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未来得及隐藏
昨晚，她还头脑过热多嘴说了些什么呢？ 她问那个关心错地方的贱民：“你知道怎样拯救苦痛吗？” “超越它们。”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那个黑色的恶魔之子如此答道。深黑的双眸中映着她的影子，带着室内灯的光泽。 安娜斯塔西娅嗤笑出声：“这和逃避有什么区别？你只不过是想飞得更高更远，以致回头时望不到它们罢了。这就是逃避，因为你从来就没想过正视。” “……”那个男人沉默。 “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拯救吧。”她仰头，右手紧紧按着左手，可依旧阻止不了双臂的抖动，湛蓝的眼眸闪着压制不住的激动，“所谓真正的拯救啊，就是当你回顾过去的不幸时，感叹由‘凭什么是我’变为‘它就该如此’！”（注：灵感来源于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原文为“拯救过去，把一切‘过去是如此’变为‘我要它如此的！’--这个我才称之为拯救！”。） 她还真是糟糕啊…… 只是单单想到这种事，她就又要因为过于亢奋而颤抖了。 深深呼吸，安娜斯塔西娅告诉自己数遍“要优雅”后，挺胸收腹，踩着她无比厌恶的亚尔其蔓红树的树脂，向玛丽乔亚的方向徒步走去。 他们在不法地带的四号岛靠岸，或者说，难得有心地在不法地带的二十九座小岛中，找了几乎没有的那一个，以便在避人耳目的同时，让她多活几秒。 望着那个独自离去的金色背影，艾斯想，这就是她的人生。谁都干扰不了的，她自身的抉择。 香波地群岛作为伟大航路的中点，作为距离海军本部甚至玛丽乔亚最近的区域，岛上的环境一向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气氛中。除去那些脑袋进水的二货和真搞不清状况的蠢蛋，其余人的政|治嗅觉敏锐得可怕，连带着，连那些在大海上横行霸道的大海贼也收敛了少许。啊、三个多月前的草帽路飞是件勉强算是意外，大概是因为其本身就和随即的顶上战争连在了一起，所以鲜少有人再单独看待那件事。 ……虽然这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安娜斯塔西娅毫无遮掩地穿过数个岛屿，向玛丽乔亚的方向走去，闲庭信步。一路惨遭围观，渐渐变为被窃窃私语地人群“无意地”尾随。 --大约是不相信眼见的真假，直到她踏上第七座小岛时，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朝她发起进攻。 那大概是一个赏金猎人，一直潜伏在这里，靠悬赏的人头过活。 可是这种介绍无关紧要。因为他还距她五公尺以上，就被骤然窜出的人影击倒在地。 斯图尔特转身，单膝跪地，右手轻捶左胸，寒暄道：“候您多时，公主殿下。” “哼，”安娜斯塔西娅眯起双眼，“少耍这种挑时机出场的心眼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样说着，又有多名大叫着“果然是‘那个女人’”的群众抄起家伙就冲了上来。斯图尔特勾起浅笑，轻易击败了来者。 他语气平淡，回复她：“您的话已传达。” 安娜斯塔西娅的目光越过斯图尔特的肩膀，偏头，肯定道：“嗯，这我知道。” 斯图尔特见状转身，双眼微微睁大，立即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一只手臂，把她护在身后。 来者正是一身夸张天龙人装扮的伊曼纽尔圣。 周围的路人早已跪了一地。 安娜斯塔西娅露出温和的笑容，开口道：“我回来了，伊曼纽尔圣。” 那个男人同样温柔的目光穿过圆罩，答道：“嗯，欢迎回来，塔西娅。” 气氛变得诡异。 周围跪成一片的群众都察觉到了事情进展的不对劲，那个女人明明是千古罪人，为何还有天龙人会对她…… 伊曼纽尔暗紫色的眼眸此时看来尤为黑暗，他抬脚向她走了过来，似乎是这身厚重防护服的缘故，每一步都十分有力，可脸上的表情和口中的话语却截然相反：“你都不知道我听说发生那种事后有多担心……总之，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塔西娅。”他把目光落在安娜斯塔西娅身前的斯图尔特身上，问道，“是托这位先生的福吗？” “他？”安娜斯塔西娅冷笑，毫无征兆地用力从后面踢了斯图尔特的膝盖。 褐发男人一声痛呼，措不及防，跪倒在地。为了防止栽得更惨，双臂撑地，背部呈现一条水平线。 安娜斯塔西娅上前一步，侧身坐到他的背上，一手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脖子，随即又抚|摸着那片泛红的皮肤，双眼从头至尾却只望着对面停在三步之遥的伊曼纽尔，轻蔑着：“不过是一个新奴隶罢了……” 她感到臀下坐着的家伙微微颤着，喉咙深处漏出几丝悲鸣。皱眉，鞋跟踹向他的小腹，教训着：“撑稳点儿！” 他再次发出悲鸣。不同的却是，嗓音深处带着甜蜜的痛楚。 “啊啦，”安娜斯塔西娅故作惊讶，倾身，凑到他耳边，吐息道，“这就有反应了？你真脏……” 斯图尔特颤抖着声音似是哀求：“殿……下……” “殿下？你在叫谁？是时候改口叫我‘陛下’了。”语毕，安娜斯塔西娅抬眼，再次望向伊曼纽尔。 她看到，她的那位竹马……一向温柔似水的眼中残留着少许尚未来得及隐藏起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