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团圆饭
第二天一大早，楚颜起的很早，石榴和樱桃帮她挑了衣裳，春杏端了水给她洗脸，碧桃则帮她梳头，收拾好了之后，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是规矩，以前她在外面，这些可以不遵守，但是既然回来了，这些就必须都得一样一样拣起来才行。 楚颜只带了碧桃和樱桃去静心斋，春杏要留下照顾雪妞，在她跟院子里的人熟悉起来之前，是不能放任它自己在那儿待着的。刚进了院门，顺着抄手游廊来到正屋前，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打扫庭院，两个二等丫头站在门口，看见楚颜忙笑道：“二姑娘来的这样早，老祖宗刚刚起来，还在梳妆呢。”说着打起门帘子来让她进去。 楚老太太瞧见她进来，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起的这样早？” “早起还凉快些，再者在外面也习惯了。”楚颜温婉的笑笑，走到她身旁，看着旁边的大丫鬟紫玉给她梳头，“这些年颜儿都长大了，祖母却一点也不见老，瞧您这头发，还是这样乌黑的。” 楚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头上不知道有多少根白头发了，可是好话大家都爱听，她忍不住笑着叹道：“唉，老了，眼看着你们都长成大姑娘了，祖母怎么还会那么年轻呢？你这丫头出去了几年，这嘴倒是越发的巧了。” “难得祖母早起这么高兴呢，必定是哪位jiejie又给您讲笑话了吧？”外面传来一声笑语，人未见声音就先传了过来，眨眼功夫，就见走进来三个年轻的姑娘，为首的那个穿着桃红描金彩蝶穿花薄稠夏衫，下面是一条胭脂色百褶裙，裙角上也是绣了两只彩蝶，行动间彩蝶翩飞，仿若真的一般，裙下面只露出桃红海棠花的鞋面来，抬起头细看，就发现她的容貌跟陶氏有五六分的相似，再看她脖间带着一个黄橙橙的点翠嵌宝石金项圈，手腕上一个绞丝缠枝梅花的金镯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夺人眼球。另外两个姑娘的穿戴就差了许多，最起码没有这么金灿灿的，都是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 “呵呵，你这丫头今儿可来晚了，落在你二jiejie后面了。”楚老太太打趣自个孙女道。 “祖母，今儿可不是云儿来的晚，二jiejie是jiejie，自然是要比我们几个meimei早来些的，她昨儿才道，云儿想着怕是早晨起不来这么早呢，还想着是不是要再来晚一些，好让二jiejie赶在meimei们前头的。”楚云眉毛一挑，直直的就冲着楚颜去了，走到她面前突然冲她笑了笑，“二jiejie可是变了不少，连模样都改了三分了，可见是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吧？” 楚颜沉声说道：“谢三meimei关心，三meimei却还是老样子，脾气性子可是一点儿也没变！”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楚云不至于笨的听不出来，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计较，转而问道：“二jiejie，那落雨轩住的还习惯吧？” “还好，虽然这几年都不在家，可是那里终归是我从小住着的地方，怎么会不习惯？倒是三meimei突然搬回惜云阁去，会不会有些不习惯？”楚颜淡淡的笑着说完，也不等她再说，转而走到其他两位姑娘跟前，笑道：“四meimei、五meimei，这几年你们都还好吗？个子倒是都长高了不少。” 四姑娘只是抿了抿唇，偷偷的看了一眼楚云的脸色，没敢说什么，五姑娘则含羞的笑了笑，“二jiejie也变了不少，但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这四姑娘是楚颜和楚云的庶妹，还是当年陶氏为姨娘的时候别的姨娘生的，自从陶氏被扶为正室之后，二房里还没有孩子出生呢，但五姑娘是大房里庶出的姑娘，自然是不需要看楚云的脸色的，大房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就是府里的大姑娘，早几年嫁进了辅国公冷家为长媳，剩下的那个就是这位五姑娘了，家里只剩了几个哥哥，嫡母又是个吃斋念佛的，她的日子比起四姑娘来好过了不知道多少，她爹大老爷不是贪恋女色之人，除了文氏之外，就只有生下五姑娘的陈姨娘一个人了，娘俩的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楚颜点点头，拉着五姑娘的手说道：“比以前会说话了，以后就是要这样才好。” 见她们几个如此和睦，楚老太太也欢喜，梳洗完了便让丫鬟们传饭，又跟楚颜说道：“本来昨儿个你刚回来，是该给你庆祝一下的，可是打发了紫玉丫头去瞧你，却是已经睡着了，我想着你也累了，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索性就改到今日吧。” “谢祖母疼惜，只是孙女又不是外人，二夫人那里忙家里的事还忙不过来，怎么好为了我的事再费心的，孙女能够陪在祖母身边就足够了，其他的也不那么在乎。”楚颜笑着回道。 “那怎么行，你母亲……老二媳妇虽说要管家，可是要是连这点事都不能兼顾的话，我看她干脆停手歇着好了，你放心，也不叫外人来，就咱们一家子凑在一起吃顿饭，叫你大伯和你爹都回来，还有你大哥哥和二哥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颜只好点头了，楚老太太高兴道：“祖母这么大年纪了，最高兴的就是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高高兴兴的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楚云听后狠狠的瞪了楚颜一眼，为什么她会回来？娘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如今她一回来，不但二房嫡长女的位子是她的，落雨轩是她的，就连炎哥哥都不来提亲了，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说到这个，昨天楚颜倒是没什么事，从静心斋回去就睡觉了，可是陶氏那边却是着急的很，她着急怎么都到了下午了，济北王府下订的人还没来，末了实在等不及，派人去问了问，结果却只得到回信说王妃身子不适，又加上过几日是老王妃的寿辰，要忙的事太多，这下订的事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等再挑了好日子来，陶氏听到后差点没气个半死，若是还能等的话她会这么急着赶去催她？后来又想着，莫不是那府里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楚颜那死丫头回来的事啦？总之，懊恼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早起就有些病了，头昏脑胀的，喊了大夫来看，只说是着了风寒，开了几服药让歇几天，偏老太太又发话让晚上给楚颜接风，这一大堆的事忙下来实在是撑不住了，中午连饭也没有吃，一直睡到傍晚才被丫鬟们叫起来。 “夫人，可不能再睡了，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你别忘了今晚上要去老太太那儿吃饭的。”春俏忙提醒道，又让丫鬟端了药来，另外备下了几样蜜饯候着。 陶氏叹了一口气，强撑着坐了起来，春俏忙帮她披上外衣，“太太先喝药吧。” 待陶氏喝了药，又漱了口，喝了一盏茶，就见楚家二老爷楚文渊走了进来，见她还窝在床上还没有梳洗打扮，就先皱了眉，“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床上坐着？母亲那边事多，你不早些去张罗着。” “原是想早些过去的，可是这头疼的厉害，就歇了一歇。”陶氏说着就下床穿了鞋，早有小丫鬟子端了水进来，陶氏洗了脸，又让立夏给她梳了头，楚文渊早已经去了书房，只说是让她快些，两人一起过去静心斋。 平时楚家人并不凑在一起吃饭，都是各房吃各房的，不过每个月初一十五定是要在一起吃团圆饭的，这一天谁也不能耽误，今儿是六月下旬了，是单为了楚颜聚餐的。 陶氏陪着楚文渊过去的时候，大房一家子已经在那里了，楚颜也更是早早的就到了，正跟楚辰说话呢，那个大哥楚风一向对人冷淡，随了他娘的性子，楚颜自然是不敢也不想去招惹他，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楚文渊进来，楚颜便忙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他走近自己，脑海里想起的是娘生病的那一年，他每次去娘那里都只是短暂的待一会，连陪她娘说说话的时候都少有，就是见了她也是淡淡的，他是个凉薄的性子，楚颜从小就不怎么敢跟他亲近。 “父亲。”楚颜淡淡的却有礼的打招呼道。 楚文渊听见声音抬头看着她，这孩子长的像她母亲更多一些，“嗯，回来就好，以后好好的孝顺祖母，孝顺你母亲。” 母亲？楚颜冷冷瞥了陶氏一眼，就她也配吗？旁边楚辰见状忙打圆场道：“二叔可是来晚了，我父亲觉得一个人无趣，只好拉着我大哥说话呢，二叔既然来了就快过去吧。” 楚颜转头，果真看见大伯楚文辞正跟自己那个一脸冷漠的大儿子说话，说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什么反应，索性气鼓鼓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了，看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若是她爹能像大伯一样该多好？那她娘是不是就不会去的这么早了？她也就不用受这些年的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