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晕倒
袁姨娘牵出一丝柔怯的笑,似是不敢太过反驳爱羊似的:“五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二姑娘、七姑娘还在那儿跪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说着便又用帕子拭着脸颊上一滴滴滚下的热泪。 她哭相极美,明明大热天人人身上都带着黏湿的汗,偏她脸上清新干爽,大颗的泪珠自眼眶一颗颗落着,仿佛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晶莹剔透,脆弱不堪!她不是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相反还在竭力压制着想哭的*,但就是这种极力压抑使得她的悲伤更加明显,更能使人心生怜爱! 爱羊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令她厌恶的影子! 她微皱了皱眉,这才不徐不疾地说:“袁姨娘还是快收了泪吧!太太本是教导二jiejie和七meimei的心思,到了姨娘这儿倒像是在无故虐待她们了!” 袁姨娘哀哀泣着的声音一凝,转而又仿佛含了多大委屈似的看向爱羊:“姑娘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挑拨我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我进府多年,对太太从来都是克恭克顺,半点别的心思都不敢有!可五姑娘这话却生生让我无立足之地啊……” 黄嬷嬷忙大声喊道:“袁姨娘,话可不能这么说……”爱羊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爱羊只微微笑着:“袁姨娘也不必这般攀扯我!我只是人笨嘴笨的,不会说话,才让您有了误解!我只想着太太平日里对我们姊妹几人都是宠爱有加,怎么会舍得无故罚我们,这其间必是有什么误会!可是您和吴姨娘一进屋子就嚷着要我去求情,连前委都不告诉我!”她目露羞怯:“实不相瞒,我这几日因病着。连床都未下过,我的丫头也几乎不出院子,太太为的什么生气我还真不知道。这求情更是从何谈起呢?若不是二位过来,我还不知二jiejie和七meimei正在罚跪呢!” 这是在为刚才吴姨娘说的那番话辩解了。吴姨娘张嘴便欲说话,爱羊忙笑着打断她:“更何况太太必定是在用饭,我怎能不孝,在这个时辰去打扰呢?两位姨娘就是再急也得想想太太的身体,刚生了那么大的气,这天又热着,再耽误了吃饭。那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吴、袁互看一眼,暗暗怨自己为何到了午时才来,给她这个借口,面上却只得各掩了急色。强笑着:“可不是,若让太太身体有损,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说完这句,袁姨娘就忙忙地继续说道:“但是五姑娘……” 爱羊便摆了摆手:“姨娘们先坐,太太身子要紧。您二位也得保重才是!先喝两口酸梅汤润润嗓子,再说不迟!” 石绣早就端了酸梅汤来。 吴、袁没有办法,只好先坐了,随意喝上两口。 爱羊也接过茶,润了润嗓子。说道:“虽如此说,但二jiejie、七meimei身体娇弱,这般跪着倒真可能跪出毛病来!不如我陪着二位姨娘去四jiejie那里,向她讨个脸面,再一起去太太那里不迟!二位觉得如何?” 吴姨娘与袁姨娘相视一眼,就要拒绝。 爱羊又赶在二人说话之前解释:“我把四jiejie拉出来,倒没别的意思。只是一则我嘴笨,不会说话,到时求情别再让太太更添了怒火,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二则四jiejie向来得老爷太太看重,人又聪明,她说的话分量就比我重了几层,到底便宜些!” 你还不会说话?天下的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吴姨娘暗自骂道,但是一想爱羊说的话的确有理! 她和袁姨娘来这儿也是抱着“大太太明面儿上是在生着爱善、爱羡的气,实则心里恼恨的是爱羊”这样的想法,倘若她们拿话一激,使得李爱羊撞到枪口上,说不定大太太就会把满腔的愤怒转到她身上,从而放过爱善、爱羡!但就像爱羊所说的那样,她到时不管不顾乱说一气,很可能就会火上浇油,大太太别说放人了,就是加倍惩罚都有可能! 而四姑娘爱兰,一向是个端庄贤淑性子,又会说话,平日里见到自己这些姨娘虽没什么好脸色,但最重名声的!她们这般求过去,想必也是不好意思拒的,到时看在她的面子上,说不定大太太就会饶过爱善、爱羡! 她这般想着,一旁袁姨娘也想通了这个理儿,因此都不再反对。吴姨娘则着急地说:“五姑娘说的有理!那咱们就赶快去吧!” 爱羊却依然不急不忙的样子,缓缓笑道:“二位别急!我还有个问题要问!” 袁姨娘不可几见地皱了皱眉。 吴姨娘则满脸不耐烦:“有什么问题到四姑娘那儿再说!啰里啰嗦地你到底想去不去?” 爱羊也不生气,只笑着:“我只是想问问这事儿老爷知道不?若是不知道,二位姨娘去老爷那儿说上一句就完了,也不用那么麻烦!” 她想看看大老爷对她突然名声大振的态度! 吴姨娘阴沉着脸:“老爷哪里有空忙这样的小事!一大早就去了伯爵府,等他回来都晚上了,哪里指望得上!” 爱羊诧异,自上次降级一事后,大老爷便被勒令闭门思过,从来都不出去的,这怎么会突然去了伯爵府?听吴姨娘那口气似乎还要待上一整天?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心下思虑着,面上却依旧笑着:“既是如此,那我们这就去吧!” 黄嬷嬷在旁急道:“姑娘的膝盖还没好,怎能走动?” 吴姨娘眉间皱成深深的一个摺:“有什么不能走的,又不是像平安王大公子那样成了瘸子!五姑娘您要是还不快点,说不定二姑娘就真成瘸子了!” 爱羊心下一凛,看来把自己许配给赵银秋的事在府里并不是秘密,吴姨娘也知道,那爱善也必是知道的了!爱羡呢,她知不知道?她看了眼袁姨娘,只见她脸上一片急色,也有着微微的不耐烦! 爱羊冷笑,只你们的女儿是宝,别人都是根草吗?她装作着急的样子:“嬷嬷千万别这么说,二jiejie、七meimei还在那里跪着呢,我这点子伤算什么!”说着,便作势要下床,腿刚动一下,便立即呻吟一声,额上的冷汗大颗落下来。 楠木是个机灵性子,忙上前扶着:“姑娘,您的腿大夫不是嘱咐过吗,千万不能随意走动!这还没几天呢,您要是真走到四姑娘那里,这腿可就真废了!”她声音清脆,说话又急又快,倒真是一幅担心到了极点的样子。 哪里就到了残废的地步!爱羊忍住笑,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二jiejie……七……七meimei……那里等不得……”她下地勉行两步,腿一软,便歪坐在地上,吓得黄嬷嬷忙尖叫一声:“姑娘!”就飞扑过来!金珠几个也忙过来,扶得扶,搀得谗,有端茶过来的,有揉腿的,有擦汗的,乱得不得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真个撞了一下爱羊的膝盖,这下不用装了,爱羊立即惨叫一声,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她哀哀叫了一声:“嬷嬷!” 黄嬷嬷看她不像是装的,忙呵斥众人:“除了画菊,都先退下!”见其她人退到一边,黄嬷嬷这才和画菊一起把爱羊搀扶到床上。 这一变化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等吴姨娘、袁姨娘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嬷嬷已在大叫着“找大夫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爱羊的左膝盖处流血了,而且流的挺厉害!根据请来的那位大夫说,这是因为此时正消肿的伤处非常脆弱,稍稍擦破点皮就可能流血! 于是爱羊便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当然此时,吴袁两位早就去明尚院请四姑娘帮忙了!她们都知道爱羊是在演戏,可是却没有证据,毕竟人家连大夫都请了过来,真的不能在真了! 爱羊眯着眼睛眯了好半天,直到确认吴姨娘、袁姨娘不会再来了,这才睁开眼睛,对黄嬷嬷说“嬷嬷,我饿了!” 黄嬷嬷忍住笑,忙让苏木传饭,又略带责怪地看着爱羊:“以后可不许这么做了!你瞧瞧刚才,那伤口可真破了,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爱羊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 黄嬷嬷皱眉:“怎么了?” 爱羊咬咬唇,道:“伤口不是我弄的!可能是金珠,刚才人多,但我感觉像是她重重打了我膝盖一下……” 黄嬷嬷又惊又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刚才,她似是在门外偷听……姑娘,你可得小心点!” 爱羊蹙着清秀的眉,想了想,笑道:“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嬷嬷也不用太担心,不管怎样,她这次算是帮了我的忙!”原本爱羊就准备吃过午饭后装晕的,毕竟,于情于理,爱善、爱羡受罚,她都应该去看一眼!但谁知这是不是大太太演的苦rou计,她可不想当炮灰!没想到,吴、袁两位竟亲自过来了,倒做了证人。 吃过饭,爱羊便让画菊在门外守着,叫石绣进来问道:“你爹说苏掌柜找我有什么急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