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金珠
黄嬷嬷拍了她一巴掌:“你个小蹄子,就会来招惹姑娘!还不快去小厨房把药端过来,苏木在那儿看着火呢!” 楠木扮个鬼脸,叫了一声:“姑娘,奴婢去了!”人便很快冲出了屋子,不见身影。 黄嬷嬷笑骂道:“真是个鬼丫头,一点都没有苏木稳重!” 画菊给爱羊端来一盏热茶来,听见,便笑着辩解道:“她还小着呢!嬷嬷整日价里说姑娘小小年纪不爱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楠木好容易活泼点,您又嫌人家聒噪,真真是没法子了!” 一语未了,一屋子的人便都哄笑起来。 爱羊也笑了,她看看屋内的几人,知她们是特意在逗自己开心,或许也有几分知道实情后的不知所措…… 毕竟大太太、吴姨娘她们所做的让她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无论她有没有失去清白,都和这事沾了边,以后但凡提起,总有几分怪异…… 她打起精神,笑着说:“楠木的性子要是能分给苏木一点就好了,嬷嬷说我是闷葫芦,那位才是真正的闷性子呢!” 正说着,苏木端药进来,嘴角带着丝笑意:“姑娘在编排奴婢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 “药来了!”黄嬷嬷忙上前接过去:“药炉子还在熬着么?” 苏木点头:“嬷嬷放心,刘太医的嘱咐我都记着呢,不敢停火!这会儿楠木在替我看着呢!” “那个猴儿性子竟然会乖乖坐在那儿看药?”画菊诧异。 苏木掘嘴一笑:“我说了,等我看一眼姑娘就回去换她!” “我说她怎么这么老实!”黄嬷嬷接过药笑道:“那你就在这里歇歇,让她干着!”她走到爱羊床前:“姑娘,吃药了!” 还未见到汤汁,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苦味,爱羊苦着一张脸叹道:“这段日子可真倒霉。天天竟吃这个!” 自重生以来,似乎她躺在床上的日子比下地走动的时候还要多。 黄嬷嬷一边吹着药,一边安慰:“人都说良药苦口。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 见黄嬷嬷正专心喂姑娘喝药,石绣拉拉金珠的袖子示意出来一下。 金珠疑惑地跟着她来到屋外的一处阴凉处。问:“怎么了?” “那个,”石绣有些犹豫,鼓起勇气问:“大太太找你问话没?” 昨天晚上,大太太突然派人把她找去,说以后姑娘与世子但凡有什么联系,要立即马上告诉她,否则随意捏个错。把他们一家告到官府去! 她当然不想背叛姑娘,但是又不敢得罪大太太,昨日那一幕已经让她心生恐惧,五姑娘还是府里正经的小姐。大太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老爷也不过给了一巴掌,这件事就过去了!那若是她,大太太还不知怎么对付她们一家呢! “画菊、苏木和楠木几个都是孤身在府里的,大太太找她们也没用。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你也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继续说。 金珠沉默了一下,突然反问:“你想背叛姑娘?” 石绣一惊,忙道:“怎么会?我不会出卖姑娘的!”她双目坚定,似是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决心。 “那你还有什么好苦恼的!”金珠一派轻松模样:“既然已经决定要效忠姑娘。大太太做什么你又改变不了,还不如去给姑娘求个情,帮帮你一家不就完了!” 石绣瞪她一眼:“姑娘现下哪有精力管我的事,我又不能总拿我的事去麻烦她!再说我家姑娘帮的忙已经够多了……”她看了看金珠:“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有别的办法没?你准备怎么做?” 金珠摇摇头:“太太也对我说了,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尽量少掺和姑娘的事罢了,这样大太太问我我也不知!既不背叛姑娘又不得罪大太太,两全其美!” 石绣气道:“你这算什么法子,还不是变相地出卖姑娘!” “我就只这笨法子!你不听算了!”金珠转身就要走。 “喂,金珠……”石绣忙小声叫道,但金珠走得飞快,很快就拐过屋角不见了。 石绣站在原地咬着唇,半晌才恨恨跺一脚,朝正屋去了。 进的屋内,见姑娘已经睡了,画菊、苏木也不在屋里,她便走到黄嬷嬷身边把刚才的事都说了。 黄嬷嬷眉头皱了一下,道:“既然这样,你以后多注意注意她!姑娘的事也尽量不要让她参合!”说着,她便正色看先石绣:“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姑娘说的,你家人必会无事!” 石绣感激地纳个福:“那就多谢黄嬷嬷了!” 黄嬷嬷便点点头,眼睛里闪过满意的笑容。 爱羊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流失的血才慢慢补回体内,身体也好了很多,除了额上的疤需要得好好养着外,基本无碍了。 这日午后她坐在床头,无聊地看着窗外杏树上的两只鸟雀打架,没办法,黄嬷嬷不许她看书,不许她刺绣,更不许雕刻,天又热的厉害,她觉得这种日子再过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 黄嬷嬷端了盘切了牙的黑子西瓜进来,笑意吟吟:“姑娘,吃西瓜了!” 爱羊没精打采地“嗯”了声,随手拿了个西瓜咬了起来。 黄嬷嬷看她吃了大半后,才小心说道:“姑娘昏过去的那晚,大太太把石绣和金珠两个叫去说若是发现……发现您和世子有联系就马上告诉她……” 爱羊诧异,想了想,冷笑:“她也只有这种方法可想了!” “这事石绣回来就告诉我了,我寻思着便用这事试试金珠,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黄嬷嬷说着便把那日石绣说的话告诉了爱羊。 这倒符合金珠明哲保身的性格,不过总感觉有哪点不太对劲!爱羊沉吟一会儿,便笑道:“算了,以后多注意一下金珠,万事小心她就是了!我观察她了一段时间,看她为人处世,倒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黄嬷嬷皱眉:“姑娘怎么能凭感觉做事,尤其这内院,最不能以外貌定性情的!何况,那金珠……”她左右看了看,凑到爱羊耳边悄悄说:“那金珠可是从南边那儿过来的,听说原是老太太送给大老爷做通房的,可没几年就被大太太当成心腹,您想想大太太那人最是心胸狭窄的,可偏偏却能容下她!这心机这手段,容不得人不防啊!” 这爱羊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金珠已经二十了,是大太太身边几个珠的最大的一个,却从没听过大太太对她有什么安排!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大太太把她送到自己这儿是什么意思? “金珠来了几年了?”爱羊问:“我听说她是家生子,她家人应该在南边吧?” “是都在南边,老太太为人更是精明谨慎,这种做通房的怎么会不完全捏在手心里!至于几年,”黄嬷嬷想了想,肯定地说:“她来的时候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到现在也三年了!” “晾了三年了啊!”爱羊点头笑道:“嬷嬷放心,我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这金珠应该不会害我!” 黄嬷嬷疑惑地看着她自信的模样,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不过……”爱羊迟疑地说。 “不过什么?”黄嬷嬷问。 爱羊紧锁着眉头:“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总有些别的东西……”她笑笑:“不谈这个了,嬷嬷,大太太这两天还没出屋子吗?四jiejie呢?” 提到这两个人,黄嬷嬷厌恶地皱着眉头:“还是老样子!一个个钻在屋里不知在做什么?” “她们那里不能掉以轻心!”爱羊敲敲手指,对黄嬷嬷说:“嬷嬷您多注意注意,大太太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瞅着芜菁院里有哪些贪财的又在窗外、门外等地方打扫的婆子,多拉拢几个过来,别心疼银子!对了,您那次说的那个花婆子怎么样……” 黄嬷嬷感慨地点头:“这几次那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会悄悄过来说的!那日咱们在正房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她给画菊递的信儿,老爷才会及时回来!” “那就好!”爱羊嘱咐道:“每次的赏金万不能少了!” 黄嬷嬷满面笑容:“姑娘不用担心这个!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嬷嬷,”爱羊放下西瓜,感慨道:“您对我真好!” “傻丫头!嬷嬷我一辈子也没个儿女,你就像我亲生的,不对你好对谁好!”说到这里,黄嬷嬷突然严肃地看着她:“姑娘,您得说实话……” “什么?”爱羊不解。 “您那日是不是真的要寻死?” 爱羊愣了愣,她以为嬷嬷会问她身体是否清白的事,可没想到…… 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嗔道:“嬷嬷您看我有那么傻吗?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我有分寸着呢!” “什么分寸?”黄嬷嬷的脸突然变得阴沉无比:“你瞧瞧头上的那个口子,是有分寸的样子吗!刘太医说若不是你命大,早就一头碰死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这柱子也是随便能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