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皇后薨逝
这是两方平静的最后一晚,因为就在第二天阳州被西越攻占的消息传入了驿馆的每个角落,之后但凡两方有人碰见,准是一个眼冒火光,一个幸灾乐祸,据驿馆里的小厮说,这几天南苑的小树林里每每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然而他并没有胆子去一探究竟。 季星阑送入京都的急报依旧没有回信,按着黯辛的速度此时也该回来了,可不仅连他,就连一块来的凌卯也不见身影,她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白律这两天几次邀请她和符凡入宫,话里话外询问着联姻这件事,每每都被她巧妙地扯开话题,她虽然每次恨不得将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狠揍一顿,但介于胆子的大小,她也只能用眼神掠杀一番。 期间她也见过那个传闻中的三公主,怎么说呢,脸蛋长得是不错,就是有一点,身体太弱,风吹就倒的类型,她就怕在送亲的半路上会不会死了,哦,这样诅咒别人好像有些不太好。 相比于她的苦逼,白律的郁闷,日子最爽的应该就属符凡了吧,顶着那一张脸蛋的确不是盖的,一路上招蜂引蝶,只要他一入宫,白律的后宫就跟个减价的大白菜似的,倾巢而出。今日不是这位公主装偶遇,明天就是那位公主失足落河,反正是奇招各出。 她想,若不是符凡住在驿馆里,估计半夜爬床的都有。 不过,季星阑这几天也不是光待着看戏,什么都没干,毕竟白律虐她千百遍,还指望待他如初恋?,她心里难受,白律也别想安生。 所以她在暗地里点拨徐昭了一番,为他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把她哥哥留下的遗腹女嫁了出去。据小道消息,白律似乎对这位女子心有爱意,曾有意娶她为妻,这也是他登基之后对徐昭略有宽容的原因,如果不是朝局的关系,这会儿被立后的就是这位女子了吧。 按她琢磨着来看,北玄公主入主中宫之后,下一个皇贵妃也晚不了多少,嗯,想的是美的,不过谁让半路上杀出了个季星阑。 她怂恿徐昭将他侄女嫁给了威武大将军,此人是白律的左膀右臂,打一开始便追随与他,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看着心爱的女儿被自己的兄弟给娶了,偏偏他还无力阻挡,这日子估计酸爽的不行。 赐婚的圣旨是白律亲笔写的,虽不知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份圣旨,不过季星阑的心情是很爽的,所以当天她不仅登门向徐昭讨了杯喜茶,而且还特意跑到将军府,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对方要好好对待他未来的妻子,弄的威武大将军一脸的莫名其妙。 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都城方向终于来信了,当时季星阑正跟符凡在院子里对弈,天气很好,云朗风清,太阳远照,阳光也跟着柔和起来。 她今日身着一袭水青色的常服,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一只步摇,一只玉钗,再无其他。 在她面前摆是一局被黑白棋子快要布满的棋盘,观势已快到决胜时刻,她手纸黑子,眸子紧盯棋盘,细眉微蹙,似是在冥思。 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鬓边垂下的细细流苏晃出点点柔美的光晕,而对面的符凡,就这样将视线一直聚焦在她的身上,每每她蹙眉的动作更引来对方柔和的眸光。 或许你无意的一抹动作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可是这道美丽的风景并未停留多久。 “师父……” 阿度的呼叫声打破了季星阑的沉思,她转过头看着一脸慌乱的阿度,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样?” 阿度看了一眼对面的符凡,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她拉起季星阑的胳膊要带她离开,“哎呀,师父,您快回去吧,有事。” 见阿度的神色不假,季星阑歉意的看向符凡,留下一句“下次我们继续”后,匆匆的跟着阿度走了。 赶回的路上,季星阑问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阿度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后,她凑到师父的耳旁低语了一句。 “什么!?”季星阑听完之后脸色煞白,提着下摆也顾不上仪态了,加速往院子里跑。 她推来被暂时作为书房的屋子,视线绕过屋里的一众官员,声音急道,“京都来的人呢?在哪?” 一个是看着像是禁卫军打扮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参见丞相。” 季星阑冲向前去,盯着来人,不敢相信道,“皇后……薨了?” 无需回答,来人的表情已然给了她答案。 她身子摇晃的退后了几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阿度忙上前扶起师父的身子,难受道,“师父……” “几时的事?”季星阑抬起头问道。 “三天前。” “丞相,皇上命你速速赶回西越。” “本相……知道了。”依靠着阿度,季星阑摸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左曹,你进宫一趟,告之南灵皇帝,西越国母薨逝,本相需速回西越。” “是。” “你们也都回去收拾一下吧。” “我等告退。” 刚刚还聚满的屋子,此刻只剩下阿度和季星阑师徒两人,季星阑头埋在手心中,声音恨恨的传来,“阿度,你知道吗,在听到这一消息时,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萧陌夜这下不用娶那什么三公主了,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一刻的轻松。” 季星阑自嘲的笑了起来。 “师父……”阿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阿度,我是不是特别自私,特别无情,特别不是人,皇后去世我第一个想到却是这个……” “师父,不管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阿度心里您永远是最好的的。”阿度拥着那抹身躯,以前总是师父揽着她,此时换做她拦着师父,而在这时她才知道,心里那个伟大不惧任何危难的师父,她的身躯原来这么的娇小。 “走吧,我们要离开了。” 西越皇后的薨逝也令南灵朝野上下一片震惊,白律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眼看着季星阑他们一行人离开,联姻一事就这样被暂搁了下来,相当于这一趟,他们什么也没谈成,当然自作的是他还得迎娶北玄的公主。 一进西越的境内,气氛骤然变得不一样,皇后薨逝,全国禁乐,哀悼一月,西越的天空只剩下了悲伤。 皇都尤甚,白幡素缟,短短的两个月,王安兴两鬓却是鬓白,之前还承诺待她回来之时,他必城门相迎,而现在已无心情。 宅门府邸只看见一个难忍白发送黑发的伤心父亲。 季星阑连府门都没进,直接被召入了皇宫。 “臣,季星阑,参见皇上。” 两个月不见,那个记忆中朗如明月的男子,此刻添了些落寞,连笑容都有些牵扯。 “恪之,回来了啊,朕临走前承诺你的庆功宴,看来是无法举行了。” 季星阑心里有些难受,同时又感到有些愧疚,“皇上,皇后一事臣已听闻,还请节哀顺变。” “朕也想节哀顺变,但是素颜还等着朕为她昭雪呢!”萧衍语气一变道。 素颜是皇后的闺字,这个季星阑知道,但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后的死另有隐情? 她一惊,“听皇上的意思是皇后的死另有隐情?” “皇后是中毒而亡。” 皇后是中毒而亡,这七个字瞬间在季星阑耳边炸开,她根本来不及吃惊了,“是何人胆敢在皇宫下毒,而且还是对皇后。” 萧衍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寒光,“含香,与凡歌当年中的是一样的毒,只不过下毒的人本是针对缉行,素颜她……”后面的话已不用在明说了。 皇后救了大皇子,遗憾的是她没有逃出这一劫。 “皇上是怀疑麒麟卫?” 萧衍既不诧异于她为何会知道凡歌与此事的联系,也不惊异于她为何会想到麒麟卫,毕竟与先皇还有关系的只剩下麒麟卫了。 “含香乃萧家皇室密要,一向掌握在麒麟卫手中。” 怪不得黯辛走后便没了消息,凌卯也不见人影,原来是被皇上扣下了。 季星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皇上,麒麟十二卫乃皇家暗卫,效忠皇室,怎能做出残害皇家子嗣之举?” 萧衍颇为讽刺的一笑,“麒麟十二卫的确效忠皇室,且忠心不变。”他顿了一下,“阿夜之前总埋怨朕,对缉行关心太少,冷漠无情,可那是朕的亲子,朕也想给他父爱的关怀,朕也想抱他入怀,但是朕不得不有顾虑,不得不狠下心,对他不闻不问这么些年。” “朕当年执意娶凡歌,可最终没能守住她,恪之,你知道吗,凡歌当年饮下的那碗补药,是朕,是朕……亲手喂下的,去母留子,是朕害了她。” 果然如她之前所猜的那般。 季星阑动了动嘴唇,“皇上,您当年并不知情,您也是被蒙在鼓里。” 但这句话对他并未起到宽慰的作用,只见他痛苦道,“先皇告诉朕,像朕这样的人不该生在皇家,既然选择肩负责任,那就必须承担它所带来的后果。所以朕虽恨,但也能默默地舔舐伤口,而且必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唯恐会伤害到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