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昆玉城上千年誓
雨化蝶显得有些局促，现在的她，正面对着一位自己以前不敢想象的人。 她听从陆凡的计划，独自出来，来到烈焰大营的后方，然后，她放出手中的纸鹤，纸鹤扑腾了几下，飞入了黑暗之中。不久之后，一声轻声的女声传来。 “月出关山明。”黑暗中一个女子轻轻说道，雨化蝶心中暗惊，脱口答道：“翩然雪海间。”之后，看见一紫衣少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诧异的看着雨化蝶，说道：“我叫紫陌，你是陆凡陆公子的人吗？” 雨化蝶怔了一下，脸上微微泛红，缓缓得点头。紫陌似乎没有多想，“跟我走吧，小姐正在等着你。” 雨化蝶点了点头，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她跟上了紫陌的步伐，在接近烈焰大营时，紫陌给了雨化蝶一套披风，雨化蝶披上后就随着紫陌进了大营，一路上，没有人来阻挡，这倒是让雨化蝶对紫陌口中的小姐越来越好奇。 最后，紫陌领着雨化蝶进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帐篷。帐篷之中，充斥的淡淡的花香。雨化蝶感觉的出来，这是兰花的清香，磬人心脾。雨化蝶脱下披风，向帐内看去，之间一红衣女子在批阅着什么。 “紫陌，人带来了吗？”红衣女子轻轻开口，雨化蝶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无限的舒坦。只觉得眼前这女子一句话，就能让人心安一般。 “回小姐，带来了。”紫陌躬身回答到，只见眼前的女子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慵懒的靠在一边，看着雨化蝶，微笑起来，柔和的笑容，是那么的高贵。“你是陆公子的部下吗？你好，我是墨舞。” 雨化蝶已经呆住了，怔怔的看着墨舞，终于知道陆凡看自己的脸色中为什么带着一股神秘的笑容了，她不敢想象，自己要见的人，竟然是烈焰天都的圣女。 紫陌已经退出了帐篷。墨舞抬手指了指身边的蒲团，“坐。”雨化蝶没有拒绝，静静的坐下，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墨舞的脸。 那是一张精美无比的脸，是那么的完美无瑕，此刻她有点慵懒的靠着，似乎有些疲惫，那微微苍白的脸色，在那柔弱的脸上，不由得让人心疼。 墨舞的眉毛轻轻的皱起，如水墨画中的远山。眼神是那么的柔和，雨化蝶只觉得和墨舞对望一眼以后，全身上下都像沐浴在春风中一般。 “你能知道翩然雪海间这一句，也是陆公子的心腹了，有些事情，我们不妨挑明了说。”墨舞注视着雨化蝶，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红晕。“他，最近还好吗？” 聪明如雨化蝶，怎么看不出墨舞此刻的情绪，只是雨化蝶心中暗暗吃惊，陆凡和墨舞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公子他一切都好，此刻正和他师姐青雪在南郡抵挡赤霄真君。”雨化蝶怎么看不出墨舞的异样，但是她知道，墨舞与陆凡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她将青雪两字咬的很重。 墨舞似乎不是很在意，眼神有些迷离，叹息道：“我曾一直错怪过他，或许他说得对，我的善良，只会沦为别人恣意妄为的资本。”墨舞突然不说了，而是直勾勾盯着雨化蝶，沉默了许久之后，墨舞才开口。“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雨化蝶呆了一下，摇了摇头，奇怪道：“大人他什么也没有交代，只是让我来见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您。” 墨舞闻言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后，她的眉毛又舒缓开来，这一细小的动作，看似平常，但在雨化蝶眼中看来，竟是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他总有他的理由，不是吗？我又何必去猜呢？”墨舞微笑着，凝视着雨化蝶，“那么，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陆公子手下担任什么职位吗？” “回圣女殿下，我承蒙大人厚爱，现在为大人手下十二战将之首，统御江宁全军。”雨化蝶没有敢直视墨舞的眼睛，低头小声的呢喃。 “很了不起啊！如此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真的很了不起呢。”墨舞还是那一副温和的笑容，但是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雨化蝶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墨舞，墨舞没有再夸雨化蝶，而是转移话题道：“说一说你们的现状吧。” 雨化蝶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江宁南郡一带的现状做了一个简短的分析，墨舞则聚精会神的听着，明亮的双眼一直盯着雨化蝶，就像一个在听故事的小女孩。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大人已经收缩了阵线，将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南郡，而赤霄真君将他们围在了南郡，一场决战已经在所难免了。” “真是这样吗？”墨舞眼中闪烁过一丝担忧，“这一次，又要死都少人？”墨舞默默叹息，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她眼中的哀痛是那么的明显。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墨舞闭上眼睛长叹。雨化蝶愣住了，“圣女殿下，这一切，都和您无关。” 墨舞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心中暗道：“你不知道，陆公子也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这千年的战争，是我爹爹一手造成的，而我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不能改变这一切。” “陆公子既然让你过来了，你就在这里暂住几天，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雨化蝶没有推脱，这时，紫陌进来，引这雨化蝶出去了。墨舞目送雨化蝶远去，突然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你一直不愿见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若非化蝶，我怎能找到你的营帐？”陆凡悄悄地从屏风后出来，目视墨舞，最后，淡淡道：“你憔悴了。” 墨舞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惊讶道：“有吗？”然后故作惊怕状：“这可如何是好，我是不是不漂亮了，惹人嫌了？” 陆凡上前一步，搂住墨舞，笑道：“哪有？你这么漂亮，谁会嫌弃你？” 墨舞笑了起来，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继而又是一脸愤怒的表情，“你这个负心汉，身边怎么有那么多女子，难道有了青雪meimei和我还不够吗？这雨化蝶又是谁？还叫的那么亲热？” 陆凡失笑摇头，他清晰的感受到，墨舞语气中的责怪之意。原来，就算再出色的女子，也免不了嫉妒。 知道墨舞不会再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计较，陆凡在一边坐下，“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墨舞脸色也凝重起来，也是坐了下来，不说话。 久违的沉默，墨舞低着头，似乎不想回答陆凡的问题，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小凡，带我去看星星好吗？” “星星吗？”陆凡沉默了一下，看着墨舞那纯净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暇，陆凡不忍拒绝。 “好，我们去看星星……”陆凡搂着墨舞的纤纤细腰，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昆玉城上的阁楼上。 黑夜深邃，昆玉城下，是一望无际群山，这一座建在高山之巅的城池，此刻，繁星满天，像一颗颗镶嵌在长空中的钻石，也像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苍穹无尽，星空无垠，整座昆玉城也变得渺小了。就在此刻，昆玉城最高的问天阁上，出现了两人身影。一道身影，白如雪，白如霜，衣袂飞舞，长发飘逸。另一位女子，一身淡红长袍，霓裳舞动，人未动，已经是一场绝美的舞蹈。 “小凡，你可知道，每一天，我都会来这里，看星星，看……”墨舞抬头，那里一轮明月皎洁。“看我们一同看到的月亮。” 陆凡没有说话。任由墨舞缓缓得诉说。“那一日，在玉亭山，那一轮明月，此生难忘，从此，墨舞已经与风月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看着你成长，看着你做过的一切。”墨舞轻轻说着，“仙域中，你出露锋芒。万众瞩目，一曲《凤求凰》干谒神木天都的公主，无数女子为你心折。那时的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你，为你高兴，我知道，我墨舞看上的人，是那么的举世无双。” “之后的一切，你与青雪姑娘的一切，我都去努力的去了解，我知道，我不能取代她的地位，她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而我，只愿意为你守着这一片星空，和这一轮明月。” 陆凡心间微微一颤，唤道：“墨舞，我……” 墨舞已经制止了陆凡的话，“玉亭山下，你叫了那一声舞儿，墨舞知道，你心中有我，我还奢求什么，我们的爱，注定天地不容，与其苦苦的追求，不如相忘于江湖。” 陆凡沉默了，十年来，他和墨舞之间，藕断丝连，从来没有真正的交谈过。 “可是，我错了，我放不下，这唯一的眷恋。我一路看着你成长，为你哭，为你笑。火烧江宁，南郡大捷，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我为你骄傲。”墨舞此刻已经坐下，抱着双膝。陷入了回忆。 “当你要发兵烈焰时，那时我的心，好痛，好痛。感觉这个世界都崩溃了，原来自己守护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对不起……”陆凡也在墨舞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 “玉三角的出现，对我来说，是最大的痛苦，同时，也是最大的恩赐。”墨舞闭上眼睛。“至少，我还能见到你，就算每一次在战场之上……” 陆凡将墨舞搂的更紧了，好像一放开就要失去一样。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你从来没有改变……”墨舞突然抬头，看着陆凡，两人四目相对。 “江宁，南郡，赤川，一切的一切，你让我看到的，是一个太平的盛世，就算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你们仍是坚持着，将这些城池建成了传说中的乐土。”墨舞顿了一下，“渐渐的，我也明白了，一味的善良，那不是善良，而是软弱。你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了一片天地，你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一片领土，哪怕面对再多的敌人，你也不曾放弃。” 陆凡沉默不语，这一切，他是曾经想过，到底是什么，让他对江宁这座边陲之地恋恋不忘？陆凡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江宁孩子们那纯真的眼神，原来，那就是他的追求。 让人们不再流离，让孩子的眼神永远纯真。 哪怕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哪怕遭到世人的非议，哪怕自己为此变得冷血，只要自己的内心不曾改变，那就是最美的曙光。江宁，这是他用生命捍卫的乐土，是他的希望，这一切，是萧翰林不曾知道的啊！ 而墨舞，却看得通透。 “墨舞……”陆凡叹息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舞将脑袋靠在陆凡身边，“世人的不解，他们不明白你的苦心，可是，我懂。真的想有一天，我们能放开身份的局限，走到一起，去建设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天都，我希望，这将是永恒的！” 陆凡怔了一下，一个没有杀戮的永恒天都！ 陆凡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有一股发涩的感觉，他知道，墨舞近乎幼稚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陆凡听着听着，却是有一种想哭冲动。 “好！我们一起，去建立一个没有杀戮，没有悲伤的永恒天都！”陆凡抱住了墨舞，“墨舞，为了我们的愿望，我们还要去努力，我们要将江宁建成这个梦想的起点！” “嗯！”墨舞重重的点头。 “小凡，去干吧！哪怕在苦，再累，再多的阻碍，我都在你的身边……”墨舞直起身体，直视陆凡的眼睛“我愿以我一生，许你一世的流离，不再孤独。我愿以我一世之心，安慰你的内心，愿你不再哭泣，不再迷惘，不再悲伤。” 陆凡整个身体全部僵住了，墨舞的话，直指他的内心。 “我愿以我之身，许你一身安宁，不再受伤，不再有苦难……”墨舞轻轻说着，陆凡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落下了。 “够了……”陆凡搂紧墨舞，“我不要你的奉献，我只要你活着，开心的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从此以后，天地虽大，不如你一句安好。墨舞，让我们一起，去建立一个永恒的天都，那将会是我们最美的家园……”陆凡轻轻地许诺，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为了这个看似可笑的梦想，他们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昆玉城的繁星，永恒的美丽，谁能明了，这其中的坚持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