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海
十年（准确来讲是将近十一年）前的七年后，东海，哥亚王国的山林—— “我说啊，”艾斯弯腰看着那位气喘吁吁的少女，一脸黑线，“你好歹也得有点儿进步啊……” 17岁的美拉达一屁股坐在半山腰的土路上，累成狗还拼命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尽管扇不出多少风量。她甩了甩因为薄汗粘在额头上的发丝，上气不接下气地只吐出了一个字：“水QAQ……” 艾斯：“……”锻炼一下体能，好吗？ 棕色的长发梳成马尾，皮肤因为运动带了明显的潮红，然而与粉色相配的绿色双眸却泪眼汪汪地瞪着他。 艾斯：“……”所以说锻炼一下体能就有那么难吗(╯‵□′)╯︵┻━┻！ 美拉达的身体素质对艾斯而言，一直都是一个大写的谜。这姑娘自从10岁那年第一次爬山就累成这德行后，迄今为止没有任何长进。从某种角度来讲，能够保持毫无长进也是一种本事。而美拉达对这种本事颇有研究，一如她在学校的成绩……体育那门永远是心中大痛。 但以上那些都影响不了她爬山……不、应该说对山的热情。毕竟一般人永远都无法知道某块不起眼的石头里是否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但她知道，或者说，只有她能感受得到。 勤勤恳恳（并不）陪她各种逃课上山找石头（误）多年的艾斯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倾身伸手，道：“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有山泉了。” 然而美拉达并没有去握他伸来的那只手，一副“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喝水”的耍赖样。 “美拉达，如果我把你放在这儿去取水的话……”艾斯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耸肩带着三分打趣，“万一来了什么猛兽怎么办？” 可向来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的美拉达依旧发挥着自己的特长，扭头道：“用钱砸死它就好了。” “……”万恶的有钱人== 。 他懒得和她废话了。在少女的惊呼中，他强行背起她，顺着陡峭的山路继续向上爬。美拉达除了怪叫了两声外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爬在他背上，憋了半天才在他耳边吐出一句：“那个……谢谢。” 如果这里要强行白学一波的话，那就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你们到底这样过多少次啊！ “与其每次都道谢，为什么就不能有点儿长进？”显然他不买账。 然后，就听到她在他耳边只说出了一个字：“懒。” “……你活该累。” “那你也活该没女朋友呀。” “……” 她噗嗤一声低低笑了出来，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廓上，昔日的飞机场早已发育到波涛汹涌，挤压在他的背上，随着胸腔震动着。 ……雨林茂密的树木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可缝隙间还是有些许漏了进来，照在身上有着似被灼伤的燥热之感。 轻咳一声，他猛地站直放手，背上的少女一下就跌坐回大地的怀抱，在她张口刚开始指责他的行为时，他打断她：“你要的水。” 顺着艾斯的眼神望去，不远处有着一处山泉——准确来讲，是泉眼正拼命向外涌着泉水，形成一条细细的小溪向山下流去。带着苔藓味道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 美拉达一向是那种碰到开心事什么不愉快都忘了的类型，管它摔没摔疼，直接站起就跑了过去，结果刚跑到第三步就踩到石头上的苔藓，脚下一滑—— 眼看就要再次回归大地的怀抱这次还是脸着地之时，身后一只手猛地拽住了她防止了这一惨剧的发生。 喂喂所以说这是闹哪样啊！让她摔一次啦(╯‵□′)╯︵┻━┻！真正的女主都是要平地摔的嘛！！！ 她虽然早就忘了那处泉眼在山中的具体位置，但那日手指入水的彻骨冰凉却还记得。以及，他的那句话—— “我要出海了，美拉达。” 他说，他要出海了。 尽管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颤了一下，因为这山泉的寒气。 任何源自分别的矫情都是不成熟的表现。美拉达耸肩，自我排解，把冰冷的泉水往脸上拍，问道：“是吗，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 “……” 美拉达暴躁了。抓了一把水刚想向身后糊过去，理智就告诉她这没什么卵用。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钱可以。她深深吸气，站起，迈出布满苔藓的石块，摆出应有的惊讶，偏头问：“这么急？” 10岁时她比他高出半个头，如今她却要抬头去看他。 面对她那双抢眼过头的翡翠色眼睛，艾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或许也知多日未见一下子抛出这种话题不太好但……嗯，他的确不是什么善于嘴炮的人。 “这个啊……”他顿了一下，解释道，“以前和萨博约定好的，要在17岁这年出海。明天是我的17岁生日。” 又是一年的1月1日。又是新的一年。 在这个世界以季节分类的岛屿上，四季并不像红土大陆那样分明。美拉达反应了少许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那位意外发生后强行葬礼结果又在三个月后来信联络上了的传说中的萨博，据说事发那日被革|命军所救。由于一些不可描述的变故，才隔了几个月得空写信与义兄弟联络上。那时的美拉达手中把玩着艾斯新到手的珠宝，听他说完这件事后，吐槽“看吧，复活的魔法真的存在”，当即被他一句“都说了没死啊”顶了回去。 对于贵族们来讲，18岁是一个颇具代表性的日子。美拉达虽出自商贾之家，但这点儿常识还是知道的。是故，约定在17岁出海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槽点未免也太多了吧（/手动拜拜）。 美拉达诡异地盯着他，知道艾斯本人实在被盯得不自在别开了眼神时，她才哼了一声，大步踏上原路往山下走：“好啦，回去吧。” “哈啊？”Excuseme？背你上来的是谁啊，“今天不找石头了？” 美拉达诡异地盯着他，知道艾斯本人实在被盯得不自在别开了眼神时，她才哼了一声，大步踏上原路往山下走：“好啦，回去吧。” “哈啊？”Excuseme？背你上来的是谁啊，“今天不找石头了？” “我有说要找吗？我今天只是想爬山不可以吗！！！” 可问题是……你也没爬几步啊→_→。 艾斯忍住这句吐槽，跟了上去。 他想，她这应该……不、是绝对是生气了。一路沉默，走到城门口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出声打断。眼前的少女眯起漂亮的翡翠色双眸，盈盈笑着，对他说：“艾斯，你要是进城的话，我就向海军举报你这个山贼的帮凶哦。”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可怕。 也许可能大概还有着心虚的成分，总之，那一刻，他怂了。默默站在城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然后，这件烦心事就一直烦了他数个小时，连带着影响了即将出海的兴奋心情。 平心而论，别人对他有什么评价有什么想法……早就听过无数对罗杰及其可能有的后人的咒骂，他根本不在乎。然而，他实在不想和美拉达有什么不愉快。或者说，如果有什么误解的话，解决就好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出海前。出海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呢？除去那些过分主观的闯荡与追梦外，另一层的含义却是潜在的永别。因此，他才不想在出海前留下什么矛盾。 可是这种话说归说，他……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面对她那双眼睛。 毕竟客观上来讲，他无可厚非。所以对方到底在气什么……他也不知道。 手中的石子已被捏得潮湿，他抬头看了看树枝缝隙中漏出的那半个月亮，叹气，甩甩头发，秉着“早晚都得下地狱”（误）的优良品质（大误），一狠心，把石子弹到了对面的玻璃上。 庭院中的那颗树已长高，坐在其中一个树枝上，恰好与美拉达房间外的阳台在一个水平面。她房间内的灯还亮着，可惜厚厚的窗帘也只能让人看到这点。屋内的人似是听到了多年来早已形成某种暗语的石子敲玻璃声，很快便拉开了窗帘、推开落地的玻璃门，明亮的灯光撕裂了月色，一时间刺得他睁不开眼。 窗帘的弧度仿佛一个口子，通向另一个世界。 “艾斯！”美拉达小声惊呼，笑得开心，全然不见先前的愤懑，“你来啦！” 艾斯：“……”Excuseme 1？说好的生气呢？说好的不愉快呢！她这样子会让他觉得纠结了这么久的自己是傻○好吗！ 然而对方并没有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怪事的自觉，棕发少女似是沉浸在只属于自己一人的兴奋中，冲他道：“你来了太好了，快来帮我！” 然后连后面的宾语都没说完，就又跑回了屋内。窗帘随着重力落回原处，屋外再次恢复了夜晚应有的黑暗。 艾斯：“……”一脸懵逼.jpg 几十秒后，这位匆匆忙忙的大小姐再次走到的阳台上：“我刚刚还在想，一个人要怎么拉着它去风车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