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逼迫
在现场边上不到三公尺的艾斯和美拉达表示……这真是大写的尴尬。 美拉达抖了抖，小声对艾斯吐槽：“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杀气好重。” 艾斯：“……”连美拉达都察觉到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重了，而是分分钟能当场毙命的程度。 兴许是美拉达的动静，伊曼纽尔转头，像是刚刚注意到那两个人一样，道：“这是……” “嗯，多亏了这个贱民及时护驾，赏吧。”面不改色，安娜斯塔西娅维持着标准地微笑，如此道。 事实上，酒店外面的尸体都是艾斯的锅没错，可酒店里面的这些……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准确而言，都是安娜斯塔西娅的杰作。 艾斯望向坐在那里的安娜斯塔西娅，她偏头，脸上挂着三年前马林弗多战场上初遇时温柔的假笑，眼底的警告却十分明显。他眯起双眼，顿了一秒后，顺了她的意——在她再次用他胸前的伤痕在道义上胁迫他之前——默认了这件事。 如果说这位世界贵族与三年前相比有什么唯一的不同的话，他在第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答案：她的躯干线条。或许也要得益于她从始至终都没什么羞耻心，大方地展露着很容易被发觉的变化，甚至让他觉得她是故意的——如果有人“也”“曾”看到过她的身体的话。 她肌rou的线条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又出于何种目的，但至少能表明她的态度，那是对处境与未来有所准备的泰然。 所以，哪怕在这座岛上见到安娜斯塔西娅，他会怀疑她的动机她的目的，却不会担忧她的一切。 毕竟……是她啊。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那个三年前被全世界追着夺命时，也能在原始森林里一身白装，嘲讽贱民的存在。 伊曼纽尔意味深长地扫过艾斯，对他道：“既然如此，我推举您为‘四皇’，如何？” 自从三年前“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隐退后，四皇之位一直空缺，新世界的海域也一直还算平静——大概是和平隐退并把地盘分给了“儿子们”的缘故。 在这种时候重新提出这个被刻意遗忘了许久的问题，背后的意义…… 美拉达皱眉，如果抛开那些不属于大海的斗争的话，这件事对艾斯单纯而言，或许好处更大些也说不定。只是…… “我拒绝。”他冷淡地回应了他。 是的，只是他不会同意罢了。逐渐熟悉海上规矩的美拉达知道，这种称呼一旦变成权力的工具，哪怕世人挤破头去抢，也会有一些人对其视而不见。 一些……真正游离于世俗之外、颠簸于碧涛之上、洒脱于人情之间的亡命之徒。他们在无垠的海洋上建立了新的秩序，手中握着的……是黑色的权力。一旦沾染，就是永远也无法洗白的黑色权力。 这时，哈巴涅拉王国的****带着近卫的军队哗哗啦啦地进来了一大片。 “陛下！不知您到访，惶恐至极。请原谅父王卧病在床，由我代他向您谢罪。”****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看似恭敬地直立在原地，没有下跪。 他身后跟进来的……全部都是重装步兵。几秒之间堵住了门口，收拾大堂的一地狼藉，明知是刺客的尸体却无保护现场之意。 冰冷的铠甲反着光，在这个夏夜带来了金属的寒意。 这哪里是救驾，分明就是……围堵。美拉达意识到了这样的可能，不安地去扯艾斯的袖子，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暖意涌了上来，驱散了冰冷的威胁。 陛下…… “他是哈巴涅拉王国现任的摄政王，也是****。”伊曼纽尔适时向安娜斯塔西娅介绍了前因后果，“为了救驾，我只得拜托他动用了当地的军队。” 安娜斯塔西娅抬眼，嘴角上扬，扬着下巴，睥睨：“怎么，现在的王公贵族已经连下跪的礼仪都不会了吗？” 她这是火上浇油。 那位****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伊曼纽尔，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咬牙，缓缓跪了下来。 “算了，”安娜斯塔西娅开口，打断了他下跪的动作，直接让那人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双膝撞地的声音听着让人的膝盖也不由得疼了起来。可那个女人却故作惊讶道，“哎呀，****先生不必如此大礼……” ****：“……” 美拉达不自觉地握紧了艾斯的手，无论从哪个角度，陛下她都做得太过火了…… 艾斯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转头用唇语告诉她：没问题。 她不知他这自信是从哪里来，可抬头望向安娜斯塔西娅那张嘲讽脸时，却有一种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错觉。 那位****轻咳几声，起身，终于找好了该有的表情，向安娜斯塔西娅询问道：“不知您前来是为了……？” 是哦，她来是干什么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美拉达和艾斯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可正如前面所述，安娜斯塔西娅对目的地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她的目的仅仅是再逼一把那暗地里踌躇不决的家伙们罢了，是故一切都由伊曼纽尔全权安排，以“微（出）服（来）私（散）访（心）”之由。 然而——凡事都要有这么一个然而——在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下杀手之外，她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其他收获。 既然能通过她的渠道多折腾出整整两万的兵源，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真是有趣呢…… 说到底，这还要好好感谢那只不怕死的小野猫。她瞥了一眼旁边正低头不知交流什么的那两位海贼，瞬间心情又不好了。 比起被吃瓜群众围观，安娜斯塔西娅显然更喜欢当个吃瓜群众，像个真正的女皇那样，低头看着朝堂之上群臣的争斗。只可惜历史的车轮注定把她的影子压在了舞台之上。 她抬手，紧了紧伊曼纽尔披到她肩上的披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怀疑……你的税金有些问题。” “……哈啊？”****傻了。 傻掉的不光是****，这展开也在伊曼纽尔的意料之外。而真·偷税逃税避税抗税大户·美拉达小姐则又往艾斯身后躲了躲，当自己不存在。 能给提供那么多的兵源，自然也能提供物资，谁知道这个表面上是世界政|府成员国的国家在背后还藏了些什么？伊曼纽尔带她来自然是觉得这个国家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这句话的另一面则是，她来到了他们的腹地。 安娜斯塔西娅看到他们的反应，乐得更开心了。 试问，如何让沉稳的不败将军不计后果加快进攻的步伐？ 答曰，断了他粮草。 革|命军不是傻子，但他们自己没有准备完全之前，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因此如果她想打破地图上胶着的僵局的话，就只能用些简单粗暴的手段了。比如说…… 给他们的“根”松松土，可以伤到根系的那种松土。 “税金”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借口，这种事只要查总能查出问题，没问题也能编造出问题。如果能够成功断掉一座重要的补给岛屿的话…… “您……不追究一下这次的刺杀吗？”****嘴角抽动，试图转移话题。 以他们的视角，这个刺杀计划因为“火拳”的突入有了短暂的混乱，但统一好口径后，他与宰相大人一同赶来做戏，心里准备好了完全的说辞与数个方案，结果却没想到那个女人来了这样一出。 安娜斯塔西娅抬头，看着站在沙发边伊曼纽尔的侧脸，轻声道：“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吧？” 她说……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眼中，****|裸地展现着挖苦的神色。 伊曼纽尔垂眸，应声道：“塔西娅，别让我心疼，好吗？” 他没有称她为“陛下”，而是用了“塔西娅”这样亲昵的措辞。话说回来，第一个说出这个昵称的好像也是他，只可惜……他为什么引诱她去追究这件事呢？ 如同三年前，他引诱她调解马林弗多的那场****一样。 他为何还不去死？ 他现在还不能死。 她偏不追究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刺杀事件。坐在沙发的中央，翘着腿，转头看到那位****紧盯伊曼纽尔，显然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提示，但很可惜，到了今天这步——到了连伊曼纽尔也没算到的此时，求谁都没有用。 她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请允许我彻查这起刺杀事件，陛下！” “我现在在谈论别的问题……” …… 她和****开始相互打太极。 目睹了一切的美拉达，终于找到了此刻的奇怪之处：“明明孤立的陛下随时都可以被身边的臣子斩杀，那么为什么他们却一直没有动手呢？”而是选择站在这里扯皮。 艾斯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声感叹道：“你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