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黄杨根雕
俩个女孩也是昨晚到的，而且与文山住在同一家客店，这真是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得能让你擦肩而过，小得能让你远隔千里来相见。 这回是彻底熟了，文山知道了女孩叫穆丹，她的同伴叫姜亚梅，俩人不但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只不过一个学数学，一个学英语。 令文山意想不到的是，穆丹与姜亚梅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盛东省，但她俩都是省城滨州人，也在那念书，已经大四。 “那咱们是同届的呀，八八年考的大学。”文山更是惊讶，这越说越近了。 “你也大四？在哪念的？”姜亚梅问。 “退学了，去年。” 见她俩惊讶的样子文山简单地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很多情节，关于毛英梅，关于她的家人，他没有说，事情有些复杂，说多了也不见得好。 穆丹和姜亚梅都沉默起来，可能这样的事在她俩的生活里只听过没见过，现在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不同的事，涉及不同的人，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从未间断。 “那你还打算回去上学么？”穆丹问。 “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休学期只有一年，现在已经过了，对了，你俩怎么跑出来了，不用上课？”文山连答再问。 “她失恋了，非拽着我出来散心，课倒没有多少，回去补一补问题不大。”穆丹说。 姜亚梅“哼”了一声，没否认，但说了句聪明人都能听懂的话：“我是失恋了，但有人要恋爱了。” 文山不知道穆丹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嫌弃自己，嫌弃自己没念完大学，嫌弃自己是个山沟里的孩子，但看她的样子不像，姜亚梅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站起来和她扭打在一起，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内心是欢快的。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谁也没往下深说，此后仨人闲聊了些别的话题，下午去大理古城买纪念品，文山正在踌躇是不是要给穆丹买个东西做为纪念时穆丹撇开姜亚梅偷偷地来到他身边，并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是手绢，自己的那个“酸”手绢，已经洗好、叠好，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见穆丹红着脸跑开文山心里泛起了涟漪，遇见这样的好女孩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然而，自己配吗？ 经历了邂逅、惊喜、愉悦、惆怅、不期而遇、心照不宣之后文山才真正的，很严肃地问了自己这个问题，除了才气，自己还有什么，能拿来与之相配？ 恐怕没有，那自己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他不想放弃，但也不想让她跟着自己住进那个标准很高的农家院，她不属于那里，她属于大城市，她和文青还不一样，文青是从小就移植到山里的玫瑰，虽然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摆在花卉市场里，但她的根上沾着泥土，而穆丹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如果将她搬到风吹日晒的山里，她会枯萎，会死去。 但自己可以，自己可以在山里，也可以到大城市生活，自己也不应该是花，而是一株可以挡风避雨，可以让花开得更好的常春藤，才气之外还有坚硬柔韧的梗叶可以依靠，那才是自己，那才是文山。 终于想明白了的文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方向，这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冥思苦想的问题，她的出现，让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文山买了两个当地的根雕产品，一个大一些，形似一幅画，有山有水还有两个小人，另一个较小，形状像猪八戒，还扛着钉爬。 根雕都是在自然形成的基础上加以手工创作，所以有意会的部分，也有人为的部分，但人工的部分会尽量少，也会尊重自然形成的图案。 这两个比蒲扇小一些的根雕产品可以说都是精品，特别是那个山水，几乎都是自然形成的，两个小人是两根根须弯曲盘旋后立起来的，胳膊腿都有，还手拉着手，像一对恋人。 所以当回到客店文山把这两件东西拿出来，送给穆丹山水，送给姜亚梅猪八戒的时候俩人的眼睛都值了，说这也太好看太像了，而且味道还好闻，是很轻、很淡的香气。 “这是黄杨木，所以是这个味道。”文山说。 “你在哪里看到的？”穆丹问。 “艺术品店。” 仨人一起走了不长时间就自然分开了，因为兴趣爱好不一样，文山经常在木制品和石制品之类的地方驻足，而年轻女孩更喜欢看民族服装、配饰之类的，所以这个位于最里面的艺术品店她俩根本就没看见。 “我这个怎么比她的小？”姜亚梅问文山，故意的。 “你这个材料小。” “切，说得好听，就是舍不得给我花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个就是赠品，你买一送一的赠品。”姜亚梅的意思不是文山没花钱，她的意思是因为想送穆丹东西但又不好意思不送她这才搭了一个。 这话不假，但说得穆丹更是高兴，她替文山反驳：“有东西送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不要拿来！” 说着穆丹去抢姜亚梅手里的猪八戒，姜亚梅赶紧藏在身后，嬉笑着说：“就算谢媒礼了，我安心笑纳了。” 说完觉得还不过瘾，姜亚梅对穆丹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说：“你的呢，你还没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呢？你要是不谢我就……” 穆丹一听管不住姜亚梅的嘴了，急忙转身来推文山，边把他往门外推边说：“你还待在这干什么，人家姑娘家说悄悄话。” 连推再走文山被撵出了房间，出来后他想，看来给姜亚梅买个猪八戒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一是她属猪，二是她的这张嘴也真像猪八戒，不肯吃亏。 穆丹也属猪，比文山小一岁，在中国，南方的孩子普遍比北方的孩子念书早，而不论南方还是北方，大城市的孩子也要比农村和小城市的孩子念书早，这种现象过了很多年也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