反射似的向下巴摸去，但现在满脑子都是“王戒”和“永生”话题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你知道，重要的线索包括那些简直就像上帝那样聪明的科学家们用过什么样的实验仪器，他们留下了哪些笔记……”他耸耸肩，“等等……很多，任何线索……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不死岛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不死岛，不就是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这个岛吗？”阿曼开玩笑地说道，巴斯顿摇摇头，他拿阿曼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死岛在缇络去过之后就消失了，传说它被缇络扔到别的地方，好让那里的科学基地成为永远不会被发掘的秘密。” 阿曼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要喝杯红酒吗？” “虽然不是很喜欢那种味道，来点比较好。” 巴斯顿起身走出藏书室去拿酒，阿曼忽然瞥到他刚才坐的地方，一张夹在中间露出边角的魔法相片引起她的注意，她从书堆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抽出它。 “那是你说的那个混蛋在丢失王戒那天的照片，我给你看过，记得吗？” “我记得你对我提起过，‘他走的时候，声势浩荡，戒指安然无事，当他炫耀自己的猎物剑齿虎时，他刻意用剑齿虎遮挡自己的手’。” “听起来像是我说过的话。不过，这张相片同样在你屁股下呆过。”巴斯顿对阿曼曾经坐过这些相片的事耿耿于怀。他递给阿曼一杯红酒，假如亚历克斯看到他们竟然用啤酒杯装自己珍藏的红酒的话，他一定会把‘拉芙莱斯’这个姓氏骂得更响亮。 阿曼看着照片，这里有一个非常突兀的存在——一个陷在泥里的正常人大小的脚印！ “矮人的狩猎有其他魔族跟随吗？”她问。 “不，不会，倒是有一个人类。” “人类？谁？” “你知道，大名鼎鼎的魔方玩家C·K·多克，那个手指修长总爱露出自己又白又亮的牙齿的家伙。” C·K·多克，相比他修长的手指和灿烂的笑容，阿曼对他更深刻的印象则是出现在火龙岛的铁魔方。 “他怎么会在亚历克斯的身边？” “谁知道呢，大概是这个一掷千金的国王喜欢上了魔方，不管怎么说，多克是在魔族世界中最受欢迎的人类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不怕被吃掉。” “你难道不怀疑是他捡走了王戒？相比那些藏在山林里的人类，他捡走的可能性要更大！” “恰恰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在狩猎开始后没多久，C·K·多克就离开了。”巴斯顿在书堆里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一本《多克的回忆》，他翻到对折处，指着某一行小字给阿曼看，“年轻的亚历克斯还把自己的王妃带到狩猎场，她就在安全地带安营扎寨静候自己的丈夫凯旋而归。事实证明，温柔的她有个体贴的丈夫，狩猎开始不久，亚历克斯亲自摘了一些奇异的花，托我给王妃送去，并让我表演魔方游戏，好让她等待的时间不是那么枯燥。” “他没有机会去捡，亚历克斯摘花的时候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王戒在不在自己手上。” 阿曼无话可说。 “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得到王戒的。” “也许在你信心十足发誓的时候应该注意一下，这是王戒主人的别墅，一个被施魔法的木牌可能就躲在墙外，他听到了你的秘密，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亚历克斯。”阿曼提醒，巴斯顿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自信，“在为你倒红酒的时候我顺便瞭了眼窗外，你猜怎么着，它正和克莱尔聊着天。” “和克莱尔聊天？” “谁都喜欢克莱尔，和你不一样……” “嗯？” “说真的，你真的打算和我在一起……呃，心心相印，白头到老吗？”巴斯顿没有抬头，他有些底气不足。 “不，我只是开玩笑。” “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声音低得简直听不到，更像是在抱怨阿曼只是开个玩笑。 阿曼把他刚整理好的一摞书重新推倒，站了起来，“这世界上也没有比我更优秀的女人——我是最优秀的，要你这优秀的男人还有什么用？” “你不可能不恋爱……” “很好，你就等一等，看我究竟会不会去玩那种既无聊又不实用的游戏！”阿曼甩甩发酸的胳膊和腿，发出一声哀叹：“啊——和你这样的老头在一起我也变老了。” “你知道我年轻……” “去照照镜子，把胡子刮了，这样你找到那些该死的人类时才不至于把他们全部吓死！” 阿曼心里闪现着在亚特兰浮岛遇到的那几个人类：奥罗拉、弗兰克，还有该死的布伦特！对，该死的……布伦特！ 还有，她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 “巴斯顿·凯乐斯。” “要是再开不着边际的玩笑我就哭了。” “我来这里的原因……也是为了研究！” “研究？” 阿曼的眉头深深地簇在一起，对，是为了研究，可头绪在哪里呢？巴斯顿至少知道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而她则还是混混沌沌——卫斯理·邓肯给她的“你会因为这颗舍利而死”的预言，以及刻在阿曼眼睛里不可磨灭的克莱尔的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