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芳华逝
她有罪，但小希却是无辜的。 女子一手安抚地摸着小希的额头，一手按住胸口，那里已经痛得没了知觉。可是这么多年，心里的痛却比这深万倍。 “呕……”，她连忙又捂住嘴，暗黑的乌血从指尖溢出，和青白的手指对比鲜明。 看着手中的血，她无奈地苦笑，脸色苍白近纸。 还是，等不到了吧，等不到她的小希长大了吧。 一手垂落，她满目悲凉，“是我杀了汐王妃，我是、罗蝶、蝶姨……你该是见过我的，”，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小希，眼神柔软“是我杀了你母妃，只是报仇的话，已经不用了”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顾清欢，眉目哀伤“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不用你动手，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咳、咳、会去见jiejie了”她一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着，显然是是痛到了极点，但脸上却是奇异的平静。 “只是……我想能再、再多陪陪小希，若不是为了小希，我……”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恍惚飘渺，抚摸着小希的那手，渐渐无力垂落…… 女子突然瘫倒在地，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 女孩也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顾清欢眼神一黯，本应该轻松的心却突然沉重起来。 杀害母妃的凶手已经找到，可是这个真凶却让她于心不忍。她看得出，这女子对自己的母亲是真的愧疚，她也看得出，她是一个好母亲。 冤冤相报何时了，待自己报了仇，小希又该怎么办。顾清欢的家已经毁了，难道，她还要去毁了小希的家。对于这样一个母亲，她…… 顾清欢很无奈，她大概是下不了手了。世人都说母妃是一个善良的人，若是母妃的话，会原谅她么。这个人，该是有苦衷的吧。 苦衷？ 顾清欢突然苦笑起来，她就是不忍心吧，何必给自己找理由不下手，从来都没有什么苦衷，可以让一个人无罪，从来都没有！错了就是错了，做了就是做了，一切都没有机会回到过去。从前的她，又顾及过什么苦衷！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了那么多呢？ 顾清欢蹲下身，扶起地上的女子，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半晌，终是叹息。 回天无力，这女子的身体早年时本就大伤，后来也没有及时补救，这些年下来，底子已经彻底坏了，更何况冷宫里，凄风寒雨，阴气极重，她早就是强弩之末。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母亲啊，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字眼。 顾清欢看着身旁的小希，叹息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控制情感的那个神经，像是坏了一样，不会哭不会笑，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不曾见到她的第二个表情。 应该是严重的情感缺失吧，她还这么小，如今…… “走吧，我们进屋”顾清欢背起地上的女子，艰难地向屋里走去。 这个人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说清。她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孩子说再见。 顾清欢突然回头看向小希，她依旧是那副不知外界喜悲的样子，顾清欢突然觉得悲哀。 将女子轻轻放在床上，她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久久无语。 她感觉的到，这个女子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消失，要不了多久…… “嘶” 顾清欢突然吃痛叫出声，不察间，被醒来的女子一把抓住手腕。 顾清欢神色平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考虑到床上之人的身体，她也没有用力挣开，这一下，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女子一脸坚定，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半晌，看着顾清欢的眼神有些抱歉。 顾清欢顿时一凛，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么” 果然，顾清欢全身一震，意味不明地看向说出这话的女子。 “我可以告诉你”女子突然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得有力“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小希，眼神柔软慈爱。 顾清欢微微一叹，她已经猜出来了。 照顾小希，她的条件大概是这个吧。 女子似是看出了顾清欢的想法，“小希从小就是这样，你也发觉了吧”，女子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这就是报应吧” “可是，小希是无辜的”她突然看向顾清欢，一下子起身跪在床上，头不停地磕着，语气极度哀切。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都是我的错，你帮帮小希好不好……你帮帮她” “她还那么小，怎么在宫里活下去，你帮帮她好不好” “……” 女子的泪不停地滑落，看着一脸呆滞的女孩，眼中满是绝望。 顾清欢心底一软，不忍去看。 “你起来吧” 女子闻言，脸上一喜“你答应了？”声音里都是不敢确定。 顾清欢语气无奈道，“我只能答应你，把她带出宫找一户人家抚养，其他的就不行了” “这就行了，我的小希”女子狂喜，泪流满面，眼神却不似刚刚那般绝望，看向顾清欢充满了感激，开始语无伦次“我的小希，终于有救了……” “你放心，小” “这下，你能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了么”顾清欢打断女子的话，眼中变得深沉。 女子闻言脸上的喜悦一顿，整个人突然平静下来，她抬头看着房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有些茫然。 “我是孤儿，被jiejie捡到，留在身边，jiejie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后来jiejie嫁给了汐王，我成为了后妃，后来……” 那年像往常一样，她还记得和jiejie一起练剑的样子，她的天赋很好，总是jiejie输。 她还记得jiejie知道汐王去世时，几日不吃不喝，拿着汐王从前写给她的话，终日流泪。 “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jiejie每次看到这话，总是能发着一整天的呆。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