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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真正的芥蒂

    昏暗的烛光下,只见纤纤素手极轻的起起落落,细细的缝补着一件喜红色的婴儿襁褓。素手的主人脸上有着极柔和的微笑,那星眸中的点点光芒,似乎是主人在幻想着某件令她开心的事情。

    秦漫自己缝补的那件襁褓并未被月成用墨汁弄脏,弄脏的是月成缝补的那件儿。不过,她虽然向月成学习了针线活儿,可毕竟还是月成的那件做工精细,模样也好看。

    月成有些担心的看着少夫人,她实在弄不懂少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她不能眼看着少夫人对尤姑娘心软,这件襁褓也不能真正派上用场。

    月成斟酌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少夫人,襁褓有尤姑娘自个儿做,少夫人就别这么辛苦了。再说——”她停顿了下,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再说少夫人的针线活儿没有尤姑娘好,到时只怕会遭白眼被尤姑娘嫌弃。”

    以尤姑娘如今的骄傲,那还不把少夫人给贬到地底下去?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少夫人真将这襁褓送去尤姑娘那边儿,遭受耻笑。

    秦漫虽然心里想着事儿,可注意力毕竟也还在现实中,她听月成这般说,便放下了手里的襁褓,抬头问道:“月成以为我这襁褓真是做给尤姑娘看的?”

    月成一愣:“那不然是……”

    秦漫重新低下头,在收尾处打了个结,咬断了线头,这才将针线递与月成放好,拿起襁褓前后仔细的看了一遍,忍不住失笑道:“不过你说得对,我这针线活儿——的确是有些惨不忍睹。”

    月成放好针线转身又回到原处,见少夫人如此自贬,忍不住自责道:“都是奴婢多嘴,不过少夫人是多年没有做过这女红,生疏是很平常的事儿。那尤姑娘时时给上边儿人做衣裳鞋子什么的,自然是熟练的紧,所以少夫人不必与她相比。”

    在月成看来,少夫人不过是太久没接触过女红了才会生疏。而实际上,秦漫却是根本不会,这几日才在月成的指导下缝这件襁褓,所以这临时抱佛脚——到底差了些。

    秦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我没有尤姑娘做得好,所以才更费功夫,才更体现出我的诚意啊。不过……”她停住了话头,有些恍惚的看着手中的婴儿襁褓,眸子里出现了些许犹疑之色。

    秦漫方才在缝这襁褓之时,想的就是若这件襁褓真能穿在尤子君第一个孩子身上,想必也是一副温馨的画面吧。她能看出尤子君的确是十分渴望孩子的,还有老太太、尤老爷,都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着这个孩子出世。而她真的要在明知有人会对尤姑娘不利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尤家长房再次面对残酷的事实么?

    “我本无意扰人梦,奈何半点不由人……”秦漫默然半晌,轻声呢喃。这个梦不是因她而破的,因为她自身也难保,否则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让月成冲撞尤姑娘。当时月成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阴狠,她不是没有瞧见,可她庆幸自己的话在月成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否则今天就不止这般轻松了。

    少夫人,您在挣扎什么?您预料到了什么?月成低低地在心里问道。少夫人不想说的事,她知道问了也没结果,她只能默不作声心里猜测了。

    这时尤苦从屋外走了进来,只轻轻瞟了秦漫手里的襁褓一眼,便扯了扯月成的衣袖,往外一努嘴。

    月成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立刻紧张起来,低声说道:“少夫人,少爷过来了!”这会儿都已经二更了,少爷怎么会过来?难道事隔几日,少爷还想怪罪少夫人什么不成?

    秦漫倒没有像月成那般紧张,她只是将手里的襁褓搁在了桌上,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尤子君进屋,没有如往常一般迎向门口。等到尤子君进屋后,她才福了福,说道:“妾身见过夫君,不知这么晚了,夫君过来有什么吩咐?”

    月成与尤苦都低头站在秦漫左下侧,心里都还紧张兮兮的,却听尤子君发话了。

    “你们俩先出去。”尤子君看了神色不安的两个下人一眼,心道她们难道还怕他把她们的少夫人给打了罚了?既然前几天没有罚,那他也犯不着今天来罚,这两个下人还真是……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秦漫见她们朝她望过来,便点了点头,月成与尤苦这才退了出去。

    尤子君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觉。他还清楚的记得,夫人初进尤家时曾发号施令让月成与尤苦两人出去,两人却没有听从她的命令,而是等他开了口才退下。现在……似乎轮到下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这位夫人还真是会笼络人心啊。

    “夫君不过是待妾身好了些,这些下人就极小心的服侍妾身,生怕妾身生气——其实说到底,她们还都是怕惹了妾身让夫君生气呢。”秦漫见着尤子君眼底那抹复杂,便有意无意地笑着说道。

    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疏离感,尤子君默然了,为什么好不容易交心了一阵子,如今却似乎又远了?夫人啊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漫见尤子君始终沉默着,心底的怒气也一点一点被挑了起来。倘若不是尤子君一直待她不错,她此刻就算是冒犯他一二也要表现出不满的。

    尤姑娘这事,确是她设的局没错,不过她秦漫还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一个孕妇——就算这个孕妇与她有天大的仇恨。所以尤子君误会她的神情,这几日一直浮现在她脑海里。这不仅让她对尤子君感到失望,也让她更加确定了若幕后人栽赃陷害她,尤子君是万万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而她若不能找出这幕后人,只怕往后还有的是栽赃陷害。没有人喜欢被冤枉,她尤其不喜欢!所以她一定要借力使力,早占先机察觉幕后人的举动,才好以不变应万变。

    “夫君今晚不会是想在静宁院歇息吧?倘若夫君真是这样打算,那妾身让月成尤苦她们去准备晚膳。”秦漫强迫自己压下怒气,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尤子君是不会在静宁院歇息的,她唯有用这种办法逼他快点说完话快点滚蛋,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不必了,尤姑娘就快生了,父亲命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尤子君回绝了之后,说了来意:“我只是过来与夫人说两句话,是关于前几日的事情。我想知道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漫看着他,心想他终于问出来了,这说明他是在怀疑与信任之间两相徘徊?她这才消了些怒气,微微一笑道:“夫君认为妾身会用如此愚蠢的法子,去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尤子君叹了口气:“我只想知道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有意,也无意。”秦漫淡淡地说道,手指轻滑过桌面上的襁褓,“妾身是有意要让自个儿挨罚,但妾身对害人一事——无意。”

    “为何?夫人为何要让自己挨罚?”尤子君眼神突地变得锐利起来,拳头也微微紧了紧。

    秦漫坦然地看着他眼睛说道:“因为妾身怕,妾身怕自己日后有理说不清,所以妾身宁愿躲着。在尤姑娘安然生下孩子之前,妾身不会踏出静宁院一步,除了夫君也不会有任何人进来。”顿了顿,她仍旧是多嘴了一句:“夫君自个儿小心照顾尤姑娘。”

    尤子君皱了皱眉道:“我防备的滴水不漏,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可疑之处。”

    秦漫心中叹气,这一次就是太过安静了,所以她很是怀疑……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她到现在也弄不清自己是希望幕后人这一次诡计得逞,还是功败垂成了。

    尤子君见她的手一直抚mo着一件襁褓,便伸手取了过来看,又问道:“这是夫人重新做的?”

    “是,妾身许久没拿过针线了,做的不好,连月成都笑话妾身了。”秦漫便低着头笑,他终于是注意到襁褓了,想必也对她更为信任一些了。到时若有人陷害她,起码他心里还有一些信任,她便有反驳的机会。

    尤子君闻言也笑了,这襁褓做得的确不怎么好,不过正因为如此,方可看出夫人是用了心在做。因为夫人若非真心,完全可以让下人帮着做一件儿充数就是了,也还不必被人嫌弃。他便揽住了她的肩说道:“夫人做的好,我很喜欢,就由我带去给夫人即将出世的儿子吧。”

    “那多谢夫君了。”秦漫知道尤姑娘生的孩子也只有奉她为母,所以并不惊讶尤子君的措辞,笑着回道。

    “夫人歇息吧。”尤子君说完,冲秦漫点了点头便往外走了。一直到了静宁院外,他还揣着襁褓在怀,脸上挂着笑容。

    尤子君刚走一会儿,月成与尤苦便进房来一齐看着少夫人略微有些凝重的脸。

    月成见少夫人不语,便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为何言语间对少爷有些冲撞?少爷只怕察觉了罢,心里对少夫人有芥蒂了。”

    秦漫闻言抛去凝重的神色,低声笑了起来:“这种小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再过一段日子,你们少爷才会对我产生真正的芥蒂。到时候你们才知道,什么叫做‘雷霆之怒’……”说完,她转身往内室走去,一边还笑个不停。

    月成与尤苦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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