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生何处不悲催
惊觉自己触到越级副本的颜芷，接下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快走！有多快走多快！有多远走多远！哪怕是被人笑话她有被害妄想症，她也不想跟原著中那个危险又恶心的萧二小姐接触到。 颜芷拽开周氏抱着自己的手，拉着她就往外头大街上走去。 周氏稀里糊涂地被她拉着走，不由着慌：“大花儿，你这是怎么着？” 颜芷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之前那位萧小姐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只是轻轻发出了一声：“咦？”然后颜芷就感觉到，一股巨力缠上了她的腰。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都被那股巨力带动，猛就给拽得倒飞回了店中，“砰”一声摔到地上。颜芷被摔得眼冒金星，耳边又听到周氏“哎哟”的呼痛声，接着就是她的惊叫：“大花儿！” 周氏原是被颜芷拉着手的，在颜芷被人用软鞭卷走的那一霎那，她自然也被那股巨力带倒，然后摔在门边上。 颜芷已经没空关注这位便宜娘的状况了，她趴在地上痛得全身筋骨直抽，还没等喘口气，下巴就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然后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轻轻划到了她的脸颊边上。她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漫不经心地说：“是个丑不拉几的小丫头啊，你的镯子卖不卖？” 镯子？ 颜芷猛地回过神，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方便来首饰铺子打探行情，可是特意把玉镯戴在自己手腕上了。 她的原意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吸引掌柜的目光，引得对方主动出价，以免自己和周氏太过被动。可惜眼下看来，这种行为说不准就是弄巧成拙了。颜芷欲哭无泪，当初她提出这个方案，在周氏夸她聪明的时候她就不该得意。她哪里聪明了？她就是一傻缺啊！ “我……”颜芷蜷在地上瑟缩了一下，她捂着被摔疼的膝盖想要爬起来。 “啪！” 就有一鞭子抽到她背上，她顿时疼得全身一软，刚起了一半的身体又再被迫度趴下。 颜芷几乎被这一下给打懵了，可甚至没等她心中腾起怒火，另一鞭就又毫不留情地再度落到了她的身上。接连两鞭之后，之前的女声又一次响起：“卖不卖？” 仿佛只要颜芷答话的速度稍慢上一分，下一鞭子就会立刻紧跟着抽上来。 如此霸蛮的作风，以及那一下接一下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就击溃了颜芷和平了二十年的世界观。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大脑思维甚至被迫停滞。她明知道自己此刻只要高喊一声“卖”，或许就能摆脱这种突来的打击，可那样简单的一个字，却偏偏就卡在她喉间，怎么也吐不出去。 “哟！傻了？”那冰冷的女声轻飘飘地吐着说不出何等嘲讽意味的话语。 紧接着，就有一只穿着精致鹿皮小靴的脚，带着几分轻慢，缓缓从地上研磨过来，然后忽地挑起了颜芷的下巴！ 颜芷被迫抬起头，视线猛就对上了一双充满了轻鄙和冷漠的眼睛。就仿佛，此刻正被这双眼睛主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的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连过多作弄几下都显得无趣的玩物！ 轰地一声，颜芷猛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炸开了。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如其来地侵占了她此刻全部的自我。单说愤怒，显然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颜芷浑身都在颤抖，仿佛有一只野兽猛地闯入了她心底，却偏偏被四面牢笼关押，左突右冲，不得解脱。 萧秀莹！这个女人肯定就是那个萧二小姐萧秀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遇到她？ 为什么她不但遇到了萧秀莹，还同样如原著所描述的那样，遭到了萧秀莹的鞭打欺辱？ 她明明就费尽心思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她不是原著中的颜雪儿，为什么她还会遇到萧秀莹？ 这一刻，颜芷的心是愤怒屈辱又茫然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排解心中的那种愤懑难堪和憋屈郁闷，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卖！不卖！我不卖！死也不卖！ 理智已经被抛飞到了九霄云外，什么要珍惜小命，又什么识时务为俊杰之类的考量此刻全都不在颜芷的脑中。自从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起，就一直紧绷在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嘎嘣一声，断了！ 颜芷恶狠狠地瞪着萧秀莹，在她短暂的，二十年的生命里，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这般地恨着一个人。穿越以来所积蓄压抑的怨气在此刻被攀升到顶点，然后，轰然爆发。虽然她此刻是趴在地上的，虽然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清楚萧秀莹的模样，可她眼中的那股恨怒，却恍如一座已经爆发的火山，居高临下、自上而下地将萧秀莹整个都淹没在其中！ “你恨？”萧二小姐抬着颜芷下巴的那只脚轻轻一颠，便将她踢了个斗。 颜芷被踢得仰面倒在地上，萧二小姐的那只脚便又缓缓移动，然后重重踩在颜芷的左边脸颊上。 “你恨我？”萧二小姐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哈哈！你居然恨我？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她轻声笑着，声如银铃。颜芷那恨到极点的恐怖眼神恰到好处地娱乐了她，她喜欢这样的眼神，从来都很喜欢。 颜芷紧抿嘴唇，沉默不语。 “其实，卖不卖，也同样由不得你。”萧二小姐姿态优雅地蹲下身，一手握住颜芷的左手，那只由颜芷亲手打磨的玉镯，正戴在她左手手腕上。只是她的手腕太过细小，玉镯的尺寸是按寻常成年女子的手腕大小来打造的，这时候套在她手上就显得极不合适，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空荡得难受。 尽管如此，这依然不影响这只玉镯的美丽。 “真是块好玉。”萧二小姐轻声赞叹，但即使是在说着赞叹话语的时候，她的声音依然十分冰冷。然后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这只玉镯，轻轻一用力，就准备将镯子从颜芷手腕上褪下来。 然后，刚才一直静默得好像死了的颜芷忽然动了！ 她手腕猛地翻转，一把就将萧二小姐的手紧紧抓住，然后她借着这个拉力迅猛坐起，张嘴就向着萧二小姐挺翘的鼻尖咬去！ 以刚才两人所处的位置，这个动作颜芷做起来实在是太方便了，就这么一动之后，颜芷仿佛就看到了萧二小姐被咬掉鼻头的可怖模样。她心中瞬间升起报复的快感：哼哼！姐是那么好侮辱的吗？死女人敢对姐玩变态，姐就变态死你！ 至于咬人鼻尖这种打架手段是不是太低级、太没品、太恶心，颜芷早就没功夫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啊——！”一声堪称恐怖的高分贝尖叫猛然响起。 不要误会，发出尖叫的不是萧二小姐。想也知道，人萧二小姐就算再不济，人也是炼体十二层大圆满的人物呢！跟真正的高手一比她虽然是个渣，可跟颜芷这个比渣还渣的零级小新人一比，她就是神了。颜芷她又没有主角命，所以像这种在人家猝不及防之下越级攻击命中精英小BOSS的预想，最终也只能是预想了。 颜芷没能逆天，所以凄厉尖叫的不是萧二小姐，而是终于反应过来的，颜芷的便宜娘周氏。 这一声叫得，实在是太惨烈了，颜芷听到，想不抖都不行。于是她就这么一抖，然后，她咬空了。当然，其实就算她不抖，她也是什么都咬不到的。萧二小姐已经一闪身退到了安全距离，她行动极快，手脚极黑。就这么一退间，她还在同时做了一个将颜芷再度踢开的高难度动作。 周氏连滚带爬地冲到颜芷身边，惨兮兮地哭着：“大花儿！大花儿！你……你怎么样了？” 颜芷好想说：“娘你别嚎了，我头疼。”可是周氏实在哭得太惨了，惨到颜芷都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 没等颜芷说话，周氏又来取她手上的镯子，一边取镯子，周氏一边数落：“不就是块石头嘛，萧小姐能看得上是你的福气，赶紧送出去，说什么卖不卖的？” 一言既出，刚才还在淡然欣赏颜芷惨相的萧二小姐脸黑了。 哦，她萧二看上的美玉，到了周氏眼里，原来“不就是块石头”，所以，她的眼界甚至还不如一个农妇？ 颜芷用仇恨的眼神瞪她她没脸黑，颜芷心存险恶妄图将她毁容并且还为之付出了行动她也没脸黑，可是周氏这看似恭敬的一句话，却让她脸黑了。 萧二小姐不知道，周氏她不是看似恭敬，她是真恭敬。 在周氏心里，等级尊卑之念根深蒂固，萧二小姐就是那天边的仙女，即使这个仙女似乎有点儿变态，她也是仙女，是高不可攀，不可冒犯的。 颜芷忽然就觉得，其实周氏很有天然黑的潜质。 她没有再反抗，任由周氏取了她的手镯，她想看看十分奇葩的周氏接下来会怎么做。 而刚才她心中那种拼死也要反抗的愤怒已经在周氏恰到时机的尖叫中被诡异地拽了一个弯，去向了另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周氏她怎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尖叫呢？这不科学啊！ 说她不是故意的？颜芷不信。 当然，颜芷也不会以为周氏的用心会有多险恶，毕竟她现在披着的可是她亲生女儿的皮。但她选择在那个时候尖叫，肯定也脱不了下意识的成分。她下意识地，害怕颜芷伤害到萧二小姐。 这大概就是封建时代的底层人民，对权贵阶层条件反射式的维护。 颜芷的心情很是复杂。 虽说在这种时候走神去猜想周氏的心思是一种十分脱线的诡异行为，可是颜芷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刹那间，一股说不上来的冰凉与疲惫将她整个包裹。她就像一只被戳破了气的皮球，被泡在凉意透骨的水中，浮不上去，也沉不到底。 这些复杂心绪说来话长，但实际上从周氏尖叫，到她扑过来取颜芷手上的镯子，再到萧二小姐因为周氏的话而黑了脸，整个过程也不过就是片刻间的事。 颜芷眼中的激烈情绪已经尽数退去，她沉默地看着周氏将她手上的镯子取下，然后满脸小心翼翼地将镯子用双手捧着送到萧二小姐面前，半是畏缩半是讨好地说：“小、小姐，您是贵人，这镯子献给您……我、我家这个丫头不懂事，犯了错，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训她。” 萧二小姐依旧黑着脸，她右手握着鞭子，拿那手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左手手心里敲着。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周氏，看得周氏越来越局促，脸色也越来越灰败。 ===============我是文后闲话的分割线============== PS：话说已经四万多将近五万字了，但是才发了十二章，忽然发现，我这里每一章都很肥呀……嘿嘿，所以大家是不是应该要给点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