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惊喜

    在陆岚菲陪着球球在屋顶牢牢叨叨之时，东湖花园门口陆续驶入了两辆政|府牌照的奥迪A6，后面跟着几辆军用牌照越野车。车子鱼贯停在了穆家那栋中式别墅前。

    车子一停稳当，早就侯在别墅门口的一位老年男人和几个护士便在穆家老佣人的带领下靠近了第二辆车。

    穆定邦雄浑的声音传出：

    “老柳，不用摆那么大阵仗，不就是一次长途汽车吗？这么舒适的政府配车坐着，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穆奶奶的埋怨随后跟上：“你当然没问题了，我这头有些晕晕的，最主要的是我的乖孙子，半月前的一场感冒可折磨坏他了。”

    “咳咳……，奶奶，没事；”在护士搀扶下下车的正是消失两年的穆岚睿。他穿着白色毛衣，米色休闲裤，柔顺的黑发打理得清爽利落；脸色有些苍白，紫红色的细血管清晰可见，身材高挑瘦削，还是那么干净如水，儒雅飘逸。

    他一迈下车子便挣脱了护士的搀扶，单纯的笑颜展开：“柳爷爷在屋里等就好了，外面站着多累；还好有交警开路，不然您老还得等上好一会儿。”

    柳医生退休之后做了穆家专用的家庭医生，此时慈爱的上下打量他的气色，心底不禁想起一同接生的那个女婴；莫非真的有报应一说？穆岚睿的身体就从来不曾安稳过十天；详细检查却又是一身各项指标完全正常，实在令人束手无策。

    前面车内的穆梓峰夫妇也下车和柳医生寒暄起来，这时，后面一辆挂着军牌的车上也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寸长的短发根根竖直，锐利的眉眼，刀削般的脸庞曲线，正是展令麒。行走间竟然隐现军人英姿，沉凝的表情和穆岚睿灿烂的笑脸形成强烈的反差，他也不和别人招呼，直接对穆岚睿说道：

    “明天我在门口接你上学。”

    说完，头也不回的跃上那辆尚未熄火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这小子，怎么和睿儿去军区待两年变得这么不近人情？难道被那老家伙抓去特训了？”

    谁也不知道穆定邦口里的老家伙是谁？两年前，首都的一次大的人事变动，穆家老二穆梓清被牵连其中，展鹤翔先一步得了消息。穆定邦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将穆岚睿送到了边防部队自己一个老朋友的庇护下，并说服展令麒跟着前去保护照顾他。也是那次变故，穆梓峰被紧急抽调到了边远城市当了两年市长。穆定邦衡量再三之后带着妻子赶往首都，重新钻进权力场中周旋。

    如今尘埃落定，一切事情都按照穆定邦的预想在进行，首都事件圆满落下帷幕；他确定今后数十年也不会再有如此动荡的权利交迭之后，终于算是真正退回幕后了。天明市是穆家发源之地，也是穆家崛起之地，他带着子孙又回归这里了。

    穆梓峰回天明市再次升职，任天明市市委书记。目送展令麒走远，穆梓峰低叹道：

    “展大哥后继有人了。”回首看看自家气质飘逸如谪仙般的单纯儿子，脸色一黯，叹气摇头不语。

    穆岚睿只当没看见父亲眼中的失望，他对权力倾轧提不起一丝兴趣；这次的动荡让他成熟了许多。若说以前他是不通世事的公子哥，那现在他就在公子哥的面貌下装了一颗懂事的心。爷爷的气急败坏、父亲的颓唐、二叔的惶恐……，全都让人心情起落不定。这些让人费尽心思专营的东西带来了什么？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家平安，快乐，简单的生活。

    只是，这些东西，他能避得开吗？

    不管这纷乱的心绪，穆岚睿领先一步往别墅前的石板道走去，脸上满是怀念的笑容：“吴妈，我回来啦；房间给我插上鲜花没？”

    门口迎上来一位慈祥的中年妇女，脸上笑得不见眉眼，连声应道：

    “插上了，插上了，咱家的小少爷回来怎么能没香喷喷的房间住呢？”

    吴妈和柳医生一样，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穆家。对他们来说，穆家已经跳脱雇主的范畴，算是一门谦和的亲人。能让帮佣的下人产生这种亲近之情，穆家的为人处世可见一斑。

    ——

    周一，是每个学生都痛恨的日子。告别了周末的闲适，天明一中高三的周一尤其忙碌；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两天会迎来4月的排位考试。周五成绩会张贴在学校的布告板上面，成绩排在前三十名的会在五月劳动节之后重新组成新的“火箭一班”。

    陆岚菲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的转动着铅笔，偏头的模样温婉沉静，让坐在她右手边不远的沈世南有些迷惑：这个女孩儿为何能对考试这么淡定？洁白如玉，线条优美的右侧面也让他一颗少男心砰砰乱跳……

    陆岚菲感觉被人注视，循着目光回头；沈世南被她猛地回头吓得一颤，心道：果然是假象，鬼夜叉依然是鬼夜叉，不会变成大美女。

    他赶紧露出一个帅气的假笑来掩饰心里的厌恶，他也学会了遮掩；同班上大多同学一样，他还需要陆岚菲晚自习温柔清晰的解题思路。

    班主任老师夹着一摞考卷，身后跟着两个身影走进了教室。陆岚菲看清讲台边的两个身影后不再淡定了，捂着唇，只差没有惊呼出声了。

    “同学们，以后高三一班的学生会增加到四十个名额。趁着考前半小时时间，我先介绍今天安插进来参加本月排名试的两位同学。展令麒、穆岚睿。”

    展令麒一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穆岚睿先是对着陆岚菲璀然一笑，接着开心的自我介绍道：

    “同学们好，我和展令麒的学籍可是一直都在天明一中哦。你们只当我又大病了一场，现在病好复课来了。”

    班上当然有人认得他，玩笑起哄道：

    “今天考试，你带了家庭医生没？可别做题到一半又退场哟。”

    “不会，不会；我现在感觉重来就没这么舒服过。呼吸通畅，心跳正常，也没耳鸣头晕。”

    ……

    一番插科打诨，教室里考试的紧张空气稍稍褪去；展令麒快步走到教室后面摆好了两张课桌，穆岚睿不等桌子擦拭干净，赶紧坐到了陆岚菲身后，生怕慢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似的，惹得陆岚菲轻笑出声。

    “别笑，我这不是喜欢挨着你坐吗？菲菲，你都没告诉我你长这么高了。”

    记得两年前她明明瘦瘦小小的，怎么两年多不见，她的气色变得这么好，身体也匀称有致，一点不显排骨像；反观他，只长了个子没长rou。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瘦成这个样子。”陆岚菲看到他灿烂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有男生帅的连牙齿缝都如此的迷人。只是，他的气色太差了，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吹来便会刮走他，苍白的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缥缈得像随时会乘风而去……

    心，再一次深深体味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