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名节
历劫低头,枯蝉正一脸不解地忘着自己,那目光中甚至有一丝愤恨:就算是不看在同宗同源的份儿上,偏帮自己,也不能去偏帮那个女子啊! “她是!”历劫目光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怜悯,没有了下文,却抬头看着雪暮寒。 枯蝉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去,就看到雪暮寒冰冷的目光,心中悚然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夜流觞已经站在了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身边。 弥勒宗真的有实力同时承受剑宗和天魔宗的怒火吗?如果天魔宗因为这个女子,转而与剑宗联手,那么天下还有弥勒宗的立足之地吗!自己险些给宗门惹来大祸! “到此为止!” 历劫扔下这句话就不再看他,抬脚向着沈衣雪的方向过去。 枯蝉面如死灰,也不知道历劫那句“到此为止”,是说让他肖想化雪禅衣的事情到此为止,还是说历劫自己与弥勒宗的关系到此为止。 眼看着历劫也走到沈衣雪身边,枯蝉心里更倾向于后者。同时红了眼睛的还有云夕柔,她嫉妒,嫉妒得几乎要发疯,却又对白玉沉的举动幸灾乐祸起来! 夜流觞代表着整个天魔宗,雪暮寒在剑宗举足轻重,一个神秘莫测的历劫和尚将弥勒宗压地死死的!这整个修真界最优秀的男子,都什么时候集中到了她沈衣雪的身边! 白玉沉,白玉沉在这三个男人面前算什么!人家哪个不比他优秀?就算他巴巴地离开清音阁,改投剑宗又如何,他甚至比不上雪暮寒的一根手指头!何况现在居然有三个堪比雪暮寒的男人都站在了沈衣雪身后! 云夕柔甚至看到那个和尚含着笑意对沈衣雪轻声说了什么,那个沈衣雪却只是轻轻的点头回应。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甚至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议论什么,她只知道,她输了,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待回过神来,就听夜流觞在说:“既然如此,我天魔宗就决不能坐视不理!” 立即就有有人附和,原来竟然是要去无极山脉附近寻找徐昊峰! 沈衣雪听得好笑,夜流觞居然把那天自己引发的天地异象安排到了徐昊峰身上,一下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鬼界和修真界之间的对立上去,又是一个腹黑的! 云夕柔哀凄绝望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众人,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 美人的眼泪,总会打动人心,泪光盈盈中,云夕柔终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带着畏惧,带着贪婪,想看却又不敢看自己。 是谢春山的独子谢初浩! 云夕柔的眼神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刺激,让他的保护欲一下子涌出。谢初浩一下子就叫了出来:“等一等!” 众人的眼神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这个脸色微黄的青年身上,谢春山想拉也拉不住,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又不能不管,只得狠狠地瞪了云夕柔一眼,站到了谢初浩身边。 夜流觞回了回头,莫离忧立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沈衣雪就听他冷声道是:“谢阁主,你们清音阁的大礼,本尊记下了,来日一定回报!” 事到如今,那谢初浩也豁出去了:“今日所说,是沈衣雪灭炎月门的事情,枯蝉大师尚未说出玉剑的真假,大家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再说,即使云姑娘手中的玉剑是假的,也不能证明沈衣雪不是灭炎月门的凶手!”他略略得意地看着沈衣雪,“你也可以造一个假的,刻意丢下,就是为了让人不能指证你!” 沈衣雪简直要被谢初浩气笑了:“那如阁下所言,我把面目隐藏起来岂非更好?那样更没有人认识我了呀。” “那样只能说明你做贼心虚!”这次开口的是云夕柔,“你和炎月门有矛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炎月门出了事情,你岂能脱了干系?” “沈衣雪,你敢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说出你当时的行踪吗?”谢初浩紧接着道,“谁又可以为你作证?” “那你也得告诉我你说的当时是何时吧?”沈衣雪丝毫没有因为他这话而心虚,笑眯眯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天?” 云夕柔被沈衣雪气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带着悲愤:“二十天前,四月十五!” 她字字珠泪,声声泣血:“沈衣雪,你敢说出你那天的行踪吗?又有何人为你作证?” 四月十五? 沈衣雪一怔,开始思索云夕柔的目的,也开始回想当日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云夕柔抓着四月十五那天她的行踪不放? 雪暮寒皱起眉头,如果他没有记错,四月十八是圣兽宗宗主的继任大典,就在之前发生了当时的副宗主白竟艳算计沈衣雪的事情! 这一对男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知道!” 就在沈衣雪还没有想起来的时候,就在雪暮寒还在猜测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了,“我知道当天沈衣雪的行踪!” 众人一下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浓眉粗目,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脸庞有几分憔悴,一双眼睛怨毒地望着沈衣雪,一下就站在了沈衣雪与云夕柔的中间位置。 任破风! 没有人知道任破风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就连人群中的何锐勇也在挠着头,思索着任破风突然出现的原因。 “我可以证明沈衣雪当天在圣兽宗,”任破风大声道,“当时我还是圣兽宗的宗主,正在为沈衣雪举行接风宴,沈衣雪说圣兽宗的醉仙翁好喝,结果喝多了,被……” 话音戛然而止,就见雪暮寒冷着脸,五指遥遥对着任破风的脖子虚抓,任破风的脸一下涨的紫红,好像被卡住脖子似的喘不上气来! “既然有人可以证明我弟子沈衣雪不在场,那么炎月门灭门之事,自然就和她无关。”一向清冷如月的雪暮寒,此刻目光竟然冷冽如万年冰川,仿佛可以直接将人冻僵,“云夕柔,你找错人了!” “任破风显然还有话说,”谢初浩大声道,“暮寒真人为何不让他说完,难道是心虚不成?” 沈衣雪看着脸色发紫却依然怨毒地瞪着自己的任破风,再听到谢初浩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自己说出行踪是假,让自己身败名裂是真! 云夕柔和谢初浩的心思何其狠毒!灭门的事情找不到自己,就把自己身具化雪禅衣的事情说出为自己引来公敌,被历劫化解却又想拿自己被人算计来败坏自己的名声! 此刻的雪暮寒的愤怒却已经达到了极限!自己的弟子,就是这么受人欺负?谁还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夜流觞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此刻他不好开口,只得以目光询问沈衣雪,沈衣雪给他翻了个白眼,扭头不再看他,令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历劫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衣雪,目光中满是怜惜。 原来,当初的算计还没有完,原来,任破风就从未真正感激过当初沈衣雪的求情,反而与云夕柔谢初浩勾结在一起,此时此刻,用来攻击、败坏沈衣雪的名声! 沈衣雪感受到历劫的目光,却低下头去,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历劫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伤心和委屈。 历劫突然就觉得,刚才自己的劝解,是否错了? 沈衣雪说,何为无辜,她自己何尝不是无辜?谁又对她这个无辜者手下留过情?她留情,她为任破风求情,可结果呢?为什么就没有人去对她手下留情呢? 一直不曾开口的谢春山,这时忽然开口了:“既然是有人愿意为沈姑娘证明清白,那么为何不让人把话说完?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或者,任破风想说的是:沈衣雪借故装醉,趁机躲开众人视线,去了炎月门?” 谢春山与谢初浩眉目相似,只是更加沉稳:“不管怎么说,还请慕寒真人放开任破风,让他把话说完才是。” 沈衣雪正站着雪暮寒身后,雪暮寒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沈衣雪垂下苍白小脸,还有眼中那一丝委屈,再想到昨夜她还在为救治崔言智劳心伤神,以至于身体虚弱昏迷过去,自己被夜流觞嘲笑心里只有记名弟子,根本就没有把沈衣雪这个所谓的入室弟子放在心上。 还有回来路上沈衣雪身上那一层淡淡的紫色护罩,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的脸生疼。 自己这个师父竟然还不上一个外人对自己的弟子上心,沈衣雪是他雪暮寒的弟子,又不是夜流觞的! 夜流觞像是知道雪暮寒内心的想法,往沈衣雪身边移了移,伸手去拍沈衣雪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只是那目光却是挑衅的望着雪暮寒,那意思是,如果你这师父还不肯护着自己的弟子,他夜流觞十分乐意效劳。 自己还怎么当这个师父?能怪沈衣雪不信任自己吗?!自己当得起这份信任吗?!自己自从收她为弟子之后,到底有多少是为她着想的?! 想到此处,雪暮寒抬起头,冷眼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谢春山父子和云夕柔身上,寒声道:“我雪暮寒的弟子,我雪暮寒相信她没有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就够了,我雪暮寒证明她没有杀人就够了,不用其他人来证明!” 话音未落,就听“咔嚓”一声,颈椎骨被扭断的声音传来,直渗进所有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