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一）
渐渐凝固的笑容，失去了往日的温暖，王帆在那一刻，似乎是实现了什么心愿一般，淡淡的笑了。就在陆凡的注视中，他的身上开始泛出雪白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刹那间，似乎天地都只剩下了这一众颜色。 陆凡被刺目的光芒恍的眼睛生疼，不由的装过头去，只是那一道光芒就如永恒之光一般，照耀着四方。 陆凡闭上眼睛，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股苦涩的感觉爬上了眼角，他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这些人与自己本没有多大的交情，可是此刻，陆凡却深刻的感受到了，除了自己身边的人，他还有一种人，是他不能不为之伤心，因为自己与他们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风月天师。 光芒散去，陆凡抬手看去，王帆身边，已经结成了厚厚的水晶，王帆恢复了容貌，静静的躺在中间，嘴角还带着最后一丝解脱似得微笑。 江宁城 往日热闹的江宁城，此刻一片死寂，一千幻师战死沙场，这是一个不足两万人小城不可承受的痛。几乎每一家都有一人死在了江宁城下。 当江宁城门缓缓打开时，出城的人们哭喊着，寻找着自己亲人的尸首。哭声震天，这是江宁之殇！ 青雪和郭敖不知何时出现在陆凡的身后，看着陆凡那沉默的背影，他们都没有上前劝说什么。直到陆凡深深的叹息道：“我们进城吧！” 轻轻推开纷涌而出的人群，陆凡等人默默的进入江宁城。一行人直径来到江宁风月殿，这里，居然还有两个站岗的幻师。将三人挡在门前。 陆凡没说什么，缓缓拿起江宁城主的令牌，守门的幻师双手颤抖的拿起，仔细的看了看，无声的点头，让开一条道来。 一路上青雪倍觉得压抑，风月殿里几乎已经空无一人，往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突然几个孩子跑了出来，他们趴在远处，好奇的看着陆凡一行人，似乎还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葬送在之前灭世的火龙下。 陆凡远远的看了看那些孩子，这些孩子是江宁未来的希望，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也要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这些孩子好奇的看着陆凡一行人，直到赶来的一位老人讲这些孩子们赶了回去，他看了看陆凡，微微点头，陆凡也点头回应，直径来到风月大殿中。 与外面一般，这里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是，这里却不是空无一人！ “刷！”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两排年轻的风月幻师站直了身体，纷纷看向陆凡。 “这！这是！”陆凡呆住了，这里的幻师，居然都是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都没了消退。排众而出的居然是一位女子，此刻她一脸决绝的表情，半跪在陆凡面前，清脆的声音却是冷如寒冰。 “九级风月幻师——雨化蝶，见过城主大人！”这女子深深的低着头，乌黑的秀发垂落下来，盖住了她容颜。 “抬起头来。”陆凡缓缓道，雨化蝶娇躯一震，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起来！此生，我们不能跪任何人！”陆凡郑重的说着，将雨化蝶扶起。他抬头看去，只见一排少年幻师们，都在低声啜泣着。 “不许哭！”陆凡突然喊道，将所有人都惊住了。陆凡紧紧额攥着手中的令牌，此刻突然他觉得，这个小小的令牌，竟是逾越万斤！ “我以江宁城主的身份命令你们，一个都不许哭！”陆凡怒喝一声，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却看到一群人在这哭哭啼啼，不由得心生烦躁。他攥着令牌，直步走上城主的高台，“哭有什么用！能把烈焰天都的人哭死吗？” 所有人看向陆凡，眼中都露出一股害怕的神色，青雪轻轻的拉了拉陆凡的衣袖，不料陆凡却是不理她。而是说道：“雨化蝶！” “末将在！”雨化蝶拭去脸上的泪水，上前一步，躬身道。 “我们还有多少人？”陆凡问道，雨化蝶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的回答道：“除了城上的两百多人，剩下的幻师都在这里，一共是七十七人。” “很好！”陆凡从雨化蝶身上移开了目光，扫向了下面，那里两排年轻的幻师，都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或许还太小，杨林没有将他们带出城，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现在，怕死的，可以出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然而，让陆凡诧异的是，没有一个人出去。 “很好！”陆凡再一次点头，“烈焰天都这一次是决心要拿下江宁城，据我所知，有将近三千人正赶向这里，不出明天，他们就能兵临城下。” 青雪和郭敖都默默的站到陆凡身边，陆凡负手而立，看了看郭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江宁被破，就会如当年的南郡城，被屠杀殆尽！” 郭敖的身躯微微一震，陆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要撤出城去，怕是来不及了，诸位，可敢与我一起，与敌人决一死战？” “可我们只有两百多人！”黑暗中一人焦急道。陆凡看向他，那位年轻的幻师又低下头，却是小声道：“我们这是在送死。” “谁说我们是在送死？”陆凡突然说道，继而转身对着青雪，“师姐，你和他们说！” 青雪微微点头，上前说道：“诸位，你们切莫担心，我们带来了三千人，就驻扎在离江宁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只要一天，我们就能赶到。” “真的？”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此刻陆凡转身，对着青雪和郭敖说道：“你们速速赶回，带我们的人来这里，要快！” “那你呢？”青雪问道。陆凡深深的看了青雪一眼，说道：“我是江宁的城主，自然要留在这里！” “不可以！”青雪和郭敖几乎一同惊叫了出来。只是陆凡此刻已经铁了心，怒道：“我已江宁城主的身份命令你们！”陆凡举起了手中的令牌，那残破的令牌，沾染着斑斑血迹，是那么的沉重。 风月天都规定，除非六幻以上的天师，凡是没有职位的天师，都要听从各个城主的调令。此刻陆凡手执江宁城主令，竟是让青雪和郭敖无话可说。 “你们速去速回。”陆凡将青雪的秀发拨到一旁，继而拍着郭敖的肩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赶回？” 郭敖想了想，郑重的说道：“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时，你就能再一次见到我！” 陆凡郑重的点头，说道：“一切都看你的了。” 郭敖脸色凝重，重重的点头，漆黑的面具是那么深邃。最后，他拉起青雪的衣服，向外拉去。青雪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还是被郭敖拉了出去。 看着二人离去，陆凡才松了口气。“雨化蝶！你带人，连夜加固城墙，告诉城里的百姓，凡是三级以上的幻师，全部上城墙对敌。所有的阵法都打开。” “是！”雨化蝶英姿飒爽的抱拳回道，继而一挥手，喝道：“弟兄们，我们走！” “走！”似乎知道有救兵的缘故，所有的人似乎都显得有几分兴奋。只是陆凡知道，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很少。只是他没想到的，这些人，只有十二人活下来，而这十二人，在未来就是他手下的十二战将！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了，只留下陆凡一人，静静的坐在大殿中城主的座位上。这里，曾经是王刚的位子，陆凡从来没想过，也有一天，自己也要坐在这里，也要去守护着一座城。 一直到傍晚，陆凡才缓缓推开大殿的门，然而，他呆住了。 黑压压的一片，大殿前，却是站满了人！ 这里，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凡人。 “刷！”看到陆凡出来，所有人竟是一齐跪下，吓得陆凡一跳！ “你们这是为何！”陆凡大骇，连忙道：“快快起来啊！” “仙师！”为首的一位老人说道：“我们江宁城的父老乡亲，为你叩首了，我们两万人的性命，都在仙师你的手上了！”说完，竟然深深拜了下去！ 陆凡没有去扶。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感到自己的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看着这些下跪的人们，陆凡的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寒冷的风吹来，一阵秋意略过江宁的城墙，正是一轮圆月，千里月明。 陆凡来到城墙上，极目远望，一片银灰色的月光下，草原变得皎洁。白天的那一战，烧焦了整片草原，一股烧焦的味道还在风中飘荡。 “城主。”雨化蝶来到陆凡身边，轻轻叫道。 “叫我陆凡就好。”陆凡微微笑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只是……”雨化蝶犹豫了一下，“真的要这样吗？” 陆凡微微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干。”说完，他的目光又转走了，陆凡站在墙头，秋风扶起了他的长袖，明月下，他就如一下凡的仙子，对月而立。 雨化蝶呆呆的看了陆凡一会儿，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人喊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