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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六十四章 血色端阳,母女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六十四章血‘色’端阳,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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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场已然冰封,除了靠近赵婠这群人的一小块地儿。木岚怔怔望着神‘色’凄惶的渝莲帝姬,痛楚难言。

    此情此景让渝莲帝姬情何以堪?侄儿不是侄儿,这尚且罢了。教导自己数年的师父,与倾心恋慕的****竟然都是大燕的仇敌!

    对于师父的诸多怪异之事,渝莲帝{姬终于明白。一年最多见上两三面,也没有亲自教导,从来都是扔给自己大部头的医书与武经,想必师父从来就没有将自己这个徒弟放在心上罢?

    至于木岚,渝莲帝姬不知道自己该为他所谓的苦衷而庆幸,还是应该为他的无情而怨恨。这个人,从今往后还能见面么?

    渝莲帝姬不肯站近那群人,孤仃仃地傻在一旁。纵然运转真气御寒,她仍然瑟瑟颤抖。木岚眸中有深重浓郁的伤痛,可是叔祖大人说过,若是不想利用、不想玩‘弄’,就不能爱!

    好狠!叔祖大人真的好狠!

    北燕慕容氏是大越回‘春’‘门’的生死至仇,木岚的祖父即是回‘春’‘门’‘门’主大宗师林峻。林峻死于真阳宗前任宗主齐景深之手,回‘春’‘门’毁于真阳宗与北燕银狼军爪下。

    当年,若不是鲁班伯伯将木岚从死尸堆里抱出来,他早就被亲人们的尸体压死了。所以,鲁班伯伯和叔祖大人让木岚干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无论是在慕容冲身旁和真阳宗宗‘门’内潜为内‘jian’,还是以红月商业协会燕地二十掌柜的身份继图大事。

    于是,当事情败‘露’,他和她只能如此悲伤地默默相望,从此天遥地远。

    赵婠看了看僵立的木岚与渝莲帝姬,忍不住问道:“木头哥哥,你也去我家喝杯热酒暖暖身子罢?”她算是瞧明白了,木岚必然是某个谁安‘插’在北燕的‘jian’细。从曾经给自己传递过暗红的纸条来推测,他应该是红月商业协会的人。

    木岚淡淡道:“不了,大长老与我尚有要事在身。”

    红月商业协会的大掌柜恰在此时咳嗽一声,赵婠望过去,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紧紧盯着赵婠,大掌柜神‘色’复杂,目光深沉。他是个须发皆白的矮胖老者,面容温和,看着即是养尊处悠享受惯了的富贵人。他对赵婠微颔首,一言不发地领了红月商业协会数人扬长而去。木岚深深地望了一眼渝莲帝姬,紧随着离开。这一行人,半路正好遇上暗红,自然并做一路回返。

    赵婠一琢磨,瞧得出木岚心里对渝莲帝姬未必没有情意。可惜造化‘弄’人啊!再瞥见渝莲帝姬脸‘色’惨白,她暗叹气,对木岚又是佩服又是怜惜。心忖,木头哥哥的人品可比暗红要好多了。

    看向渝莲帝姬,赵婠温言道:“帝姬殿下,还请到我府上盘桓数日,过几天再回燕国。”她没想过为难渝莲帝姬。

    渝莲帝姬呆滞的眼神有了些许清明,垂眼帘,她冷漠拒绝道:“多谢好意,渝莲不敢再留,这便请辞。”

    赵婠惋惜道:“好吧,帝姬请便。”

    渝莲帝姬深深地长吸一口气,转身施展轻功飞快地离去,再没有看大先生一眼。她心‘性’温仁慈和,却不代表她的‘性’情软弱可欺,既然已非故人,何必再流连?

    赵婠终于忍不住瞪了大先生一眼,骂道:“糟破老头!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要报仇就报仇,干嘛要害人家?渝莲帝姬这辈子都绕不过你这道弯儿!”最绕不过去的还是木岚。那啥,她忽然想,这么一来雷大公子不是有了机会?

    大先生挠了挠头皮,小眼睛卡巴卡巴,状似无奈道:“当年她死赖着要拜我为师时,我就说过了的,日后她必定后悔。但是她说不会。”

    “你个臭糟破老头子!”赵婠哪里不知道自己爷爷,他定然想利用渝莲帝姬,才有收她为徒的心思。而所谓渝莲帝姬死赖着要拜师之言,必然是爷爷设了圈套为之。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赵婠小时候可没少吃类似的亏。

    赵婠刚要发飙,‘欲’与爷爷算总帐,却瞥见京卫营大‘门’口又轰轰隆隆跑进来大群兵士。她眉一皱,只因很多张熟面孔被绑缚着裹胁在数百秦山派弟子当中,并且堵上了嘴巴。

    端亲王嬴显躲在人群内里,冷得脸‘色’青白,盯着地上那一长串人‘rou’粽子发呆。他心里阵阵凄凉,清平皇姑曾说,若不能剿灭赵婠等人,她必定要为此承担罪责,以免大秦之祸。

    嬴显方才所有的踌躇满志都烟消云散,只觉得人生真他**的可笑。明明自己才是最合格的储君,大秦在自己手里绝对蒸蒸日上,可面对嬴昭这个幸运儿,自己却只能不甘败退。以赵婠如今之声势,大秦还有谁能阻止她扶嬴昭上位?

    ——嬴显的悲哀,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悲哀?世上若有那么多“应该是自己”的事儿,杯具与餐具也不会摆满了人生的茶几。

    再难受悲愤,嬴显还是要将自己的事儿给办完。清平公主曾说过,若遇此种境况,他就应该尽全力保下秦山派诸位强者。接下来,嬴氏将扶持秦山派以继续对抗拥有妖兽与灵兽的赵婠。至于吴真人将如何问难清平公主,以及大秦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让秦山派继续站在自己这一方,那是以后的事儿。

    接收到嬴显的眼神示意,秦山五英中的朴华扬声道:“赵婠,还不快快放了我秦山派的诸位长辈!”

    赵婠眉一掀,寒声问:“我若不放呢?”

    朴华示意秦山派众弟子将关宗皓、耿清海、护国十太保这十二人推到最前面,狞笑道:“你若不放,就看着他们死!”又望向指挥台,冷然喝道:“赵婠,你莫非想害死他们?那指挥台上,可有他们的亲长瞧着!”

    赵婠恨铁不成钢地用目光狠劲地剜关宗皓,明明让他不要返回,这小子怎么还是跑过来了?关宗皓也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如今倒成了拖累,还牵连上老实在家猫着的护国十太保,顿时羞愧地低下头。

    嬴昭担忧道:“姑姑,以人换人吧!”

    赵婠咬牙点头,终是不甘妥协道:“换!”

    换人时,双方皆目‘露’警戒之‘色’。直到应该换回的人都回到了己方阵营当中,双方人马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在宜王等一众将领命令之下,京卫营预备营这些可怜的娃儿相互搀扶着在渐弱的风雪中慢慢蹒跚退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此潦草收场,在绝对实力之下,数量就会变成只能搏人一哂的数据。

    嬴显救回了秦山派诸人,甚至得到重伤的吴真人一个感‘激’笑容,心里有些许安慰。兵士们护着一众伤员迅速撤离京卫营驻地,以免赵婠凶‘性’大发,连自己也要折进去。行至大‘门’处,嬴显惊讶,清平皇姑什么时候来的?

    嬴显‘欲’上前与清平公主说话,却见她仿似游魂,目光直直地盯着某个地方某个人。

    他回首望去,却见众星捧月当中,亦有一人看过来。那是赵婠。嬴显左瞧右瞧,心猛地一跳。

    清平公主从京卫营诸兵士让出来的冰雪路面慢慢走去。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落在不远处那少‘女’脸上身上。

    二十一年前,嬴瑾初见小康,亦是寒冬腊月霜雪之天。

    清平公主眼模糊、脑晕眩,她大概是欢喜得太过了,竟然以为不远处那男装的少‘女’就是自己无数次梦见过的爱人。

    她满含柔情地轻声呼唤:“康弟……”

    嬴瑾的康弟没有回答,一如十九年前那个夜晚,用令人痛彻心扉的绝望目光看着她。

    清平公主心口蓦然剧痛,她脑子一清,忽然又紧张起来。只因为,这个酷似康弟的少‘女’极陌生地淡淡瞟了她一眼,随即指挥人拖着那一长串人‘rou’粽子准备开路。

    清平公主急忙喊住赵婠:“你等等……”该叫她什么?

    赵婠沉默了片刻,问道:“镇国公主殿下,有何见教?”

    清平公主咬咬‘唇’,柔声问道:“你是赵婠?”

    赵婠点头,客客气气地回答:“正是。”

    清平公主抹去脸上泪珠,悲喜‘交’加,说道:“孩子,你不姓赵,你姓甄!”

    赵婠霍然抬头望向清平公主,目光变得晦暗,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用平板的声音说道:“公主殿下,小‘女’姓赵,不姓甄!”

    清平公主吃了黄莲一般苦涩难言,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她急走数步,来到赵婠面前,极恳切地说:“孩子,我知道因之前些许事情,你不能信我。但是,请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解释。我,我……”

    清平公主难以启齿,这要让自己如何开口去说?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个出动大军要把她碎尸万断的人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生母?这让孩子怎么接受?便是自己,又哪里有颜面张这个嘴?

    除了某几位知道内情的人,其余人等皆对这个惶恐不安、急切紧张、大失常态的清平公主深感陌生与诧异。

    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的宜王脑中一‘激’灵,看看这位秦山派被灭于面前也能眼也不眨的长姐,又瞧瞧顷刻之间把大秦的未来握在掌中的赵婠,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婠儿莫不是长姐那失散了十九年的‘女’儿?

    赵婠叹了口气,极有耐心地说道:“我不需要解释。我很清楚我姓赵!”

    “不不不,你听我说!”清平公主拦住赵婠又要迈出的步伐,急得额角冒汗,终于用尽全部力气艰难地说道:“孩子,你亲生的爹爹姓甄名康,而我,我……”

    “殿下!”赵婠暴怒,大喝一声打断清平公主的话。她脸沉似水,森然道,“公主殿下,赵婠便是山野小民,也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不劳公主殿下给赵婠改祖宗!”说罢,她愤怒地一甩袖,大踏步走远。

    清平公主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赵婠越走越远,随即跟去大票人马,用或惊讶或怜悯的目光扫视自己。

    宜王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下来,对傻傻站着不知所措的清平公主叹惜道:“长姐,婠儿自陈其祖母乃亡越甄夫人。众所周知甄夫人之子名孟安康。不过,”见清平公主仍是茫然模样,知道她这么多年来找寻家人的辛苦,宜王心中终是不忍,又说道,“我曾听闻琅嬛阁后院有甄夫人墓,上面的立碑人,”顿了顿,宜王方说,“却是,不孝子赵安康!”

    赵、安、康!

    清平公主眼前一黑,踉跄数步方站稳身体。忽尔仰天疯狂大笑,原来,就算是生离前的最后一刻,康弟居然还在骗自己!

    小康——甄康——孟安康、赵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