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花神节(10)
敖缡儿高高地在黑暗的天穹上漂浮着,俯瞰身下的罗马城。 花神节中,整个罗马城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依然如同白昼,贵族的宅邸自然充满了金黄的光点,间中还有零星的,大堆的篝火犹如沙金中的赤红宝石一样地闪烁着;而大大小小的街道也被点燃的火把照耀着,歌舞的人群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面孔,由祭司,贵族,皇帝提供的免费葡萄酒,大麦酒的醇香交杂着rou类,鱼类的焦香,甜蜜的蜂蜜混合着玫瑰的气息,温暖湿润的西风吹拂着少女的长发与少年的斗篷,他们彼此嬉戏,追赶,疲惫了就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依偎着入睡,植物的枝叶遮挡着他们,而醒来的人则再一次开心地被卷入到那狂欢的漩涡中去。 角斗场也同样提供着免费的娱乐,不过因为花神弗罗拉对这种奇特的行为(她的认知)并没有很大爱好的关系,除非观众群起抗议,不然角斗场的管理者是不会为人们提供真正的血腥屠杀的,里面通常只有两三只懒洋洋的狮子与土狼互相追逐着,座位上的少年少女也完全不去关心那些野兽,少女尽量摆出犹如维斯塔贞女那样柔弱纯洁的神情与姿态,好像被眼前的少许红色惊吓的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虽然其他的时候面对着角斗中的失败者,她们从来都是和贞女一样漫不经心地将拇指向下展示出来的,而且看到鲜血从脖子中汩汩涌出,或者浸透了身下的黄沙,都会让她们娇嫩的身躯兴奋颤抖;不过今天可是花神节哪,即便是如同月神狄安娜那样善于征战或者如同相争女神伊利斯那样喜爱纷乱的女子们也要装一装柔弱善良的,要不然如何让身边的情人有着献殷勤的机会呢? 少年们当然不会放过每一个献殷勤的机会,他们抢夺着奴隶的工作,将情人儿从抬轿上小心翼翼地抱下来,搀扶着她的手臂以免过于激动的人群撞倒那小巧可爱的身躯,以老鹰般锐利的眼睛注视着街道的石板上每一处可能的凹陷与突起以便可以及时避免那纤细的脚踝不幸受伤,遇到积水或者醉倒的人要把请人赶快抱起来大步越过;在雪白的双脚还没有因为跳舞或者走路而疲倦之前就要记得找寻一个舒适安静的休息地方,脱去紧紧束缚着它们的鞋子,然后将它们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按摩;假如情人对角斗或者戏剧感兴趣,就要及时地报出所知角斗的种类以及演员的姓名,并在最初与最后顺从她的意思,在坚硬的大理石阶梯上铺上自己的斗篷,因为哪怕它是丝绸做的,那也比不上情人肌肤上一粒小小的瘀青;在她惊叫或者喝彩之后,送上蜂蜜水或者大麦酒,而在她表示自己受到惊吓或者为了死亡而悲伤的时候,要用力地将她抱紧——别犹豫,这时候礼貌反而会招致憎恨的。 当然了,除了这些青春的少年人们,妖媚的贵妇,健壮的军官,身体衰老而心还是无比年轻的元老们,也都沉溺在这玫瑰色的夜晚里,他们通宵饮酒作乐,好像没有明天——有些人确实如此,术士祈求神力得来的异色光华不断地从每一个地方冲天而起,但在被无数的火把照耀着的大半夜空中并不那么鲜明,与以往大张旗鼓的行事风格不同,尼禄这次的“清洗”——拉金赞美过这个词,多么无害而又贴切——非常的隐讳与小心,洛基比起斯巴达教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训练方式教导出来的士兵也更喜欢保持沉默,他们起初还要在口中含上一枚塞斯特斯,现在就算是被短剑刺死也不会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朱尼厄斯,洛基以及其他忠实于皇帝的术士在他们身后压阵,对付那些不是寻常凡人的同谋者,虽然这不是很需要,因为就如阿格里庇娜,那些因为基督教在皇后奥克塔维俄身上施加的法术而被奥林匹斯神祗迁怒的术士根本无法得到哪怕一丝来自于神灵的力量,他们惊慌失措,肆意谩骂或者流泪哀求,如同很久很久之前的希腊人那样毫无用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潜入贵族的宅邸中,将自己的目标带走,除此之外反抗者格杀勿论,而其亲友,宾客将被严密地看管起来,汨罗慢吞吞地跟在士兵的后面,隔着关闭的大门宣读屋主的罪名和皇帝的命令……整个行动是那么的快捷安静,以至于花神节的庆典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没有审讯,因为尼禄知道他们的想法,不可控制的皇帝,不可控制的军队,不可控制的将军,简直就是这些权欲熏心的贵族们的噩梦,还有的就是曾经与阿格里庇娜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虽然自己表现出最大的宽容,没有为了之前的事情杀死,拘捕任何一个人,但他们并不曾为此感激,反而认为自己太过软弱无能,或者恐惧着自己在策划更为可怕的复仇计划,“为虺(huǐ)弗摧,为蛇若何”,洛基曾经这样说过,拉金为自己做了解释,幼蛇不杀,那么等它成年了之后就更加不能奈何它了——这是指自己,也是指这些愚蠢的谋反者。 被抓捕到的人连同先前的四个人被一起放置在餐厅里,显得餐厅有点小,尼禄平静无波的神色并未令他们感到有所威胁,虽然帕图斯几人血淋淋的身躯确实有点可怕,但还是有人站出来指责皇帝的胆大妄为,附和的声音也越来越多,最后皇帝什么也没有说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想要跟着冲出去的人被一阵箭雨逼迫了回来,真正的痛苦与死亡终于令他们清醒,可惜太晚了,难以计数的玫瑰花从穹顶上喷涌而出,餐厅的每个出口与缝隙被无形无色无味的屏障封闭,连声音也隔绝了。花瓣越来越多,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衰弱的伤者与老人首先被它们淹没,一开始还有人为他们扫去花瓣,但随着自己身上累积的重量也不得不任由他们悲惨地窒息在芳香的凶手怀抱里,更多的人努力地踏着花朵与别人的身体向上方的有着空气的地方攀爬,但玫瑰花瓣终究还是铺满了罪人的视野。最后只有靠近出口的少许人还挣扎着,无辜的有罪的人一起扑到透明的墙壁上面疯狂地敲打,暗红的血渍,青白的皮肤,扭曲的肌rou,突出的眼睛与吐出的舌头可以让任何一个埃及,罗马,希腊有名的怪物相形见绌。 “既然无法令你们爱我,那么就让你们畏惧我。” 冥神的术士确认了这个餐厅里没有了生者的气息后,皇帝这样说道。 拉金轻轻吟唱,玫瑰花瓣的丘陵迅速地下陷,尸体与玫瑰一起落进隐蔽的洞xue里,地下的奴隶会将这些处置得非常干净,毫无痕迹——毕竟早在第一任奥古斯都的时候,这个餐厅就有了这个功能。 这些人的家产全部没入皇帝的金库,亲友也许会被迫割腕自杀,有的则沦为奴隶,看牵涉的程度而定;而同样,即便对此毫无所知,在场的宾客也必须付出巨大的赎金,以平息皇帝的愤怒。 而这些额外的收入,很大一部分将会被用来献给花神弗罗拉。当夜,皇帝的奴隶就四处高声呼喊,为花神节献出大笔黄金,每个到花神弗罗拉神殿献上玫瑰或者矢车菊的罗马公民都可以得到十个塞斯特斯,其他的花也可以得到一个塞斯特斯,20岁以下的少年少女还可以得到一颗宝石,整个罗马城立刻为之轰动,人们打着火把满城内外地寻找鲜花,弗罗拉神殿的祭司们则被允许进入皇帝的宝库随意挑选一件珍宝。其余奥林匹斯神的神殿也几乎同时得到了皇帝用马车送来的大箱黄金与珠宝。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悲惨的哭泣与叫喊显得那么轻微,花朵的芳香湮没了血腥的气息,人们赞颂着慷慨的皇帝与美丽的弗罗拉神,狂欢与****再次占据了罗马城的大脑,只有寥寥几双眼睛还在凝视着黑暗的宫殿。 “啊,我喜欢这个特别的花神节。” 弗罗拉神在厚厚的云层上翻了一个身,好奇地感受着比丝绸更加柔滑得触感:“奇妙的法术。”玲珑身躯的女神这样赞叹,藏青的长发上盛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洁白的肌肤发着光,碧绿的眼睛又如上品祖母绿,它们看着的是一双更加漂亮的翡翠色眼镜——小龙在凡人的眼睛里,不过是一个有着巨龙形态的小小生物,可是在花神弗罗拉的眼睛里,却是个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小美人儿,虽然半透明的云雾缭绕在身体四周,不能够完全看清五官以及表情,但可以感觉到纤细的身体里有着无比惊人的力量蕴含着,涌动着,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天空。 敖缡儿从那双也是春天般色彩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样子,虽然只是投影,那么小,但很清晰,不愧为是罗马初始神祗哪,完全不是墨丘利这些年轻神祗能够相比的,即便是存在的时间相差无几。 “我是花神弗罗拉,”也是个少女形态的女神坦然地说道,:“我看得见所有美丽的东西,你真美啊,那么纯粹,那么无瑕,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那么美的东西了。”她犹豫了一会,坐了起来,认真地建议:“哪,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到我的领地中去呢,不是奥林匹斯山,而是我诞生的地方,没我的允许,即便朱庇特神也无法进入,那里有着人世间没有的花与果实,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风,奔涌不息的甘甜泉水,花精到处飞舞奔跑,你可以随意地离开,到来,品尝美食或者饮酒,在海水里与海豚游戏,到温泉里洗濯身体,来吧,敖缡,来吧,可爱的人儿,罗马城是绝对不适合你的。” “你是第一个正确叫出我名字的……罗马神祗,虽然也没有能够叫出我名字的人类。”敖缡这个读音看似简单,但不知为何,对于罗马人和神祗都似乎有些困难,与洛基,敖缡儿最为接近的墨丘利神也只能勉强发出相似的声音,至今为止,只有弗罗拉花神真正地念出了敖缡的名字,从容温柔自然……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无论妖魔神祗人类,名字都有着奇特的作用,甚至可以说直接与本身有着玄妙的联系,这也就是洛基为何不为敖缡儿重新取一个西方名字的缘故。所以花神一声敖缡,其中情绪小龙也因此感觉得出几分,这弗罗拉神却是真的爱她。 这种感觉为何有些奇怪呢?好像在天花板上立着,是站立着没有错,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等同于站在地面上……小龙的肠子都扭起来了。 “谢谢您的邀请,但很不好意思……不行。”回答的不是小龙而是惊虹,她难得那么客气,一把抄起小龙装到自己怀里,白玉人偶有点抽啊抽的,抽的敖缡儿很疑惑。 Nnd,惊虹已经是抽的入魔如幻,风中凌乱,这花神弗罗拉,给了那白痴朱尼厄斯什么指点!竟然化为三头身钻进睡鼠洞也能被他抓出来,十二个时辰贴身的甜言蜜语攻击差点没让惊虹当场爆掉,打轻了没用,打重了怕死掉,最受不了的是自己是人偶,可以不吃不睡不……那个,那小死孩子竟然也能撑下来,要不是皇帝突然召唤,自己还脱不了身哪。 一脱身就来找落霓帮忙,没想到落霓没看到,就看到这花神勾搭小敖缡儿……nnd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连敖缡儿你也敢动心思,今天我惊虹灭不了你俺就是个没把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MA…… 我说,惊虹,你本来就没什么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