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弃车徒行
天气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早上起来还是一轮红日当头，这会儿却已阴云密布，像是随时准备发作一样。 防爆车当前开道，李小豪坐在副驾上，一脸陶醉地爱抚着手里的79式冲锋枪，心里美得冒泡。 开车的秦刚却是一脸凝重，时不时皱起眉头，低声咒骂着路况。 越往市区开，路面状况就越糟糕。到处都是事故现场，成排的汽车拥在道上，将路面彻底封死。每到一处，总有几具肢体残缺、烧得乌黑的丧尸从破损的车辆里爬出来，弄得人直倒胃口。 从车内向外看，整座城市简直就像是被冰雪封冻了一样，瞧不见半个行人，更没有丁点儿的声响。车里的人显然都被车外肃杀的景象所感染，彼此间竟也没有语言交流，就这样沉默着，看着楼与树的组合在窗外不断的倒退、飞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秦刚已经绕了好几次路，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情绪也坏到了极点，方向打得很急，一车的人都被颠得七荤八素。 “放宽心，秦队！哎哎，咱能悠着点吗……” 李小豪好容易稳住了身子，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塞到了秦刚口中。 “原本这条路离得最近，可谁成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这群孙子给堵上了，真他娘的cao蛋！”秦刚怒骂道。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和煦而沉稳，这会儿心中焦躁难当，忍不住爆了粗口，惊得后车厢坐上的几个人连连咋舌。 “秦队长，堵就堵了呗！咱又不是非过去不可，周围这么大片地儿，够咱们几个月转悠的！”飞机仔接话道。由于李小豪尚未将两人的交易和盘托出，是以其余人等还不清楚此行的目的，都以为这次出来，是到附近收拢救援幸存者的。 腰上别了两把警用左轮，飞机仔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所以说起话来，痞气十足，抖起腿来跟触电似的，却还自以为帅气十足。 李小豪和秦刚对视了一眼，后者并不作声，李小豪含糊道：“你瞎逼逼什么！秦队这都是为了长远打算，咱们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郊区里吧？好歹也得到市中心转转，那里才是咱们的重点！” 飞机仔一听，拍了把大腿，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豪哥说的是啊！市区里面的好东西才多呢！等会过去，他娘的挑家金店进去，每人先弄条斤八两的大金链子带上……” 似乎觉察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大是不妥，于是又讪笑道：“嘿嘿，秦队，你可别误会哈，我这人嘴欠，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您老人家可别当真啊，呵呵……” 秦刚此刻，一门心思在计算行程，又怎么有闲功夫听飞机仔打屁，直接选择了无视。 飞机仔讨了个没趣儿，悻悻然靠在了椅背上，看了眼旁边闷得跟个葫芦似的田文广，立刻一脸嫌弃地别过了脸，转而望向对面坐着的两名女生，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子，却发现两人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嘬嘬牙花，重新进入触电模式，快活地抖起腿来。 上官敏忽然趴在隔屏上，对前面的两人说道：“咱们这次出来，恐怕是另有目的吧！” 李小豪笑道：“想多了吧美女，咱们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为了压路？嗯？哈哈……” “那为什么非得秦队亲自出马，而且，两辆车上只有他一名警员？” 这下，李小豪哑了口。这小妮子，倒是还挺难应付啊！ 秦刚叹了口气，将车缓缓停靠在路旁。 “咳咳……”丢掉烟蒂，秦刚看着李小豪，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将此行的目的，告诉大家吧……就算要玩命，也得让大家先弄清楚状况……” 后面的车也开了上来，车窗摇下，阿吉探头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停车了？” 李小豪盯着秦刚的眼，足足沉默了10秒，才点头道：“那好吧……大伙儿都听着，咱们这次出去，目的呢，只有一个，就是去城南，把秦大队长的老婆孩子给接回来，我已经和秦队长谈妥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吉、猴子、飞机仔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连田文广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上官敏虽然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两辆车再次发动起来，重新沿着空旷的街道前行。 车子开得很稳，但秦刚的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眼前这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青年，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上的杀伐气却异常的重，表面上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处处在算计，城府极深。很难想象，他还是只个20来岁的毛头小子。 不简单呐！ 秦刚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作为一名老刑警，他自认在识人这方面，有着过人的本事。之前所以会挑中他们这伙人，可不光是凭董雪的几句报告，什么杀了百十只丧尸，什么救了多少人云云，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的判断！从他第一眼看到李小豪等人起，他就敢断言，这几个都是真正见过血的人！这样的人，虽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真正遇到突发情况时，他们所表现出的果敢与狠辣，却是普通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拟的。 这些，正是他要找的人！ 敢打敢杀，敢搏敢拼！ 所以当他听到李小豪提到以枪支弹药作为酬劳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他要留住这些人！ 这也为他提供了一个收买对方的绝好办法——枪，这些人需要枪！而他，此时又恰恰是整个警局的当家人，枪，他有的是！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吃定了这个年轻人！ 可直到刚刚，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他对自己手下人的掌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本来还想借着摊牌，验证验证这几个人的“成色”，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个亡命徒，却是完全以李小豪马首是瞻，他只是随便指了个放向，他们便毫不迟疑地朝他手指的方向走，一直走下去，直到他喊停，中间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这样的信任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在这场看似公平的交易里，他其实才是弱势的一方！在两人几次暗中的博弈中，他都处在了绝对的劣势！对方随时可以撂挑子走人，而他……想到这里，秦刚的额头上，不由渗出一排细密的冷汗。 可是到如今，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秦刚已经放弃了对这伙人的试探，他现在只能默默的祈祷，祈祷对方会信守承诺。 车子行驶到一条街道口，车辆停得密密麻麻，像是进入了一座汽车坟场，周围隐约有一些影子在晃动。 李小豪道：“秦队，这里，咱们刚刚已经来过了吧！” 秦刚点点头，道：“是，这里已经是距离最近的一条路了，咱们得在这里下车，徒步行进……” 李小豪活动了一下脖子，对众人道：“都听见了没，到站了，抄家伙，下车！” 说罢，当先推门下了车。几只半残的丧尸正奋力朝众人爬了过来，秦刚本能地就想掏枪，却被李小豪制止住，只见阿吉提了把钢刺，噗噗几下，把它们一一钉死在地上。 李小豪道：“枪声会引来更多的丧尸，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尽量用这些家伙吧！虽然不耐看，但却绝对耐用！”说着，从猴子手里的一捆钢刺中抽出一根，递给秦刚。 这种简单暴力的杀法，看起来倒是挺奏效。 秦刚把微冲跨在了肩头，双手接过钢刺，掂量了一下，耍了几个枪花。到底是科班出身，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看来毫无违和感。 李小豪又从背包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两把警用左轮，以及两盒子弹，分别交到上官敏和小雅手里，笑道：“两位美女要是害怕，就在车里面等着我们，这是你们的那份酬劳，拿着吧！” 上官敏也不矫情，直接拿了过去，道：“还是一起行动吧，也好有个照应。” 小雅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小豪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道：“那你俩得跟紧秦队，好好向他老人家请教请教，这枪该怎么用，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粗人，也都是外行，肯定没秦队教得好……” 一行8人的队伍，就这样，踏上了徒步奔往南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