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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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罗大夫，又见面了。还有，月婳，你还好吗？” 此时的孙尚香显得非常狼狈，浑身上下都是黑褐色的污迹和血痕，伸出肌rou外的断骨仍旧没有任何处理，已经开始略微发灰了。但是她的神情却无比平静，即使是看到两人也没有起多少涟漪。 “唧唧——”rourou在地上跳了两下，长长的大尾巴上，蓬松的黑毛上下起伏。 “安静点。”轻轻踢了它一下，裴罗淡淡的说道，然后可怜的小黑貂立刻住了嘴，变成一个黑色的绒球缩到了月婳的脚下。 “香香姐……”月婳的声音有些发抖，然后她看到了孙尚香一旁的大树后面，闪出了米果瘦弱的身影，暗红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这边，似乎，也跟之前大有不同了。 …… 孙尚香的伤，处理起来很麻烦，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有些组织已经完全愈合了，而且是错位的愈合。 所以，如果想要手臂全部长好的话，几乎是要生生撕开伤口，然后再重新缝合。 而且，麻药也已经没了。 但是，在月婳和米果有些心惊rou跳的注视下，整个过程，她硬是一声没吭，连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这一点，连裴罗都刮目相看了。 所幸裴罗的动作很快，手术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但是即使是这短暂的一会儿，汗水也生生的浸透了她的全身上下，手术一完成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 坐在跳动的篝火边，听完了孙尚香所说的经历。月婳才知道她们到底经历了多少辛苦。 这两个人里面，虽然说米果是异能者。但是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看透真实的特殊性虽然说可以让她们在一定程度上躲避危险，但也只是聊胜于无。 而孙尚香，虽然说她灾难前有学习过跆拳道之类的功夫，也有参加过射击训练，但是也不过是一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女孩子而已，而且，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这一路从上面下来，两个人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幸苦你了。香香姐。” “没有。”孙尚香抬头看了一眼河畔的帐篷：“你们呢？应该也是很不容易吧！” “我们……我们还好，那天晚上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凌夕救了我，但是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不知道为什么，月婳有些不想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会让她很疲惫，而且，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和好处。 “你运气真好……”一旁的米果淡淡的说了一句，她的眼睛此刻仍旧是一片暗红，似乎因为过度使用已经恢复不回去以前的黑色了。 “是啊。”月婳淡淡的笑了笑。可能她运气真的很好。幸亏两个人都没有死啊……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孙尚香问道。 “我跟裴罗商量过，准备去西疆，那边。有些事……”顿了一下，她问道：“你们呢？” “你变了。”孙尚香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又有些欣慰：“你以前会说，我们。” “嗯。你有你的选择，不是吗？”月婳笑着说。 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月婳没有了那种奇怪的优越感。 对，其实就是优越感，游戏系统所带来的能力，原本就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于是，她开始潜意识里自以为金手指无敌，自以为是救世主，动不动就站到道德的至高点去，动不动就想帮助别人，恨不得把所有人绑在她自己身上…… 只有强者才有施舍和怜悯的资格，可惜她还不是强者，就有了那种奇怪的心态。 但是现在，那种想法，她已经没有了。 死亡，已经教会了她太多了。 有时候你认为对的一件事，未必是真的对。不要再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强加给别人，或许是一种变相的逃避，但是，她现在真的觉得，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正确。 她没有她潜意识里认为的那种主角光环，她甚至连保证自己活着，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活着，都几乎做不到。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幼稚，不管是裴罗，还是凌夕，亦或者是她自己，都不会走到今天。 对，今天！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凌夕已然成了废人，裴罗朝不保夕！ 这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她行事再慎重一些…… “你能明白这点很让人欣慰，但是想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孙尚香淡淡的笑了笑：“至少，遇到你我很开心。” “香香姐……”月婳楞了一下，忍不住说道：“但是当初，如果我杀了……” “行了，我说过，以生命为代价，够了。”孙尚香挥了挥手，眼里是极度的淡漠：“既然，我曾经是你的导师，那么顺便再教你一件事。” 眯了眯眼睛，看了看眼前忽明忽暗的火光，孙尚香郑重的看向了月婳：“人需要为所做的事情负责，但不需要为所做的事情后悔，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有后悔的余地，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事情。” “就比如说，当初，我明明身为你的导师，但是我没有教会你要斩草除根，我没有让你杀了他！所以，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负起的结果。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抱怨的。” “还有，找到你之前，我去见了孟诚。” “孟诚……叔叔他？” “嗯，已经死了。”孙尚香极为冷淡的一句话下了结语，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她动容的事情：“他说，让你好好活着。” “他还说，基地的事情不用管，只要你自己，好好活着，就够了。” “……是这样吗？这么说，他还不知道啊……” “嗯，他不知道基地已经没了，我觉得这样也好。” “是啊……” 月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许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如今，她竟然感觉自己的心态略微有些麻木了。 不知道啊……这样也好，那个老好人…… 希望他能在另一个世界跟他真正的家人团聚吧…… “粮食的所在，他已经告诉我们了，回头，你可以去取出来。” “……哦。” “去西疆的话，我跟你们一道吧，反正我也没有要去的地方。”孙尚香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米果：“你怎么想？” “我？……我也一起吧。”顿了一下，米果看向了月婳：“我现在的能力，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吧。” 不是这个问题吧…… 算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干脆的把她一个人丢下，而且……她要跟的人从来不是自己，这种事，其实裴罗才有发言权吧！ “很晚了，睡觉吧。”孙尚香带头站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搭好了第二个帐篷。 “嗯。” “你跟我睡。”裴罗径直走过来拦腰抱起了月婳。 唉？唉唉？—— 孙尚香头也没回，连往这边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就径直钻进了帐篷，只剩下了米果在原地茫然若失的呆呆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