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过往今朝
然而他不知的是今天的丞相府又多了个男人。 两个同样样貌不差上下的男人在后院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看无言,一个飘洒俊逸,一个尊贵如斯,也不知要祸害谁。 “你是广安王?”青竹乌衣的男子率先开口道。 “确是本王。”萧陌夜仔细的打量着对方,象牙折扇,青竹簪,像极了阿阑对他警告再警告的三哥形象,顿时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能被阿阑如此小心提防的人,估计不好对方,五个哥哥啊,这一关关过起来甚是困难。 萧陌夜严阵以待,思考着对方会如何为难他,斗文还是斗武?算了,他出手的时候还是轻一些吧,听阿阑说她三哥也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听说你喜欢我六妹?”季子寒不苟言笑道。 “是。” “有多喜欢?”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答。 季子寒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心道,果然是我伟大的战神,这回答就是不一样。 “徐州那一战是你一箭射瞎了敌军主将的左眼?” 萧陌夜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暗自嘀咕,怎么问题突然转变了方式,难不成被他射瞎的那个将军与对方有渊源?他该怎么回答?不会遭到报复吧? “那一剑正是本王射的。”他直面道。 “我就说嘛,有广安王的地方哪里还有别人展现风采的时候,程书非要跟我争执那一剑是郭通射的,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亲眼所见,看我回去怎么打他脸……”对方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兴奋的嗷嗷直叫。 画风突变,面对这样的大舅子,萧陌夜不知该如何反应,而且对方好像也没阿阑所说的那么难对付,早知道他当初应该双箭齐发。 季子寒很自然的上前勾搭着萧陌夜的肩膀,啧啧赞道,“六妹的眼光果然是我们季家人的风范,妹夫啊,你准备何时迎娶我们六妹啊?” 妹夫这两个字叫的萧陌夜心里一阵柔软,他不好意思的垂眸道,“只要阿阑愿意,我随时下聘礼。” “对了啊,妹夫,我十分不理解,你喜欢我六妹哪一点啊?你看,我六妹吧容貌也就一般般,既不倾城又不倾国,脾气大,性格诡异,行为举止方面更是不拘小节,总体来说除了读书多其余的没有任何优点,你是瞎了哪一只眼看上我六妹的,是不是她逼你的?”他一面说着表情还是一副‘别怕,若是她逼你的我去帮你报仇’的样子。 未等萧陌夜回答,就听旁边的小舅子嗷嗷的痛呼,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被人带着不得不放开。 “大哥,你又揪我耳朵,小心我舌战你!” 听闻季子初下手的力度又加深一番,并且还拿走季子寒手里的扇子,往他脑袋上连敲三下,“本来是不想理你的,但你看看说的是什么话,有这么损自家meimei的吗?全家就你好,就你漂亮就你聪明。还舌战我,先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京话不分的东西。” 说完他扭头看向萧陌夜,“你去吧,阿阑在等你的。” 萧陌夜对上小舅子求救般的眼神,挣扎一番后决定放弃,相比于小舅子,大舅哥更难搞定。况且小舅子确实该把舌头捋直了,也不知是哪儿的片话,听起来颇感别扭。 直到走远还能听到小舅子的嗷嗷叫声。 “见到我三哥了。”见萧陌夜进来时一脸复杂的样子,季星阑略略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嗯,你三哥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萧陌夜不知该如何形容。 确实,她三哥独有一种让人便秘的能力。 “又被我大哥给训了吧。”季星阑一脸‘果然如此’。 “我三哥自小被我大哥训到大,屡屡如此但还是死性不改,最后我大哥也无语了,能不见他就不见他,眼不见心不烦,这次托我的福,两人时隔两年之久的团聚,却还是免不了一顿耳提面命。” 萧陌夜听她的话怎么感觉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的哥哥们挺有趣的,阿阑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都不如你对我的多,这让我感觉很是挫败,我很想知道你的家庭,你生长的环境。” 季星阑让他坐到自己的床边,然后脑袋靠在他的怀里,讲与他听,“你知道褚良吗?” “知道。弦国时期的一位丞相,褚家三代为相,堪称弦国的支柱,而他便是褚家最后一位丞相。” “当年的褚家便是我们季家的先祖。” 萧陌夜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褚良的后代?” 季星阑点点头,眸光绵长深渊,拉开了记忆的闸门,“当年先祖褚良力谏不成反遭君王猜忌,遭小人陷害惨死狱中。其后人因先祖的安排免遭一死,几经辗转到了现在的滏阳,过起了隐形埋名的日子,褚姓也改为了季姓。” 萧陌夜扳过她的身子充满惊讶的道,“哇,想不到阿阑你居然是那个有名褚家的后人。” “累累的声望最终带给褚家的是君主的猜忌与覆灭,是故季家对其后人警训,凡季家子弟皆不可入仕更不可插手庙堂之事,千百年来季家后人一直恪守着这条训言,低调的生存着。我的五个哥哥也是这样,大哥出没江湖,二哥经商,三哥闲云野鹤,四哥帮助父亲管理家族之事,五哥做起了学者,我的几位哥哥每个都可以说是才华横溢,有理想有抱负,可是就为了这条死规矩,而不得不埋没自己。所以我不赞同我反抗,与父亲反目最后脱离了家族。” 她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萧陌夜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想念,血脉的羁绊是剪不断也忘不掉的。 “阿阑,你后悔吗?”他问道。 “从来没有。褚家不应该就这样隐藏在世人不知的角落里,压抑着自己,先祖褚良固然冤枉遗憾,但是这只能说明当时的君主昏庸,无能,而他的后人却因此受到创伤,一蹶不起。” 萧陌夜揉了揉她的头顶,“你的父亲一定很生气吧?” 季星阑不知怎么的笑了起来,有些苦涩,“老死不相往来,除非我低头认错。” 一个是思想固执固守着族内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一个不愿墨守成规性格逆反,萧陌夜能够想象的出那样一副充满倔性的画面,“阿阑,没事的,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夜,在遇见你之后我多么幸庆我曾选择离开。”季星阑仰头看着他,笑意清然。 “我也是……”未完的话封于接下来的一吻中。 这个吻没有激情也没有占有,淡淡的,很自然,是两个心灵的驱动。 “对了,最近朝中动静如何?” “如平常无二。阿阑,贤王叔真的是安乐宫背后那个神秘的宫主?” 季星阑眸光闪动,“那次,我曾问过音魔,她虽未直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而且有能力同时拨动江湖与庙堂风云的除了他我再想不出其他人。” “可是你仅仅只是调查郭方,王叔就要置你于死地?”他虽称那人为王叔,但除了每年的祭礼以外,他们私下并没有见过几面,印象里他的王叔低调的不行,而此时此刻最为现实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迷茫。 季星阑理解他的感受,其实她也不懂贤亲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隐藏的又是什么秘密,而正是因为所有问题的无知,更加的让她好奇,“是不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不管他因何要秘密关住郭方,贤亲王府我必须闯一次。” “王叔每年的五月十二都会去静园祭拜贤王妃,此时应该是贤亲王府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阿阑,救出郭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一次季星阑并没有阻拦他,由夜出手再加上黯子他们断后,麻烦会要减少不小。 与萧陌夜讨论了一下具体的行动步骤后,季星阑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喝了药后,昏昏的睡了过去。 门外,萧陌夜招来乌颜,秘密的交代了几句后,乌颜领命而去。 风起,却吹不到人的心里。 季大哥和季三哥当晚就离开了,他怕小三继续待下去的话,六妹的伤势会更加严重,季三哥百般不愿但抵不过大哥的暴力挟持,两眼含泪的挥手与六妹告别。 季星阑也是不舍,身影远去汇成了两个黑点,然她站在府门前不肯动步,视线紧盯着前方,丝丝眷念。明眸闪动眼眶的泪倔强的不肯落下,阿度看到师父这个模样,率先酸了鼻头,哽咽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哎,今儿的风真大。”季星阑笑着抹掉了泪,掩饰道。 “师父,方才这会儿没有刮风。” 这次季星阑是真笑出了声,她点了点阿度的脑袋笑骂道,“就你话多。” 西越都城外的地势,间或平地与丘陵,起伏不大大多舒缓,其中唯以西郊的西山距离都城最近,塞山次之,而距离最远风景最美的便属静山。 原先静山还是允许外人进入的,但自从贤王妃逝世被埋于此,贤亲王不愿外人打扰爱妃的憩息之地,这座山林便被贤亲王求赐了下来,日日夜夜派兵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 以此,静山真的安静了。 听说这是贤亲王与他的妻子定情的地方,而贤亲王妃生前又酷爱红枫,所以贤亲王不惜斥巨资将上山两路的风景皆取代为红枫,红枫灼灼,静山至此改为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