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都是机缘
文水的婚事很快定下来了，十一月二日，农历九月初十，虽说时间有些紧但好在新房、家具这些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置办些必备物品就行了。 文山跟着父母忙活着，今天去趟朝光明天去趟万山的，一转眼半个月过去。 随着时间推移和天气逐渐转冷，秀水河水回落到正常的水平，不过河底一层厚厚的泥沙清晰可见，河水还是泛黄，看样子或许以后也是这个颜色了。 秀水河，已经发生了改变。 秀水河之所以叫沟是因为它本就不宽，河床增高之后河道里能站人的地方更大，又因为两边的柳树被山洪冲走了很多，所以村里的小孩子们更没什么障碍，每天都会到水边嬉戏，跑个不停。 这天一个叫小栓子的男孩从河沟里爬出来飞快地往家跑着，与刚从家出来想去学校找韩丽的文山撞了个满怀，文山倒没怎么样，小栓子却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了地上。 小栓子倒下后文山也反应了过来，蹲下之后他拽着小栓子的胳膊问：“怎么样，没事吧？” 小栓子点点头，但不肯起来，还朝文山的身后努了努嘴。 文山回头，看见从河沟里又窜出一个更大一点的男孩，他跑到近前手心朝上对小栓子说：“拿来！” 他叫郭庆林，是村里学龄前儿童们的头儿，年龄也最大，明年该上小学了。 “郭庆林，你要什么？”文山问。 “石头！”郭庆林撅起嘴，不依不饶地看着小栓子。 “不给，就不给你！”小栓子还嘴，并往文山怀里靠了靠，但还是不肯起来。 “起来再说，什么石头让你俩还打起来了。”一听是小孩子们玩，文山笑着说，然后一把把小栓子拽了起来，又给他掸了掸身上的土。 “叔，我捡的，他非要，我都给了他两块了，他还要。”小栓子很委屈，一张手露出一块比拇指大点的小石块。 这个小石块确实漂亮，虽然形状不规则但一头是红色的，像一个小红帽扣在上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红得耀眼。 “你给我的两块不是这样的，我就要你这块！”郭庆林说着上前就抢。 文山刚要挡，小栓子一下将小石块塞到了他手中，然后对郭庆林说：“就不给你，我给山叔叔，妈说他是好人，你是坏蛋！” 不止文山愣了，郭庆林也愣了，他不敢从文山手里抢，于是呆立了几秒后恨恨地说：“我自己找，还不稀罕你那破玩意。” 见郭庆林跑了回去小栓子又有点急，他扔下文山向郭庆林边跑边喊：“带我一起玩，再找着我给你。” 转眼之间俩个小孩都没影了，文山摇摇头，然后笑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前一秒还打架后一秒就和好如初，心灵本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人性。 笑完之后文山看着手心里的小石头，他突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于是捏在手中举到阳光下细看，红色的部分不但有反射而且玲珑剔透，心里一紧，文山感到一阵迷糊。 惊魂稍定，文山跑到小栓子和郭庆林玩的地方去看，就在河道的一个拐弯处，那里被泥沙冲集出了一大块沙原，很平整，但也可以看见其中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块。 小栓子和郭庆林还有一个小女孩仍在沙子里抠着，抠出来的石块满意的就留下，不满意的就扔到水里，文山查看了一下，像他手中的这样的石块就这么一个，怪不得郭庆林非得要。 拍了拍小栓子的头，文山攥紧石块回了家，刚进门母亲问他：“韩丽来了么？” 文山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出去是为了什么，但他现在全然没有心思，回道：“妈，你自己去找吧，我有点事，去那边了。” 文山说的那边指的是新房，文水的婚房占用的是西边两间，原先穆丹住的东屋还空着，文山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穆丹收集过不少河里的小石头，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 姜亚梅给收拾的时候把这些石头都堆放在床下，文山往外一拽，还真不少，满满一个小纸盒箱，看来穆丹还真是喜欢它们，也曾经责怪姜亚梅没有把它们拿到滨州去。 穆丹收集的小石头都挺好看，但文山扒拉了半天，没看到一块像小栓子捡的这块，当他有些灰心，把手里的石头扔向箱子里时，“哒哒”的撞击声过后，居然有一块从中间裂了开来，顿时一抹红色绽放，似一道仍在滴血的伤口，在向他诉说着疼痛。 文山惊呆了，穆丹走了，但却把她的鲜血留下了，或许，也给自己留下了一笔巨额财富，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要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如果说小栓子抠出来的石头只是巧合的话，那么穆丹捡的就可以证明这不是巧合，这些东西在河道里原本就有，只不过山洪夹裹着泥石流把它们冲了出来或者是翻了出来，这不是巧合，这是大自然的造化。 犹如“秀水青”一样，亿万年前丹青山那里发生了火山喷发，由此自然形成了两座山，一侧是“青山”，孕育了“秀水青”，而另一侧是“丹山”，孕育了这样的石头。 如果画一张图，可以这样画：丹青山的火山喷发原本就不是一个柱体，而是两个，一个柱体大部分是石灰岩，落到了偏南的方向，另一个柱体大部分是结晶体，落到了偏北的方向，由于石灰岩中含有大量的青色纤维而形成了“秀水青”，青色的火山灰也把山体染成了青色，这是“青山”的由来。 含有三氧化二铝，并富含铬离子的结晶体深埋到了地下，火山灰覆盖其上，但由于这部分火山灰本身就含有大量的铬元素，所以山体呈现红色，它不是黏土，也不是褐铁矿，所以人们没把它当黏土用，也没想到去开采几乎没有开采价值的褐铁矿，所以亿万年来它们完好地保留下来，直到现在。 至于两座山峰为什么相连，或许是岩浆落地时有一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那个山梁。 如今看来，那把“天火”只是个引子，与“秀水青”和这样的石头无关，但泥石流的形成或许与开采“秀水青”有关，它不是引子，而是一个成因。 以上都是文山的猜想，但他被自己的猜想震惊了，如果所想不差，小栓子和穆丹捡到的这两块石头里的红，是一种物质，它是——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