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雪洛阳(三)乱战
白翎倜刀如闪电,直砍下来。 花逸尘一见不好,伸腿勾起张凳子正迎在刀上,登时一劈两半。 风静寒大喝一声,突然佩刀出鞘,伸手抓住刀鞘,反腕连缠,那两人站立不住,竟给他一点点拉近过来。 风静寒刀如匹练,片刻间已连回白翎倜数刀,花逸尘起身拔剑,纵身过去便往“金丝鞭”头顶一掌拍落。 “金丝鞭”大骇,头一侧举掌相迎,两人单掌相撞,“金丝鞭”腹背受敌,脸立时便白了。 花逸尘长剑陡出,疾刺“银丝鞭”背心。 正在此时,花逸尘背后的窗子突然大开,一个浑身是雪的黑衣人直扑进来,叫道:“花逸尘,你还没有死吗?”双掌齐出,直击花逸尘背心。 花逸尘中途变招,拧身一剑,剑尖直指那人掌心,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如纸,怒道:“无耻小人,好,让我再接你的‘截脉掌’。” 那人笑道:“你挺能挨呀。”纵身欺上,掌影翻飞。 花逸尘两剑刺出,只觉气血翻涌,一口气上不来,连声咳嗽,苍白的脸上一片嫣红。 风静寒眼见二弟情势危急,不由大急,大喝一声,一刀砍在白翎倜刀上,白瓴倜刀向下一沉,风静寒连喝三声,三刀砍下,白翎倜虎口震裂,再也拿捏不住,突然张口一大口酒喷出。 风静寒突见眼前白茫茫一片水雾,暗呼“糟糕”,只觉脸上一麻,四下一片漆黑,心中陡然一翻:“难道我瞎了吗?”大吼一声,刀如泼墨,旋风般舞成一团,狂挥狂砍。 众人见他突然狂性大发,不由都骇然后退。 花逸尘大惊,左手一扬,那黑衣人对他的暗器颇为忌惮,见状身形一滞,却躲了个空。 花逸尘疾退到风静寒身旁,道:“大哥,咱们走!” 风静寒听出是他,心中顿觉有了依靠,刀势一缓。 花逸尘握住他左手,低声道:“左边,‘雷霆三式’。” 风静寒突觉惧念全消,心头一片澄澈,拉了花逸尘飞身而起,右手刀直挥出去,夹动风雷之声,一连三刀锐不可当。他与此万分危急时刻,潜质尽数逼了出来,这三刀竟使得前所未有的威猛狠辣。 白瓴倜正挥刀直截,一声巨响,只觉半臂酸麻,刀直飞了出去。 黑衣人大喝:“别走!”一掌击出。 花逸尘正瞥见金丝鞭宛如毒蛇缠向风静寒双腿,百忙之中无暇多想,长剑直飞出去,一道白光射向那执鞭人。身在半空一晃,肩膀正迎在黑衣人掌上,身子巨震,回手一把暗器打出。 那几人早闻他“桃红乱落”大名,但见漫天花雨,急忙闪避,风花二人直冲出“醉仙楼”。 此时楼外雪下得正紧,风静寒半拖半抱着花逸尘,提气狂奔,只觉大片大片凉丝丝的雪花在脸上手上融化,双眼火辣辣疼痛钻心,听得花逸尘呼吸急促,道:“二弟,你怎样了?” 花逸尘喘息道:“还好,你的眼睛……” 风静寒涩声道:“瞎了,什么也瞧不见。”突觉一脚踏空,提气跃出一丈远落下,却是过了条沟。 两人均知对头转瞬即到,祸在眉睫,所以重伤之下仍不迨体力舍命狂奔。 花逸尘突道:“大哥,向左拐!” 风静寒听他声含紧迫,蓄力凝身向左边奔去,道:“怎么了?”话刚出口,便听方才那条路上人嚷马嘶,不知有多少人涌了来。 花逸尘苦笑道:“有大队的官兵。”突得精神一振,道:“大哥,这么大的雪,咱们跑到哪儿他们都能寻着足迹追来,可官兵这么一冲便多少有些不同了。咱们上房去。” 风静寒顿醒,道:“不错。”抱着花逸尘纵身上房,暗忖:“我眼睛这一瞎,脑筋也有些不清楚了。” 花逸尘一路指引,两人穿房跃脊又奔了一盏茶时间,花逸尘见下面是座大宅院,道:“下去!” 两人直落在院中,闪到侧房屋里。 花逸尘低声道:“大哥,咱们现在在一个客栈的厨房里。你先坐,我倒些水给你洗洗眼睛。” 风静寒摸索着坐下,听着花逸尘边哗哗的倒水,边低声的咳嗽,不由叹了口气。 花逸尘端过水来,风静寒低头下去,水淋到脸上眼中,顿觉如千万根针芒同时扎入,低哼了一声。 花逸尘将水泼去,又到缸里倒了半盆水来,再洗过,如此几遍。 风静寒终于觉着麻木渐消,只疼痛钻心,不敢用手去碰。 花逸尘揭开锅盖,摸出两个冷馒头,递一个给风静寒,道:“折腾这么久了,将就着吃吧,嘿,这里还有两个菜,一个是‘烩木耳’,这一个是……大哥,你吃吃看。” 风静寒咬了口馒头,伸手过去在盘子里抓了一把,放入口里一嚼,道:“嗯,是韭菜、牛rou,咦,这是什么东西?是了,是块羊肺,他奶奶的,原来是个大杂烩。”两人哈哈一笑。 风静寒大口咬着馒头,喉头突然哽住,再也咽不下去,伸手握住花逸尘的手,涩声道:“二弟,咱们‘江湖四使’中我始终觉着与你最是投缘,今日哥哥与你同历祸难,便是死了也是心无遗憾!” 花逸尘道:“大哥,我也是!”心潮翻涌,不由连声咳嗽,抽回手去就地坐下。 风静寒呆坐半晌,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花逸尘向窗外望去,道:“天阴,不过也差不多快到傍晚了。” 风静寒苦笑道:“明天早晨凌兄弟在‘大王集’等咱们,咱们恐怕怎样也不能准时赶到了。”突然神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他这么长时间目不能见,已渐渐适应,耳朵也聪敏起来。 花逸尘四下一望,见偌大一个厨房无甚地方好藏,只得拉了风静寒躲在锅台后。 果听得脚踩积雪声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自窗外经过,哼着小曲进了厨房。 那少年见到一地水渍,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谁弄了这么多水?”拿起门口的笤帚,扫了两下,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鸡扑扇翅膀和尖啼声,又过了一会,那少年提了两只鸡来。 花逸尘见他拿刀杀鸡放血,暗忖:“原来是到了做饭时间了。” 那少年放下刀,将鸡丢在门外,便回来要烧热水。 正在此时,前院一阵大乱,便听有人喝道:“奉袁总兵的命令,辑拿江洋大盗,有人看到往这边来了,嗳,掌柜的,你窝藏了没有?” “砰”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踢倒,接着“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那少年丢下水瓢,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