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方
一片谜之尴尬的缄默中,安娜斯塔西娅甩门而走的巨响仿佛被拉长的余韵。 艾斯摸了摸鼻尖,对岛主道:“你……不用理她。” 马绍尔群岛的年轻岛主:“……哦。” 艾斯:“……” 总感觉更尴尬了。 一旁角落处,伊曼纽尔小心地举着自己那只伤了的胳膊,吐出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打破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道:“那个啊……我还用回去吗?” 萨博像是再次想起来他这个人,一脸复杂地望了过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伊曼纽尔无所谓地耸肩,对他说:“那样看着我也没用啊,萨博先生,我早就和你说过她的事,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摊手,然后刚刚勉强止住的静脉血又血崩了。染红了布料,滴滴答答地流到地面上混着尘土和细屑变得更加粘稠。 伊曼纽尔:“……”为什么连安娜斯塔西娅都没崴脚结果他却成为了唯一受伤的那一个啊…… 萨博轻咳了一声,对艾斯身旁的岛主问:“你们有医生吗?” 岛主恍然大悟,连忙踩着一地的狼籍小跑了出去,不忘道:“伊曼纽尔大人!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叫医生来……” 待到那全然在状况之外的岛主离开房间后,龙才向那位又开始折腾自己胳膊的帝国宰相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那句问话:“你的双亲希望你等到事成。” 他说,他的双亲。 虽然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对世界贵族的谱系一点儿了解也没有,可马林弗多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伊曼纽尔圣——现在的帝国宰相伊曼纽尔大人,他的父母早就在很多年前太阳海贼团大闹“圣地”玛丽乔亚时意外身亡。而当时少年的伊曼纽尔圣也同日后的安娜斯塔西娅宫一样,由于终于死干净了一户口本,在未成年之时便继承了一族的家长之位。 但几乎不会有人知道的是,哪里有什么克洛德一族。克洛德·伊曼纽尔(ClaudeEmanuel)的真正名字是克洛·D·伊曼纽尔(ClauDEmanuel),代号“以马内利(Immanuel)”。 听到自己双亲的话语,伊曼纽尔愣了一下,沉思了几秒后,抬眼反问:“等到瓜达尔岛吗?” 那个男人默认地点了头。 艾斯望着这一切,双手抱胸,帽檐的阴影恰好挡住了双眼。只是刚刚放松下的神经与肌rou再度紧张了起来。 ——还是……感谢一句革|命军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吧。 战火像是烧到了尽头。 不过……瓜达尔岛啊…… 瓜达尔(Guadal)岛,在伟大航路的前半段,中线微微靠近红土大陆的地方。 作为伟大航路前半段面积数一数二的庞大岛屿,“地大物博”这样的成语就好像是为它量身定制的一般。更重要的一点是,瓜达尔岛的背后、直至玛丽乔亚,都没有比它旗鼓相当的岛屿了。上面的海军基地几乎负责了半条伟大航路的战力运输。 可以说,它是“圣地”玛丽乔亚前的要塞重地,也是最后的屏障。 如果攻下瓜达尔岛,直捣黄龙到腐朽的圣地,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甚至可以预见,很多年后的历史教科书上会称瓜达尔岛的战役为这次战争的战略转折点……吧? 瓜达尔岛的海军G10支部,战事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支部口岸附近的平民被转移,大量的军火被运送到要塞的仓库中,海军精良的骨干们行军至此,开着永远也开不完的会议。 如果前方再度失守,面对革|命军揭竿而起的攻势,这里是无论怎样也必须守住的最后关卡。 在回到“圣地”玛丽乔亚的宫殿后,安娜斯塔西娅迅速给赤犬元帅送去了一封信,信中声明要在瓜达尔岛和革|命军做最终的决战,信件的落款处签着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的大名。犹豫了一下,她意识到那位早就视自己如空气的海军元帅可能压根就不会拆开信封,于是又在封好信封后,在信封正面署名为“安娜斯塔西娅宫”。 “宫”啊,虽然只过了几年而已,但还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 自嘲地笑了一声,她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去换一身衣服,却在推开房门时看到了那个人。 阿瑞斯跪在她的房间门口,额头贴着地面上的地毯,见她开门也没有发声,像是一尊雕像。 “哟,”哼了一声,她垂眸,讽刺道,“你倒是会诚恳地道歉,可这有什么用?” 额头紧贴着地毯,跪在她面前的阿瑞斯压低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错误,陛下,所以我也接受您的批评和惩罚。但我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违抗她的命令,在后面跟着她去了马绍尔群岛,介入了她和龙的交手,面对面地出现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阿瑞斯挡住了龙对安娜斯塔西娅的攻击。 他满口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是为了她的安全履行了职责,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人也跪在这里,可丝毫感受不到他怀有一起的愧疚。 真是恶心……恶心恶心恶心!为什么她的阿瑞斯会变得和那些贱民们一样令人作呕啊!!他明明也是贵……啊,是因为基因中的那另一半吗? 贱民是低等的生物,而贱民中的渣滓就是那些海上的盲流……啊。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罪恶的根源吗? 安娜斯塔西娅眯起了双眼,抬脚,踩到了他的脑后,稍稍用力—— 本就几乎贴地跪着的阿瑞斯,整张脸瞬间与地毯亲密接触,几乎呼吸困难。 “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阿瑞斯?”头顶,传来了她冷漠的声音,“你不该在决战开始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稍有不慎搞不好就会彻底毁了我精心布局了这么久的计划。这是最后的几步了,在这最关键的几步中,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错。” 在她的计划中,他不该这么早就与革|命军的核心高层或火拳接触。至少也要再等一段时间才算安全,可他…… 而安娜斯塔西娅不知道的是,在她不在圣地的时候,萨博早就亲自找到过阿瑞斯,尽管那次接触不愉快甚至满是杀意。那件事被阿瑞斯联合海军向她瞒下了。 承受着她的怒气,阿瑞斯感到胸口的伤痛再次发作。而她也看到,他背后心脏的位置也渗出了不少血液,浸透了最外层的白色制服。终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废掉如此重要的战斗力,她吐出一口气,收回踩在他脑袋上的高跟鞋,轻声道:“好好去养伤吧。” 没来由地,金色的皇帝突然感到了些许的抑郁。她甩甩头,心底嘲讽了一下自己那过了青春期怎么还不稳定成这样的情绪,抬脚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好累……可是,还没空休憩。想念起还天真无邪时那份天龙人的挥霍享乐,她突然想到了两句诗: 苟……啊呸!是“你在患难之日若胆怯,你的力量就微小”。(注:《圣经》贞焰24:10。) 患难之日……吗?去他的患难之日,明明这一切就该是如此,按照自己的计划…… 深深呼吸,抬头顶胸收腹,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圣地宫殿的走廊之中,偶有路过的侍者向她慌忙行礼,带着对世界贵族的毕恭毕敬。 新世界,萨摩岛—— 岛屿大得像一整个大洲,要在其中寻找隐退的白胡子海贼团,对美拉达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她是幸运的。 “翡翠女?”马尔科只是去城市里给老爹买酒,怎么也想不到会碰到那个不算陌生也不算太熟的女人。 在商业街的路口,她拦住了他。 女子身着深灰色的精致裙子与黑色的皮鞋,棕色的卷发披在肩上,别着两个镶有宝石的发卡,颈上带着一条纯金的项链,那双翡翠色的眼眸中映出了不死鸟略带惊讶的面孔。 美拉达轻声道:“有空谈谈吗,马尔科队长?” 美拉达想要找到支持安娜斯塔西娅最好的方法,她有钱,有的是钱,但缺的只是一条路——甚至当她当面向安娜斯塔西娅说出这种事后,那位世界贵族却显然一副不想如她所愿的样子。在哥亚王国的变故过后,她又前往马林弗多,在海军本部的建筑前闹事想要见她一面,人虽然在她眼前冷淡地走掉,但她却等来了安娜斯塔西娅的亲卫队队长。有着奇迹般熟悉气息的阿瑞斯偷偷告诉她的线索是去萨摩到寻隐退的白胡子海贼团,至于问出多少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足够了。 仔细再次梳理了这几年发生的天翻地覆,美拉达发现安娜斯塔西娅和白胡子海贼团的接触,时间跨度上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至于真正相触的次数肯定又少之又少。这样看来,阿瑞斯给她的这条线索真是太简单了。 商业街的一间咖啡厅中,美拉达对马尔科问道:“塔西娅她落难到称帝的几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