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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拜火日,许婚

    第十七章拜火日,许婚

    北安城里最有权势的老太太看着五十来岁,其实已经七十高龄了。.。她出身不高,原是大燕先帝一位宫妃的陪嫁大宫‘女’,得了先帝青眼,从小小的才人一路爬到了皇贵妃的高位,先后诞下三子二‘女’,如今只有一子一‘女’活在世上。儿子继承了皇位,让她成为皇太后,‘女’儿却是她心里的隐痛。

    自从素兰帝姬远嫁西秦,老太太许久也没有‘露’出有如今天这般开怀的笑容了。诸位夫人小姐们心里无不有数,有那平时走得近的试探着提了句素兰帝姬的往事,见皇太后笑意不改,便也慢慢放开。当聊到帝姬生了一对龙凤胎时,但凡有那资格的贵戚都不免上前恭贺了一番。

    &nbs(p;皇太后手中不住摩挲着两只绣工‘精’美的香囊,回想着内里那两缕乌溜溜缎子也似顺滑的黑发,虽然更加思念远在异乡的**,却觉得往日沉甸甸的心终于松快了许多。

    于是,很自然的,她想起了那个捎来香囊的人。皇太后令人把西昙夫人叫了来,淡淡相问:“老六媳‘妇’,凤皇让你带来的那丫头呢?是哪个?老太婆眼睛不好,劳烦你给指指。”

    西昙夫人在皇太后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她深知,这位老太太与慕容冲的感情很深,慕容冲承欢于祖父母身边的时间要远超过父母的。他曾经有意无意透‘露’,若非当初先帝驾崩时,老太太瞅准时机悍然出手,这皇位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当今陛下头上。

    听见问话,虽不甘心,西昙夫人仍然恭敬地回禀:“启禀太后娘娘,睿敏县主见金梅开得好,在林中观赏。”

    太后点点头,吩咐左右:“把那丫头找来。”笑道,“她不是咱们燕地‘女’孩儿,想来见了这许多陌生面孔有些害羞,你们可不许恼她!”

    众宗室名‘门’的夫人贵‘女’们在心里咂‘摸’着老太太话中意思,偷眼瞧了瞧一直笑意不改的范若盈,都顺着话茬连连道不敢,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忿。难道那传言竟是真的?

    皇贵妃古氏使劲拽着儿子,不让他‘乱’跑。胖墩儿听见县主jiejie也来,哪里还忍得住,一直和母亲较劲,想要去寻赵婠。太后与众人说着话,眼睛一瞟,温言道:“皇贵妃,凉儿还小,别太拘着他,让他耍去罢。”

    古氏手一松,慕容凉挣脱了母亲的钳制,飞快地跑走,大声嚷嚷,县主jiejie,县主jiejie你在哪儿?

    古氏苦笑道:“母后,这孩子越发没了规矩,竟然不知道向您谢恩,都是儿臣失了教导。”

    太后笑道:“凉儿还小呢,现在不比以前,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横竖有凤皇担着,你也少‘cao’点心。”

    古氏温顺地应了声“是”,却在想,天气暖和些就把凉儿送上真阳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过不多久,听得一阵欢声笑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慕容凉亲亲热热地和一名少‘女’走了来,两个人说说笑笑,显然极为熟稔。赵婠刚入金梅苑时,只与站在外头的数位打过照面,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此时,见这位来自西秦的县主娘娘打扮得如此“出挑”,偏偏头上一根钗环也没有,众人不禁诧异。

    西昙夫人正在心里暗自得意,背后却有两道目光令她遍体生寒,她一转念,立时后悔不迭,根本不敢回头。太后既然已经知道是她西昙把人带来的,如今赵婠这副尊容,太后在宫中打了多少年的滚,哪里会想不到是她西昙做的妖?

    赵婠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瞟了眼西昙夫人,让你故意作‘弄’我,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太后一出场,赵婠便猜着了自己能入宫的原因,就算是面子上要过得去,太后也会找她问几句素兰帝姬的事儿。

    赵婠牵着胖墩儿,丝毫不以身边异样目光为忤,大大方方走到人群中间,然后给老太太行礼。一拜三叩首,中规中矩,赵婠朗声道:“大秦赦封睿敏县主赵婠给大燕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福体安康,大燕国运昌隆。”说罢,也不等人说免礼,她就径自站起身来。

    赵婠此举,挑不出错。三国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异国臣子见本国皇帝只行一拜三叩首之礼。然而,人群中多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今日有大消息要宣布,与这位异国县主相关。若说她自己不清楚,实在没人相信。可她若得了风声,怎么还会坚守这外臣之礼,而不趁机讨好皇太后?

    太后的神情比方才还慈和了些,不过她并没有与赵婠说话,反倒扭头对古氏道:“果然是个好孩子,难怪凤皇爱如珍宝。瞧瞧,凉儿这小霸王,连他jiejie丹蔷都不大搭理的,偏和她亲近,可见和咱们家有缘。”

    赵婠眨巴眼,这老太太说的什么话?管她呢,反正自己打定了主意,由得她胡咧咧。

    古氏恭敬地笑着说:“凉儿终日里念叨,说这位县主jiejie又肯陪他玩,又送他机关物件,最难得的是,就只她说个‘胖’字,凉儿不生气呢!”

    古氏这话一出,太后乐得不行,招手让慕容冲近前来,一把搂住,乖乖心肝地叫。慕容凉一头拱在老太太怀中,撒娇卖痴。

    赵婠站在人群当中,心里琢磨,把人巴巴喊了来,竟是让自己来看猴戏?她反正面皮厚,不怕人围观,纵使心中觉得这一家人有意欺凌,表面却不肯带出半分难堪之‘色’。

    太后与胖墩儿互动了好一会儿,见赵婠站在那里没有一分不耐烦的样子,仍然笑眯眯得透着可亲,在心里点了头,虽然这身打扮上不得台面,想来也应该不是她的过错,看这不焦不躁、不慌不忙、神情自若的气派,竟比老六媳‘妇’更像个公主。

    太后先吩咐:“快给县主看坐。”这才笑容满面地对赵婠道,“满儿在香囊中附有书信,提到多‘蒙’县主照顾。本宫这些年每日悬心,如今得县主之助,知道满儿过得好,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放下来。本宫还真要多谢县主。”

    赵婠初听有座,还以为会是把大靠背椅,没想到那宫‘女’竟给她搬了个小凳子,还放在太后脚下。她差点就气歪了鼻子,这老太婆嘴里说的倒好,听着还蛮尊重自己这个倒霉县主,没想到下马威经由一个凳子无声无息地就施了出来。

    赵婠莞尔一笑,对太后蹲身一福,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赵婠与满jiejie情谊深厚,些许小事,偏偏她总爱记在心里,还特特告诉您,倒让赵婠难为情。”见太后笑得开心,又歪着脑袋扮天真,“娘娘容禀,赵婠还是站着比较舒坦。因年幼不懂事,前些时多有轻狂之举,如今不敢了。”垂下头,泫然‘欲’泣,“要是殿下知道了,又要骂恃宠……”

    太后一笑,便不强求,顺手把胖墩儿放在凳子上,又拉过身旁的范若盈,对赵婠道:“这是皇后娘家的侄‘女’,闺名若盈,是我北安有名的大家闺秀,你二人日后不妨多亲近。”

    虽然早就见过面,范若盈还是和赵婠规规矩矩地重新见礼。赵婠心里豁然开朗,尽管心里腻味,却仍耐着‘性’子陪她们耍。

    太后见二人客客气气,眉目之间都很是平静温顺,老怀大慰,笑着对众人说道:“日前我对皇帝说,一国不可无储,冲儿大了,已经能够为君父分担国事,立储之事不宜再拖。并且他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理当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人立即把耳朵竖起来,老太后这么一说,大燕太子的册立之日就定然在眼前。

    太后继续道:“若盈乃范家嫡‘女’,与冲儿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他自己也说了的,定要娶表妹为正妃。今天乃拜火日,正是最好不过的日子,本宫做主,把若盈赐给冲儿为正妃。”

    范若盈赶紧跪下叩拜谢恩。虽然表哥再三保证不会负了她,她往日也从未怀疑过。然而,身旁这位县主娘娘的到来却给了她极大的威胁。外人面前她镇定自若,毫不在意,但是这些天,她真是忐忑不安,茶饭不思。如今听到太后金口‘玉’言,一锤定音,她往日的担忧尽皆云消雾散。狂喜之余,风仪丝毫未‘乱’,尽显未来国母风度。

    太后笑‘吟’‘吟’让范若盈起了身,转眼又对赵婠温言道:“睿敏县主,你在西秦亦是尊贵身份,许给皇子亲王做正妃也配得起。只是大燕向来没有别国‘女’子为储君正妻,但平妻并不比正妻差多少,一应用度都毫无二致,你也切莫觉得委屈。日后若有不顺心的事儿尽管来找本宫,本宫给你作主!”

    赵婠眉‘毛’直跳,若非时机未到,她真想直接发难,说不定这一堆老弱‘妇’孺还更利于她行事。

    冷淡地笑了笑,赵婠满面为难,道:“太后娘娘,赵婠乃大秦记入宗室名册的外姓县主,婚事依例应上禀大秦皇帝陛下。再说,”羞羞道,“赵婠未及笄,谈婚论嫁还早。”

    太后呵呵笑道:“你放心,本宫立马让人去大秦朝觐皇帝,给你请下旨意来。至于还未及笄……你瞧,这不有个现成的例儿?”西昙夫人的脸立马就黑了,却不敢让太后看见,愤恨地低下头,使劲拧帕子。

    赵婠见太后当众羞辱西昙,心里不痛快,语声冷淡道:“京安公主下嫁,实非得已。只是本县主年纪尚幼,日后不愁找不着良人匹配。本县主亡父乃九品上至强者,若知本县主未及笄便嫁人,只怕会把老人家气得活过来痛骂一番!”无视周遭吸气声,她嘴角一抹冷笑,“更何况本县主何许人也?几位师父都曾断言,以本县主天纵之资十八岁之前定然成就机关大匠,机缘到了二三十年内晋为机关大宗匠也不无可能。这天下配得上本县主的男子凤‘毛’麟角,本县主许人为正妻都应称下嫁,又怎么可能自甘下溅,为人平侧,让地下的亡父丢脸!?”

    这番说话掷地有声,不光是在场夫人贵‘女’,就连太后并皇贵妃也给惊住。西昙夫人直勾勾盯着赵婠,目光中既有憎恶恐惧,却也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