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篱笆院内
“为何要打仗?”秦河突然楞住,遥想战争的惨状,每一幕都带着死亡和悲伤,无论敌我,无论战士或者平民,恐怕仅有下令开战的君王才会安然无恙。看着伤心欲绝的苏惠,心里莫名的一阵绞痛,喃喃答道,“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稀里糊涂就当上的兵。” 原来苏梓和同村三名青年一样,都是被天道盟征召,说是轮换守卫国疆,半年即回,每家发放了些许钱粮,可是去的人从此再没回来。家属讨问无一例外的被轰出大门,谁叫天道盟是此地最高府邸,更是唯一的大型武修院。巳时将过,喝完药后秦河沉沉睡去,苏惠替他盖好被毯,幽幽叹息着离开。 第二天大清早,便被阵喧闹声吵醒,沉睡了不少时间,秦河觉得精神大好,意念一动,炼气功法便自动运行一小周天,感觉肋骨断处已不怎样疼痛,就是肚子饿得慌,缓缓下床,透过门缝往外看去,见个身着红艳绸缎的胖婆娘站在院子里,她突然将手里布匹朝地上一扔,抱着手吼道:“别不识抬举!苏有余,好话我已说尽,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站在她对面的是个瘦高男人,年约五十,两鬓早已斑斑,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苏有余?秦河感叹,他看起来很沧桑,而且明知自己是楚军还愿背回家里,若是让人告发,恐怕全家都要受累。 听他朗声说道:“王婆,我说了把朱彪的东西带回去!这事我不会同意的!” 那叫做王婆的一听,手指着他厉声叫喊:“苏有余!有多少人托我说话,想把闺女嫁进朱府,你却不识好歹!今天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不答应!八月初八!彪爷准时接人!不去也得去!” “将东西拿走!给我滚!”苏有余怒喝。 王婆脚一踢地上的红色花布,怒视眼后转身扭动硕大的屁股,走到篱笆墙外叉起腰又回头一瞪,猛然见布匹迎面砸到,吓得急忙蹲下,花布恰时从头顶飞过,站起来刚想开骂,又见酒瓶忽忽扔来,急忙朝前方屁颠颠的跑起,边跑边喊:“你等着!混蛋苏有余!你闺女是留不住的!我回去还要告诉彪爷,叫他打死你……” 秦河推开门,见苏惠也从卧房走出,正上前扶住气得颤抖的父亲,秦河听见对话,大概知道了怎么一回事,瞧那王婆嚣张跋扈的模样,早就怒从心头起,但碍于伤势并且实属苏家的家事,待情绪稍平复,便向两人走去。 “大叔,谢谢你救了我!” 苏有余回身看着他,手一摆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的伤好些了吧?” “睡了一日,感觉好很多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苏惠突然抿嘴一笑,说道:“你何止睡了一日,加上昨天,已经五六日了!” “啊!我竟睡了那么久!”秦河尴尬地摸了摸头。 “回屋里说话,小兄弟应该很饿了,惠儿,你去煮些鱼来,”苏有余说着领秦河向大屋走去。 “是啊,惠儿,我真的好饿啊!”秦河不禁摸着肚子说。 苏惠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惠儿也是你能叫的,不过很快笑道:“嗯,很快便好!”说完轻盈盈的走向侧房,之前一直担忧的事,刚才躲在窗下听爹已断然拒绝,不禁欢快的哼起歌来。 喝了口茶,秦河见苏有余双目炯炯却满是忧虑,知道和王婆不无关系。 “大叔,刚刚那个是不是媒婆,苏惠要出嫁了吗?” “我不会让惠儿嫁给朱彪的!绝不会!”苏有余说着紧紧攥住拳头。 “为什么,那朱彪不好吗?” “哼!何止不好,简直坏透了,平日里欺凌百姓不说,这些年糟蹋的女子还少吗!”苏有余大声喧泄愤怒。 “上个月老张的闺女才被纳为小妾,前日尸体便送回来,说是进门前带有病,可那满脸伤痕,白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么样绝不能让苏惠嫁给他!”秦河愤然,他从小便嫉恶如仇,可惜年幼时无力替人打抱不平,长大些了却没人搭理他。 苏惠拿着碗筷进屋,在侧房时已听见两人谈论,其实非常害怕爹答应这门亲事,朱彪的恶行无人不知,可是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担心爹招架不住威逼而妥协,听见秦河替自己说话,心里暗暗感激,轻声对他说:“你吃辣吗?” 秦河一笑,“无所谓的!我什么都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便行!”苏惠噗哧笑了,“你呀原来和小花一样不挑食,”说完转身离开。 “小花?是谁啊?”秦河奇怪问道。 苏有余难得地笑了,“小花,是惠儿养的一头小花猪,你看这丫头,还像个孩子一样,哈哈……” 时光总是在平淡的欢快中,不露痕迹的飞逝,转眼已过去半个多月,秦河伤势好得很快,每天朝暮照常练气功,尽管那本在秦可为看来仅是低阶的功法,他依然很专注用心,因为坚信爹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不忍心辜负,功法要诀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意念一动气息便自然行遍全身,隐约间有种温热的舒服感觉。身上的伤以及断骨逐渐康复,有时替苏惠劈柴打水,空闲时便看她练剑,不知为何,感觉只要在她身边即使发呆也是种幸福,有时,几乎忘了自己是楚人,家乡在遥远的西方,苏惠得知爹不会让她嫁给朱彪后,心里一直高兴,听说了秦河家乡发生的事,也不禁替他感到难过。 这一日申时,苏惠从卧房取出剑,又在篱笆院内练习,在尚武的天逐大陆,人人自强习武,一些基本的防身武技更是必练,人际关系特别紧张的地方,就连市集上卖菜的也会背着刀,大概只有秦河的家乡,偏僻的守望村才不那么热衷于练武,尽管村民也偶尔耍耍棍棒,但打起架还是直接互掐来得痛快。 苏惠身姿柔美剑舞得很好看,秦河坐在小木凳子上动也不动的看着也不嫌累,可惜她来来去去招式不多,估计教她的苏有余也会不了多少,秦河联想与人搏斗的情形,看过几遍就已理解招里的用意,拿起根准备烧火的干树枝试着挥舞,苏惠曾听他说不会武功,见了便笑道:“好像很有上进心的呀,小子你过来!让师父教你!” “我都看会了,还教什么?” “哼,不害羞,看着就能会了?你是练武奇才呀?要不然,我俩比试一下,怎么样?” “比就比,难道怕你这丫头,小心啊,哥速度很快的!” 秦河说着一蹦就跳到她身前三步距离,苏惠还没准备好竟突然被吓着,睁大了清澈的眼睛。 “哈哈……怎么样,都说了我速度很快的,跑起来奔牛都追不上!信了吧?” 苏惠回过神,尽管心里承认嘴上却不服气,娇喝道:“吹牛!看剑!”即时使出认为最熟练,又最好看的一招“有凤来仪”,挽了朵剑花,然后向前直刺,秦河以前虽没学过武技,却似与生俱来的敏捷,矫健速度远超常人,连老牛也不得不认输,任由他在背上翻筋斗。见铁剑刺来,秦河脚步一闪便往后退出了攻击范围,他的速度比苏惠快很多,“有凤来仪”已至招末,到身前时已经威力大减,没等她变招,挥动树枝用刚刚看懂的一式,封住进攻,同时逼她回剑自守,忽然间灵机一动,如果战场上真正对敌,在这空档快速递上刀去,对方应该难于抵挡,忍不住想验证一下是否行得通,于是将举起的树枝松手丢弃,飞快的随身而上。 苏惠但见人影一晃,一只手已快要搭在自己左肩,剑被荡开仍未来得及收回,急忙往后退,不料被他的脚绊住,倏忽间往后便倒。秦河忙伸手揽着,左手紧握住她持剑的右手。 “你……你还不快放手!”苏惠脸上一阵羞红,慌张地说。 秦河抱着温软的小蛮腰,欲怒含羞的脸就近在咫尺,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像是忽然被雷劈着,呆呆的看着她,恍惚迷乱中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要不然再缓一刻也好。 “还不放手!臭小子……你,”苏惠急了反而说不下去。 “我……怕放开了,你会摔倒,” “摔倒,便摔倒,你……快放手!” “我不放!” “你!那你就扶我起来!” 时间顿住了好一会,秦河终于松开苏惠白玉般的手,将她扶起后,仍懵懵懂懂地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感觉似乎在梦中。 苏惠忽然娇叱道:“流氓!”在他鞋背使劲踩一脚,转身往卧房跑去,随即听到门呯一声关上。 这回惨了,她肯定是生气了,秦河怅然若失,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却情不自禁回想,那种心跳的感觉是如此陌生,说它真实吧,自己犹如在梦里,若是假的,却的的确确发生了。 许久,终于听到侧房传来声音,那是苏惠在烧饭还一边哼唱着渔歌,突然感到很不好意思去见她,直到苏有余归来,吃饭时还是不敢看,苏惠也一样,就像两人从不认识。苏有余略微奇怪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平日里多话的两人,今天晚上却好像变成哑巴了,不过却没多问,喝着酒想到王婆说亲的事,眉宇间显得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