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铁爵士
“呀吼——皮尔斯·波拉克明显体力透支，维克多只要稍微用心就可以轻松杀死他，难道他仅仅是要征服波拉克，而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吗？真是不可思议，猎熊人和熊怪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维克多，干掉波拉克，结束这段仇恨！” 阿曼听到费尔德南的解说直播，想起维克多并不打算杀死波拉克的话，她明白，即使波拉克不死，只要他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下去，维克多就会转移目标在广场大开杀戒，晋级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来玩玩，怎么样？” 斗场地面，漆黑的阴影向阿曼投射过来，她仰头去看，眼前的男人长得虎背熊腰，膀宽腰圆，右手手臂居然是一副精钢打造的大刀。刀面上糊着血，新鲜的血滴顺着刀棱淌着。 “呜哇，快看，实力强大的铁爵士菲利普转攻不死鬼畜阿曼·拉芙莱斯，”费尔德南的视线马上转移到阿曼，不失时机地继续扯着那副破锣嗓子大声嚷嚷：“阿曼还有能力继续战斗吗？这个靠着坚强意志一直活到现在的女人，还有可能在菲利普手下逃生吗？”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阿曼狠狠地吐了口口水，从刚刚被杀死的尸体旁站起来，那深深捅入对手胸口的冰锥瞬间融化，来不及擦掉额头的血水，她想速战速决！ 菲利普很不屑地看着她，抬起手臂吹了吹上面的血，这在阿曼看来是个好时机，她飞速扑了上去，对准菲利普的脑袋先猛揍几拳，再贴着地面向他的双脚横扫过去，体型笨重的菲利普却很灵活，飞起一脚就向阿曼脸上踢来，速度要比阿曼快好几倍，不及躲闪的阿曼顿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浑身疼痛难忍，但这不是疼痛的时候，克莱尔可是看着她的大英雄阿曼·拉芙莱斯呢！ 阿曼攥紧拳头，心下憋着口气，立刻跳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扑上前去，横扫一腿，菲利普再次躲开，然而，阿曼却在他费心躲开的时候用更快的速度集中全力照着他的脑袋又是重重一踢！ 菲利普结实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阿曼再次追击，对准还没站稳的菲利普下巴再是一踢，手中快速聚冰，锋利的冰面对准他裸露的喉咙割去！ 不料最后一刻却被菲利普的大刀右臂挡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菲利普的脑袋就撞了过来，阿曼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突然断了发条的钟表，空荡荡的，接着，菲利普的一脚送到，胸口一阵重击，一口咸腥的黑血吐了出来。 阿曼几乎站不稳了，但这也不是站不稳的时候，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 阿曼后退几步，勉强支撑住身体，这时菲利普的大刀再次横扫了过来，虚弱的她最后关头凝聚起来的冰刀就像豆腐般被齐齐砍断，菲利普的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哇，真是激烈的打斗啊，铁爵士菲利普对战不死鬼畜阿曼，显然拥有着绰绰有余的实力……” 费尔德南再叫什么，阿曼不在乎了。 她想去挣脱菲利普的控制，但这个浑身肌rou的男人下定决心要置她死地！ “死吧！” 菲利普突然一声怒吼，掐着阿曼的下巴猛地向前拖行一段距离，照着斗场咒文墙壁扔了过去！ “咳咳……”阿曼的视线模糊起来，幸亏她及时地在身后铺出一块冰墙，现在，这块冰墙遭到重击后立刻粉身碎骨，掉落阿曼的身上！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阿曼看到了一轮冰冷的月亮，还有无数小星星。似乎与喧闹的斗场隔绝，这里平静极了。 “阿曼，你在做什么呢？”小小的克莱尔裹着一条破毯子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 阿曼一怔，明白这是回忆。 “在等流星。”小小的阿曼回答，声音稚嫩。 “流星是什么？” “是死去的星星。” “星星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它们的生命力耗尽了啊。” 克莱尔若有所思，接着很果断地摇头，“不对，不对，阿曼，你错了。” “那是什么？” “每颗星星都是孤零零一个，假如它们有一个像克莱尔这样的牵挂，它们就不会轻易把自己变成流星……它们要活好久好久！” 阿曼攥紧了身下潮潮的泥土，没想到，小时候的某一段回忆依然如此清晰，“是啊，要活好久……好久……克莱尔……” “啊？在说什么？遗言吗？”菲利普冷嘲热讽地走了过来，沉重的刀尖摩擦着地板，划出一道黑褐色的痕迹。 阿曼挣扎着，颤颤巍巍地再次站起来。 “呜哇，真是坚强的女人！阿曼又站起来了，菲利普，阿曼再次向你挑战——” “闭嘴！”菲利普仰头向着电子直播屏里的费尔德南吼道：“啰嗦的家伙，给我闭嘴！” 费尔德南的焦点似乎从没离开过阿曼。 菲利普走了过来，阿曼的视线里，总是摇摇晃晃的两个菲利普。 “阿曼——”阿曼耳畔传来克莱尔焦急的叫声，她轻轻一笑，“放心好了，克莱尔！” 挥拳而出—— 菲利普抓住了阿曼的手腕，一脚猛踢到阿曼腹部。 放心好了，克莱尔，这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你知道，最致命的伤害不是来自警戒，而是来自警戒松弛的时候，来自他开始自大，开始骄傲，开始认为天下无敌的时候！阿曼心想，可是，她的情况却一点都不是让对方放松警惕趁机反击的情况！ 她的手臂被菲利普紧紧握在手里，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甩个沙包似的拖着她旋转着，旋转着，最后尽全力地扔了出去！ 一望无垠的草地被夜色笼罩着，阿曼站在那里，惊讶地望着四周的环境——已经……死了吗？ “阿曼，阿曼，”她惊愕地回头，克莱尔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你不用等了，流星不会来了啦！” 抬头，星空璀璨。 和前面的记忆吻合了啊，这是传说中死亡时会看到的生前最快乐的那一段回忆吗？克莱尔……她果然什么时候都会陪伴左右呢！ “是啊，流星大概是因为看懂了克莱尔的心思，所以迟迟没有降落。” 克莱尔“咯咯”地笑着，“呐，阿曼，没有流星可以看萤火虫啊！” “确实，有比流星更好的萤火虫呢！”阿曼笑着，直到多年以后，她也一直觉得这是最美好的地方——草丛，夜空，萤火虫，克莱尔。 她走到克莱尔身边，蹲下身子指头轻轻滑过她的小鼻头，“想不想捉一只漂亮的萤火虫啊？” “想。”克莱尔甜甜地冲着她笑。 “你要说一句甜甜的话才能吸引萤火虫过来哦。” “甜甜的话？”克莱尔扳着手指认真思索着，忽然她兴奋地大喊，“我喜欢阿曼！” 阿曼一愣，哈哈笑了起来，“是啊，克莱尔很喜欢我呢。” 她把蝴蝶驱赶到克莱尔身边，克莱尔跳着，乐着，甜甜的笑容泛滥在柔和的月光里，阿曼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一只萤火虫停靠到阿曼的指尖，她连忙轻声呼唤克莱尔，小心翼翼地把指头探进她小小的手心，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萤火虫就在克莱尔手心里飞舞似的。 突然，阿曼像是想到什么，急忙拉着克莱尔向附近破旧的小屋跑去，她小时候的形象马上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回忆究竟还是回忆，无论多么投入，现在的自己总是融合不到小时候去。 阿曼看着空荡荡的手，再抬头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女孩在草地上惊慌地跑着，后面追来了好多人类的小孩，他们拿小石子丢她们，骂着“杂种”“孽畜”之类的脏话。 石子打痛了克莱尔，她大声哭着，小阿曼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紧紧抱着她，忍受着那些侮辱谩骂。 “阿曼，不要让他们再欺负我们了，阿曼……” 克莱尔的哭声揪着阿曼的心，小阿曼说着什么，但被她更为紧张和绝望的声音覆盖了：“不行，我已经死了……” “我们现在回去，现在去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再欺负我们了阿曼……” “回不去了……” “为什么？阿曼即使有克莱尔也要做流星吗？” “不是……” “阿曼……” 仿佛一场梦突然惊醒，阿曼睁大了眼睛。 “呀吼——不死鬼畜阿曼·拉芙莱斯已经死了吗？等等，铁爵士菲利普正要检查，不，他要更加确认，”费尔德南似乎比在斗场厮杀的任何一位斗士都要紧张：“菲利普已经举起了他那能把大地劈成蛋糕块的钢铁手臂，哦，老天，他要把给他吃了不少苦的阿曼斩首——身首分离！” 已经太迟了吗？ “哐——！” 一道亮得刺眼的银光一晃，阿曼感觉到地面被震裂开来，从遥远的地心——岩浆喷涌之处传来的巨大震动似乎可以让整个斗场都向上飞扬起去！ “不——”费尔德南发出一声哀嚎，刺得阿曼鼓膜生疼：“菲利普居然砍偏了方向！他怎么了？好像身不由己地做着什么——是驱虫人和田千足！这个年纪还小的东方女孩显然不想把自己的执着浪费在一具尸体上！” 阿曼看到，一个年纪大概只有六七岁的、穿着干干净净的和服的小女孩站在她身边，向她冷冷地瞭了眼便抬脚从身体上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