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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舔犊(十九)

    桂花大放的时候,南平王府也和别的多种花树的府里一样,时时飘香。这香气之下也是有人是不如意的。

    芳蕙芳苓两个人寻找到一处小小偏僻的树林子里面说悄悄话,这是她们无意中找到的一处,在这儿说话倒是隐密的多。

    “先时说让我们走,又说留我们住一时,”芳蕙对芳苓道:“真是让人弄不明白如何,真的是不成,我想回家了。”

    方氏左右为难,只能再留着芳蕙和芳苓多住一时。芳苓只能劝解芳蕙再劝解自己:“留就再住一时吧,事情不成,以后几时才能上京里来,多玩一时也好。”

    “并不带我们出去,”芳蕙也是为难:“难道在这里住着不成,这府里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唉,早知道就不来吧。”

    芳苓突然道:“有人过来了。”两个人这就噤声。树林外走过去的是一个年青人,猛一看象是王爷过来,这个人却是中秋节前到京里的世子朱睿。因为掌兵权的缘故,看起来身上总有威猛之气。

    两位亲家姑娘有些羡慕,世子生的好,虽然不如毅将军好,可是世子象王爷,看起来有气势。看到这样的人,来京里寻亲事的亲家姑娘更是难过的不行。

    朱睿倒是没有想到有人在看自己,只是往母亲房中去。在家里这是第三天,头一天会亲戚,第二天会朋友,这才得已来和母亲闲坐一时。

    来到母亲院中,看一看还是以前盛景,有过些许收拾,母亲一向收拾的好,朱睿只是一笑,这就往母亲房中来。

    隔着竹帘子看到儿子进来的妙姐儿含笑对身边坐着的朱宣道:“儿子来了。”正在看着小女儿福慧的朱宣这才回身往外面看,正看到朱睿进来,过来对父母亲行礼:“儿子这会子有闲时间,来陪父母亲坐一会儿。”

    锦榻上放着meimei福慧的小木床,朱睿也过来看一看,正好福慧懒懒打一个哈欠,朱睿笑嘻嘻伸出手臂来:“给我抱一会儿不是。”

    朱睿抱在手上爱不释手,对母亲道:“看这眼睛鼻子,象父亲的多。”朱宣赶快往自己脸上贴金:“端慧象你母亲,福慧当然是象我,这倒公平。”看着儿子抱着不到一周岁的福慧有模有样,朱宣也要笑话儿子:“你会抱吗?不会抱给我。”

    “倒比拎我的枪还要拿捏。”朱睿果然是把meimei递给父亲,安心看看父亲会不会抱,看了一下,对母亲道:“果然父亲抱的好。”妙姐儿撇一下嘴儿,父子两个人争这个输赢,朱宣面有得色抱着女儿对儿子道:“这比拎枪要难的多。”

    妙姐儿笑吟吟看着这一对父子,对着儿子这才问道:“你给胖倌儿找的那个先生,却是什么来历?”

    朱睿这才回母亲:“他功夫好,四弟喜欢功夫却可以作先生,要论别的,只是行骗的能耐高,他撞到我手上愿意投靠,我想着四弟心实在,让他跟着四弟,也好的多。”

    做母亲的这才放心,笑容满面道:“这是你想的到,你父亲也说胖倌儿心太实在,要给他挑两个跟的人呢,不想你这样用心思。你既回来,弟妹们你是要上心些。”妙姐儿说到这里,有几分疑惑地转头对朱宣道:“我总想着我是老了不成?孩子们的心思有时候我倒不能解。”

    抱着小女儿的南平王因为女儿在手臂上,只是轻笑一声,对朱睿道:“看你母亲,这就觉得老了,倒是我,觉得我不老。”南平王突然觉得自己不老,还能生孩子,这就不老。

    “母亲天天持家,辛苦上来有些感叹也是有的。”朱睿笑眯眯看着父母亲,打小儿记事起就是恩爱的。

    妙姐儿叹气,把家里的事情一一告诉儿子,朱睿是听毅将军说过,再听一次也是认真的,听过以后对母亲道:“请母亲宽心才是,三弟昨儿我已教训过他,这亲事是难挑的,独他自找别扭。学哥儿那里,等我闲了也是要说的,”

    学哥儿不是自己亲兄弟,要是的话,朱睿昨天也拉过来教训。妙姐儿看着长子,再看看朱宣,觉得都很贴心。听着朱宣对世子道:“这些兄弟们以后都是你的事情,你要教训就赶早儿,不要等到出了事情再收拾烂摊子,不如早些防着的好。”

    “是,”朱睿答应下来,再看一看父亲抱着小meimei在房中踱步哄着,朱睿又兴致上来:“我又想抱一会了。我先学学不是。”

    朱宣还舍不得一时就给,听到说先学学,和妙姐儿对视一眼,朱睿这就明白,赶快分辨道:“儿子与雪慧聚少离多,这孙子的事情一定会有的。”姚雪慧对于自己没有孩子是担心的不能再担心,只有朱睿想一想父亲与母亲成亲后也在军中,母亲偏是孩子多,雪慧没有,朱睿想想自己也有些责任吧。

    “那你上些心思吧,”朱宣对着儿子板着脸:“明年胖倌儿也去军中,毅将军又多为你分忧,你倒是常回家的好。”风流半生的南平王教训自己儿子常回家,他自己是不觉得别扭。妙姐儿早就习惯朱宣现在是个好好丈夫,也不觉得别扭,也安慰儿子道:“成亲后几年才有的人多的是,你要对雪慧说不要忧心才是。”

    板着脸的朱宣轻声地哼一声,妙姐儿和朱睿一起笑脸过来,妙姐儿娇滴滴喊一声:“表哥,你把福慧抱大了,再接着抱孙子不是更好。”

    南平王要逞一下能:“我一下子能抱两个,你信不信?”妙姐儿和朱睿都赶快点头:“那是当然。”

    这当口儿雪慧也来请安,进来看到公公抱着小meimei,心里又惭愧一下,自进京里来就怕这个话题,好在婆婆是当家的,雪慧只能这样想。坐下来再看一看朱睿,陪着公婆在承欢说话,一派孝敬的样子。

    “明儿宫宴呢,我刚让人给你送衣服去,”妙姐儿一对上雪慧就是笑容可掬,可怜这孩子自进京里来,眼底就有淡淡的忧伤,听到提小孩子就要垂下头去,妙姐儿是深为理解,但是说话就是安抚的语气:“明儿你陪着我一起去呢,除了福慧不能去,都要去。”

    朱宣是媳妇在面前没有要吩咐的就无话,把福慧放在小木床上,自己轻轻摇着听着房中母子在说话。

    “是,”雪慧正眼儿都不敢看公公一眼,婆婆是百般慈爱,公公一定心急。雪慧是收到衣服以后来道谢的,这就对着婆婆站起来行礼道谢,再偷眼看一看世子朱睿,昨儿与他又争执几句,不知道公婆面前有没有告我的状?

    女孩子心思的雪慧把世子看成一个爱告状的人。世子朱睿看到雪慧那怯怯的眼光就好笑,刚才还帮着你说好话呢,这一会儿娇弱的人儿一个,昨儿晚上可不是这样。晚上好好笑话你。

    这里承欢一时,因刚才说要孩子,妙姐儿就打发儿子媳妇回去:“回房去吧,都是刚回来,好好歇着才是。”

    雪慧涨红了面庞,婆婆说好好歇着,当然是意思人人明白。对着公婆行过礼这就一起往外面走。

    房中妙姐儿才对着还在摇着小木床的朱宣笑容可掬:“表哥心思我也想呢,只是不要太催的好。”

    朱宣哼一声,表哥等着抱孙子,而且也不想看姚大人在我面前越来越矮,朱宣也巴望着,赶快生一个吧,再不生,不是姚大人怕见我,我也怕见姚大人。

    房外世子前行,雪慧跟在后面姗姗,看着行至桂枝儿底下,雪慧突然轻声喊了一声:“你,”朱睿这就回身来,看看雪慧欲言又止的样子,含笑道:“我怎么了?”然后继续前行,雪慧跟在后面心里忐忑,朱睿告我的状不?

    回京里来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儿要捏心思。在封地上唯我独尊,对上朱睿不趁心地方也敢顶一下,回到京里就要处处忍他一些,这是雪慧自己心里想法,却是与朱睿无关。

    夫妻两个人到房里坐下来,雪慧才不自然地问一句:“公公婆婆可说了什么不曾?”雪慧真的是担心。

    “说什么?”朱睿心中明白,低下头来理一下自己衣衫,对雪慧道:“说你不生孩子。”雪慧一听就低下头来,朱睿继续取笑道:“你不生孩子还最会吃醋。”

    过一会儿抽泣声传来,朱睿坐着继续笑。姚雪慧抬起头来,看到朱睿这一张笑脸,不由的涨红面庞:“人家哭,你只是笑怎地。”

    “你哭,我当然要笑,不然两个人哭,丫头们还觉得奇怪呢。”朱睿懒懒地看着雪慧的泪脸儿:“不就是今年没有孩子,你着什么急。”

    雪慧不服气:“你是不急,你当然不着急,外面指不定。。。。。。”说到这里又抽泣起来,朱睿只是一张笑脸看着,过上一会儿才走过来,抱着雪慧在怀里道:“就你这长狗耳朵的人听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对你说过多少次,你偏不信,咱们回来了,你不许再提这个,母亲一听这个就要训我。教训我,你倒舒服?”

    姚雪慧又要哭:“不是我耳朵尖,是你跟你的那个跟班儿说话不背着人,”朱睿无奈:“是你要偷听,听到了自己又不舒服,这是我少年丢人的一件事情,怎么又被你翻出来了。”

    “哼,”姚雪慧一个人哼上一声,过一会儿才道:“说你挨打,是为着这事不?”朱睿哭笑不得,举起拳头来对着雪慧道:“你不愧是御史的女儿,前几百年的事情你也翻出来了,再提我给你一拳。”

    雪慧圆睁眼睛看着朱睿那拳头,只是问道:“你敢打吗?你敢打下来,我就公婆面前告状去。”朱睿嘻嘻一声笑:“这是什么能耐,我以为你说我打你就接呢。”突然这就想起来,放开雪慧道:“我倒忘了,我约了人要说话,母亲让我陪你回来,我只把这个忘了。”

    “你,”雪慧站起来在身后道:“晚上几时回来?”朱睿回头来笑:“你要跟我吵架不是,我想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然后就打了门帘出去。

    房里只有雪慧愀然不乐地重新榻上坐下来,要是在封地上也还可以跟去看看,独在京里雪慧是一个贤淑的人,今年再来京里,房中不见碧落与怜色,还有别的绝色丫头,都是正当时令,问过也是公公挑的人。

    公公给挑人,婆婆也不能过问,这就是雪慧在封地上可以自如,在京里不能自在的一件事情了。除了偷听来的朱睿成亲前与章家姑娘的事情以外,世子朱睿从小到大的事情雪慧都是知道的,姚雪慧当然是羡慕婆婆眼前无人,只是自己到现在没有身孕,唉,这事情真让人烦心。

    丫头细雨进来问:“晚饭早就得了,可送还是等一会儿?”雪慧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有吃,独坐榻上闷到如今,低低道一句:“那就送吧。”

    细雨和细俏看着送晚饭进来,朱睿又不在,雪慧就对细雨和细俏道:“你们还陪我一起吃吧,倒热闹些。”

    这是在封地上就有的规矩了,毅将军多替着世子在军中分忧,让世子多多回来和大嫂相聚,可是世子在家里的时间还是不多,不能象正常嫁一个官员一样时常在家里,就不在家里也相去不远。

    独尊在封地上的世子妃多是一个人用饭,丫头们相伴着也是早有的,细雨和细俏只答应一声,就相伴着坐下来。这就不会食不语了,中间当然是有些话儿要说。’

    细雨一说起来就是中听的:“后儿回宁呢,今天王妃让人送来明天宫宴上的衣服,又打发管事的来说后天起身的时间,这就回去多住几天才是,要说这亲事,这都两年了,还是百里挑一的。。。。。。”

    微笑的细俏听着细雨一顿罗嗦话,可不是百里挑一的,不用公婆面前定省去,如今就是房里丫头们也明白为什么世子交待世子妃请安不要去早了,这晚饭也不用侍候不是,王爷王妃自有恩爱处,容不能别人打扰。

    不用定省不用起早,公婆都是熟悉人,这门亲事真是百里挑一的。细俏的中听话就与细雨不同:“世子爷对您多亲切,平时正眼儿也不看别人,这一回京里来,看看又多不少人,我这两天看着,世子爷还是只使唤我们,倒不兜搭她们。”

    雪慧强作莞尔,其时是在苦笑。使唤惯了当然是不使唤别人。公公给自己房里重新安插人,容貌并不比自己的这四个陪嫁丫头好到哪里去,朱睿对自己的丫头都没有动过心思,当然一会儿半会子看不上别人,可是长久呢。这没孩子真是让人伤心。

    晚饭后闲坐一会儿,重新动针指给福慧做小衣服,自己原先做的都早早送来京里,雪慧这是现赶着做的一件。

    细俏往外面来,对着细雨低声道:“看看我们世子妃是多么贤惠的,这回来不歇着,昨儿给太夫人做了一样刚送过去,今天就是福慧郡主的。”细雨也低声道:“可不是,要说当人家媳妇,可是不容易。”一家子老小都要巴结上。

    这里正说着话,外面走进来胖倌儿,身上衣服破了一块,进来对雪慧笑嘻嘻:“衣服破了,寻母亲缝去,母亲要说我;jiejie和文昊哥哥在一起,这会儿不得功夫理我。大哥让我来找大嫂帮我补一补。换一件子也使得,只是这件是母亲做的,就是不穿了也得补好。”

    雪慧微笑坐起身来,这才把心中愁绪抛开,看一看那口子却是一小片,雪慧即命胖倌儿在榻上坐下来,也不用换下来,就这么缝好了,自己再端详一下,再让胖倌儿看:“看看可行?”

    “好,果然大嫂也是好手艺。”胖倌儿这就夸上一句,不会做的胖倌儿从来针线上最挑剔的,母亲做的jiejie做的才穿,如果不行再穿针线上人做的衣服,而且无事就要催一下jiejie端慧:“慢的不行。”

    胖倌儿再看看大嫂手中一件小衣服,立即喜笑颜开:“这是小meimei的,这件做得,就是胖倌儿的吧。”胖倌儿又找到一个可以搜刮衣服的人。

    雪慧抿着嘴儿笑,这就找到机会问胖倌儿:“你大哥书房里会的谁?”胖倌儿当然要回答,手里捧着衣服还在看:“跟胖倌儿师父在一起。”

    这就放心的雪慧含笑,原来朱睿只在家里。雪慧欢欢喜喜地对胖倌儿道:“你别嫌弃大嫂手艺不好,等这件做得,就给你做一件。”

    胖倌儿如愿以偿搜刮到一个做衣服的人,笑逐颜开往外面去。细雨和细俏进来帮着雪慧引线弄针,同时跟着俏皮开句玩笑:“您这一回京里来,倒是有的事情忙。”

    雪慧也含笑,低声道:“弟弟要,我喜欢着呢。”这小叔子小姑子个个要对他们好才是。雪慧这才想起来,对细雨道:“手里这一件做得,给胖倌儿再做得,就是端慧的一件里衣儿,昨天我问婆婆,还缺着好几件,这衣服婆婆做再就是我来做才是,”世子妃回到京里中先就充当针线上的人,对丫头们道:“带回来的一些衣料,明天让人取了来,就用那个才成。”

    两个丫头悄然含笑,世子妃自嫁过来就是小叔子小姑子的针线人,就是顾姑娘也在封地上,毅将军的衣服世子妃也做过两件不是。

    胖倌儿补过衣服,重新回到书房里去。世子朱睿和几个兄弟都在这里,正在听施行吹牛。二房三房里的哥儿们都是没有出门过的,听着这些外面古记儿倒觉得爱听。

    刚才一顿拳脚,胖倌儿挂破衣服进去补衣服,犹自交待兄弟们:“等我回来再说。”这就匆匆出来,进院门的时候同学哥儿一起进来。

    学哥儿一进来,见兄弟几个眼睛都在自己面上,只是微微面红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晚上兄弟时有闲谈,大哥回来又要听他说打仗的事情,学哥儿来晚了,是他每天必去看看笼烟,安慰一下:“我必不变心的。”是以到这时辰才进来。

    施行正在说仙人跳,听的朱习要问:“怎么总是女人骗人,这男人就没有骗人的?”房中兄弟们一通笑声,施行道:“当然有,男人骗女人更是好骗。女人骗男人就是眼泪,就是深情,就是守着,男人骗女人就是不变心。女人要是动了心,一生一世为男人守着,守出来负心汉来,也是不回头的。”

    哥儿们又是一阵笑声,朱睿只是微笑,毅将军也是听着玩儿,这两位风月场中都是去过的,世子朱睿洞房的时候不束手束脚就是事先经过事情。斜着眼睛看一看二弟朱毅,朱睿只是含笑,朱毅下赌场是世子带去,朱毅去风月场所也是做哥哥的带去。这一点儿上,做父母亲的朱宣和妙姐儿是各自有渠道知道,可是都是装作不知道,儿子大了,懂这个也是应该的。

    学哥儿是听的狐疑往朱睿的面上看,看他只是微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单独看自己的意思,朱学心里有些茅塞顿开,女人要是动了心,一生一世为男人守着。父亲的故交张世叔家的妻子,敢是当时不动心?

    如果不动心,为什么两个人不惜违背家里人要成亲,张世叔跟父亲一样是庶子,如果如家人满意成亲事,学哥儿是知道张家,至少是一个五品官儿,四人抬的轿子是有的,学哥儿不能不怀疑朱睿是诚心让自己听这个。

    这个施行是早早就到胖倌儿身边,并不是跟自己的人,今天就是说这个也是自己进来后听的后面一半,除非他能掐会算知道自己这一会儿要进来。朱学虽然没有醍醐灌顶,心里却另有想法。

    胖倌儿只是笑嘻嘻,女人会骗人,哥哥们是让我听的,胖妞儿也会骗人,所以胖妞儿是女人,想一想胖妞儿要跟着自己入军中,胖倌儿对着朱睿笑呵呵:“大哥,明年我到军中去,多带着一个人去。”

    “是吗?”朱睿不动声色,三弟要追洛神,四弟身边多一个胖妞儿,朱睿和毅将军当然是一个心思,护着弟弟最重要。朱睿只对弟弟道:“我粮草充足,你带上多少人来都行,不过要守军纪,就是你违犯军纪,也照打不误。”

    毅将军在旁边兴灾乐祸的腔调:“胖倌儿,不怕父亲打,看哥哥打你是什么样,打的时候记得说一声儿,我要去看着。”

    “哼,”胖倌儿刚哼上一声,突然想起来这是胖妞儿最近的坏毛病,怎么胖倌儿也会了。从小是大哥在手里抱着的胖倌儿就坐到朱睿身边去,耍赖一样把胖脑袋往大哥怀里拱一下,毅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我等着看你如何管他?”到时候军帐之中,也把胖脑袋拱过来,毅将军乐不可支,等着看大哥威严受损的样子,和众将吃惊的样子。不是一到军中就对我板着个脸。这下子有乐子瞧了。

    朱睿没有理会毅将军哈哈笑,只是伸手在弟弟胖脑袋上抚摸一下道:“胖倌儿现在是不能抱在手上了,还记得那年我抱着你,你吹着个鸟哨吵的人耳朵生痛。”

    习哥儿有几分羡慕的看着胖倌儿对着大哥撒娇,一旁的武哥儿要笑话:“胖倌儿这么大了还要撒娇,真是个娘儿们。”

    “要打架不是?”胖倌儿立即就站起来,朱睿责备地“嗯”一声:“昨儿问你,你说不打兄弟,这就在我眼面前。”

    毅将军赶快加把火:“不打兄弟,他还是胖倌儿?”然后闪身跳起来躲开,同时嘻笑:“大哥你看,这不打上我了。”

    朱睿没好气:“你就没正经,他怎么不打我。”胖倌儿双手叉腰对大哥道:“二哥总带我出去打架,母亲说打架不好。”胖倌儿一下子竹筒倒豆子倒了一个便。朱睿再没好气地对着毅将军看一眼,你自己就没有一个哥哥的样子。

    看看外面天色不早,这才对兄弟们道:“散了吧,明儿再来听。”兄弟们散去,施行也告辞出去,朱睿带着两个弟弟往内宅里来。

    朱习在黑暗中看一看大哥一只手拉着半大小子的胖倌儿,犹在温声细语同胖倌儿说话,习哥儿下意识地看看身边走的朱学,这个也是我大哥,是三房里嫡长子。在这夜色中,习哥儿忍不住问一句:“小时候,你抱过我吗?”

    正在瞎寻思的朱学一下子听愣了:“啊?”习哥儿赶快再收回来:“没事,我随便说说的。”这一对兄弟两人走在一起,学哥儿在想着笼烟是不是对自己真心,这真心能经得起几年的心思被弟弟打断了。

    眼角边看着弟弟不时看着自己,习哥儿还是说了出来:“刚才父亲让人来问你哪里去了,我帮你圆了一个谎,”月色里,习哥儿的眼睛只是幽幽地看着学哥儿,为什么天天要见那女人?母亲一旦气上来,就是小贱人骂个不停。

    学哥儿惭愧地对弟弟道:“做哥哥的多谢你。”听着习哥儿又道:“为什么天天去?母亲不喜欢。”习哥儿是香杏生的,一生下来申氏就抱过来自己养,所以习哥儿长大虽然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可是和学哥儿感情一向很好,没有嫡庶之分。

    被弟弟这一句话问了一个倒仰的学哥儿也回答不出来,只能道:“你小呢,你别学我就成。”这话一出口,学哥儿更是不自在,这事情当然不好,才不让弟弟好,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我要继续下去?学哥儿就这么沉思着跟着弟弟走回去。

    沿着内宅里的石径,面无表情的朱睿身边走着还在嘻嘻哈哈的朱毅和跟毅将军没事儿就挥一拳的胖倌儿。如果有人此时看一看,朱睿看着活脱脱是年青时候的南平王。

    在母亲院子外站住,朱睿对胖倌儿道:“进去吧,明儿宫宴呢,在宫里可要安生一些,知道没?”

    胖倌儿耸拉着胖脑袋作听话状:“知道了,”这样子对父亲也是手到擒来,何况是对大哥。看的毅将军又是嫉妒又是眼红:“怎么从不这样对我,只是对我吼来着。”明知道四弟是有意的,还是让做哥哥的心疼。

    “你自己正经吗?”朱睿再训上一句,这才同着毅将军往各自的房里去。还有一段路是同行,兄弟两个人低声说话。世子朱睿问道:“那胖妞儿是什么样子?今儿我请她,也是不来。”

    朱毅嘿嘿笑:“你得自己去看才成,请不来她,”再补充一句:“就是一个小胖子。”朱睿皱眉看一眼朱毅,警告地道:“你就要成亲,不要再外面惹事去。战场上将军回京里遇到贩夫走卒,你也同他们打。三弟刚安生,四弟我这就盯着他,没有时间看着你,你要是惹事情,回去军棍侍候你。”

    毅将军不由的要委屈:“我要成亲了不是,怎么不能说几句好听的,父亲对我说话,还说打架吃酒过陪祖母和母亲,京里打几架怎么了,就要挨军棍?”朱睿大吃一惊,从小儿到现在,第一次听到毅将军对着自己用这种胖倌儿撒娇的语气来说话,毅将军一气说完,这就来气了,转身就走:“明儿找父亲评理去,在家里的事情怎么能动军棍。”

    站在原地的朱睿这一惊就是一会儿,嘴角边才露出笑容来,朱毅在撒娇真是不多见。微笑的世子再往朱闵的院子里去,果然是看到三弟在廊下负手看月,面上又在想什么。

    “你是想诗呢还是想嫦娥?”朱睿收起笑容:“中了探花就不看书了,父亲晚上尚且夜读,独你是学满了的人?”朱睿回京里前接到毅将军的信知道后,就没有打算对朱闵客气,父母亲偌大年纪,不思孝顺,留书离家害父母忧心,世子皱眉对着朱闵道:“你幸亏是在家里,要是在军中,我早收拾你过了。”

    然后拂袖转身,还交待一句:“你要去军中,你就仔细着。”可怜的闵将军躬身送走大哥,对着这月亮再哀叹一下往房里去。

    为了一场亲事弄的家里人都不待见我,大哥越来越象父亲,朱闵对着月亮犹不死心再看一眼,我只是在想康宁最近几个月人影全无,康宁在做什么?这就被大哥无端训一通。朱闵觉得自己真是冤枉。

    负手回到自己房里的朱睿依然是板着脸,想想三弟就来火,就这样进房里来,雪慧梳洗过了坐在榻上赶福慧的小衣服,看到这样进来,赶快让人打水来,等朱睿洗过依然是不见和缓模样,雪慧才小心问一句:“敢是不高兴?”再劝道:“胖倌儿小呢,你做大哥的,要多劝着才是,你倒先不高兴了,父母亲最疼四弟,不是也让他们难过。”

    朱睿愣了一下,这就明白过来,脸上这就是坏坏的笑:“你对着胖倌儿打听过我在哪里是不是?”看着雪慧面泛红霞,朱睿只是不放过,在雪慧身边坐下来看那小衣服:“哪里来这样一个会讨好小姑子的人,福慧还不会说话呢,你倒是讨好讨好我,明儿去宫里还有人引你走一程。”

    说着手就不老实上来,抱起来雪慧往锦帐中去,看着那脸上红的可以滴水,朱睿取笑道:“你不是一向能说话,再说几句给我听听。”朱睿低声道:“嗯,说几句好听的,叫声好哥哥也行。。。。。。”

    春宵从来是苦短,早上天光遇上窗纸,房里朱睿和雪慧已经在低语。雪慧伏在朱睿怀里正在抹眼泪儿:“明儿我妈接我回家去,我没有身子,公公婆婆是没有说什么,我妈和亲戚们一准儿要说。”

    “那就不过夜,晚上我接你回来。”朱睿一听就要发笑,为着没有孩子雪慧无事就要哭一场,听着怀中“嘤嘤”地哭声,朱睿柔声道:“回去再哭行不行,这是在母亲面前,你哭肿了眼睛,母亲还以为我怎么了你。雪慧,”朱睿轻轻叹一口气:“孩子会有的。”难道我不如父亲,提起来孩子,朱睿也是不舒服。

    总是在朱睿怀里拧上几拧,世子妃姚雪慧才得心里舒服:“那怎么行,要回家住几天才行,婆婆说我妈想我,让我住上十天呢。”

    朱睿笑嘻嘻:“你住十天,那你放心我这十天一个人在家里?”胸前立即一记小粉拳,然后就是雪慧的娇嗔:“你只能在家里,二弟要结婚呢,你还能去哪里?”然后仰起面庞来对着朱睿娇滴滴:“你想去哪里?”

    “当然在家里,我要陪母亲,再多看看福慧。”朱睿在眼前这面庞上亲一下,看一看天光,再安慰道:“好了,不要多想,你还要留着精神,明天应付岳母和你亲戚不是,”说的姚雪慧破涕为笑,朱睿才道:“我要起来了,这是在父亲面前,起来晚了不是找挨骂。”

    雪慧重新含笑,她是要与世子一同起身,朱睿穿好衣服就要出去:“我去陪着胖倌儿,父亲一定也在。”

    含笑的世子妃送到廊上,自已进来坐到榻上去继续去绣那小衣服,细雨进来陪着,却是觉得奇怪,昨天世子妃还有戚戚的神色,今儿一早就好多了。敢是世子又许了什么?

    凑到世子妃身边的细雨还是低声地问出来:“咱们回去住十天呢?世子一定是不舍的?”雪慧眉眼儿都有笑意:“他不舍又能怎样?”然后笑盈盈想起来朱睿说的:“要留着精神应付母亲和亲戚们,”雪慧就笑眯眯:“舍得又怎样?我总要回家住几天。婆婆都同意的。”

    细雨赶快陪笑:“可不是,好不容易进一次京,又遇上王妃这样好婆婆,得回去住几天才是。”一直到早饭后,细雨都没有弄明白世子妃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全忘了明天归宁,肯定有人要提起来孩子的事情。难道是今天要进宫,所以心情好?夫妻间的情话丫头们并不知道,细雨就歪到一边儿去了。

    中秋节的这一次宫宴,是郑太后也出来坐坐的,而且遍请了朝中大小官员女眷都可以得见。只要有资格上朝堂的都有贴子。

    南平王引着自己一家人往宫中走,心里想着这妖精当家也是有本事的妖精,太后不仅耳目众多,而且时常会亲自接见大小官员,耐心听他们上谏,这只妖精和跟我们家的这只妖精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这样一想,朱宣失笑,我们家有妖精是淮王说的,被他多说几次我也说妙姐儿是个妖精了。回身看身后半步远的这只家里妖精,按品大妆下的面容更加有红有白,妙姐儿依然是年青秀丽的,朱宣这就看一看淮王在哪里,现在虽然是年纪长了,还是下意识里觉得淮王多看就是不行。都被淮王养成习惯了。

    朱宣引着自己妻子,朱睿引着雪慧,齐文昊是在宫门候着同端慧在一起正在说笑,朱闵问毅将军:“二嫂来不来?”

    “她要避嫌,怎么会来。”毅将军笑呵呵,下个月就成亲,冰晶再不出门,想想封地上对着自己纠缠,也要跟到军中去,这就老实的多,只在家里呆着。

    朱闵这就可以有答案了,康宁订了亲在避嫌呢。闵将军只是想见一见康宁,心底里是有几分担心康宁知道自己不同意的事情。

    眼前宫花如锦,笑语不时传来,秋千射箭,还有马匹候着击鞠,太后只出来一时就回去,皇后也只出来一时随着太后回去,长公主高阳在这里为尊,皇帝自和一群臣子在一旁欢笑,太上皇身边也是笑语殷殷,是南平王和诸王爷在陪着。

    “你放宽心,有我呢,”妙姐儿对陶秀珠道,高阳公主只是含笑:“有你又能怎么样,依我说给世子纳妾吧,生下来孩子抱给雪慧养,做公婆的也高兴,姚大人和秀珠也可以放心,这就不用着急了。”

    妙姐儿也语塞,是啊,有我又能怎么样,雪慧这么久没有身子,要是真的是不生,肯定我护不了她一辈子。

    “我对她说过了,雪慧她不依从,”陶秀珠叹气,此时三个母亲坐在一起,可以尽情地说话,身边人都退去两边守着,眼前是一条石头路,有要来请安的人,这就可以看的到,说话也很方便。

    陶秀珠叹气道:“四个陪嫁过去的丫头,都是好模样儿,不怕你们笑话,就是担心她要是一会子半会儿没有身子,也有的人帮不是,这一年里给雪慧去了多少信,独她是不听我的。”

    看看高阳公主再看看妙姐儿,陶秀珠嘘唏道:“看看你是个好婆婆,就是房里人有了,你也会主持公道不是,就是世子心里偏疼了别人,你也会放正不是,独雪慧不听我的,”

    长公主笑了起来,对妙姐儿道:“你们家几个儿子都招人爱呢,世子越发的象父亲了。”说到这里,别人都不理会,只有长公主自己微红了脸,赶快若无其事地把下面话说完:“雪慧不愿意分给别人呢。”

    “这不是分不分的事情,”陶秀珠急的不行,这事情是大事情,可怜姚夫人为女儿亲事上了好些年的心,好不容易趁心了这又是一件事情。对着妙姐儿劝解,陶秀珠也是感激地道:“妙姐儿,你是好意,可是明儿我接回雪慧来,是要教导她给世子找房里人,你可不许拦着,”

    妙姐儿也叹一口气,只有做亲家的拦着当婆婆的给女婿房里进人,这是整一个反过来,娘家母亲要劝女儿给女婿房里进人,妙姐儿再叹一口气,我倒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不时有女眷来给长公主请安,来晚了的女眷不得见太后不得见皇后,当然要来长公主。高阳公主插个空儿对妙姐儿道:“知道皇后为什么不在吗?就是你上次进宫,后来皇后让人引了你去见,太后训斥了她,”高阳公主有几分得意,皇后想的是好,要订南平王的小郡主,可是她没有如愿。

    看着高阳公主这得意劲儿,妙姐儿就知道自己想对了,八皇子订先皇后明氏一族,听起来是好兆头,真是好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当政的却是当年一直居于先皇后之下的郑贵妃,这算是什么好兆头,南平王妃想想刚才见到八皇子,依然是个神气劲儿,看着很是春风满面的样子。

    下面走上来世子和雪慧,是重新来见长公主和岳母,高阳公主笑容满面让雪慧坐在身边说话,朱睿坐在母亲身边,在听着岳母在说话。

    女官又走上来:“吏部蔡元清夫人拜见长公主。”朱睿脸上不动声色,妙姐儿瞅了儿子一眼,当然不是好神色,几时想起来几时不高兴。朱睿这就陪一个笑脸对母亲。母子这样的神色被雪慧看在眼中。

    下面走上来的是章紫,这是妙姐儿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心里恨她多少次,看着她给长公主行过礼,恭敬地过来:“给王妃请安,给世子请安。”

    朱睿没动静,妙姐儿刚才还有笑容的脸上立即就冷淡下来,这冷淡从听到这位小蔡夫人就开始有,让雪慧不能不关注这位小蔡夫人。

    “你太客气,起来吧。”妙姐儿淡淡地道,这厅上的人都是熟人,都可以感觉出来她的疏冷,要知道妙姐儿是什么人,是对着朱宣的旧相识也可以让人觉得是亲切的小虚伪。高阳公主也看过来。

    小蔡夫人却还不愿意就走,鼓起勇气抬眼看一看朱睿,只看到面无表情的一张面庞,妙姐儿被这一眼弄的心中大怒,转过脸儿来对着雪慧和颜悦色唤一声:“雪慧啊,”雪慧赶快走过来:“母亲,”

    妙姐儿一只手抚着雪慧,对朱睿板着脸道:“有了媳妇你就要疼她,母亲才喜欢。成了亲的人,也外面跑去,有那邪魔歪道的你就不许理。这是咱们家的规矩,男人成了家就要对妻子好才是父母亲眼里的孝顺孩子。”

    朱睿站起来恭敬地道:“是,儿子知道了。”然后当着母亲的面对着雪慧玩笑道:“我不是天天疼你,是你又母亲面前乱告了我状不是,你这就回母亲,我哪一天不疼你。”

    陶秀珠心花怒发,妙姐儿说有她担待,果然她就担待。听着雪慧娇滴滴对婆婆道:“回母亲的话,世子倒是体贴我的。”

    三位母亲一起笑起来,长公主也取笑道:“你这是做给我看的不是,你只放心,端慧我和武昌侯都是当自己女儿待的,以后我也会这样对端慧的。”

    姚夫人自来是淘气的,这就要帮亲家:“你们一个不要说一个,一家子给一个女孩子给人,当然都要待的好。”

    小蔡夫人躬身行礼,也没有人理她,自己慢慢往外面走去,只觉得心如刀绞。走下厅的时候再鼓起勇气回头来看一眼朱睿,朱睿满面陪笑正在奉迎自己的母亲。小蔡立时就眼中有了泪水。这有泪水的一眼被雪慧看在眼里。

    心中刚起疑惑的雪慧还来不及疑惑,就听着朱睿对婆婆道:“自她随我出京,母亲问问她,我大话儿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

    如果不是母亲们都在座,雪慧一准儿要似笑非笑给朱睿一个眼风,可是这一会儿只能帮着他说话:“世子一向是和气的。”

    朱睿和雪慧互相笑眯眯,一个心想看我多好,一个在想我向着你呢。长公主正在取笑陶秀珠:“你只向着你亲家,我不是你的儿女亲家,所以你不向着我说话。”

    一直没有搭理章紫的妙姐儿这个时候才往章紫的背影看上一眼,这口气不出难过。好不容易睿儿长大成人可以领兵权,斜刺里出来这一个狐狸精,险些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