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到那女人落到了地上，我们才得以近距离看到了那穿着汉服衣裳的女人。女人身材玲珑，凹凸有致，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而她穿着的那汉服款的艳红衣裳，则是在顶级锦缎上用金丝线绣了华丽的牡丹图样，看上去就好像大片的艳红杜鹃花丛中错落有致地摆满了牡丹形金丝线。那女人妖冶妩媚，而且那媚态也与我往日见过的女子不同。虽说当时初见南宫，一身红衣的她也是给了我惊艳妩媚的感觉，但是却与这女人的妩媚不同。南宫的媚，是女子柔美娇羞举手投足间的小女人味道。而眼前这女人的媚，却是大胆的，奔放的，妖冶的，风流的，甚至，是有些放荡的。南宫的媚，是干净的，而这女人的，是妖气的。 或许是我凝视那女人时间过长了，她依稀感觉背后的目光，回过头来，看见我，双眸与我对视，似笑非笑。我与她对视了几秒，便将头转了回来。 回过头对上杜若的眸子，我俩对视着，仿佛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这个女人，不简单。 女人走进前台柜子的内侧，翻起放在柜子上的账簿。原来是这店的掌柜的，也不知那摄魂香的买卖是不是由她来负责。不管了，去问问便是了，我起身想要向那柜台走去。 却被杜若按了下来，他低声说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去便是。” 我想了一想，也是，我又不了解那女人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功力全无，去了怕是也没什么结果，反而可能惹一堆麻烦，于是便对杜若说道：“那好吧，那你小心点儿。” 杜若向我点点头，想了一想，拿起自己的酒盅和桌子上的一个酒壶，向那柜台走去。只见杜若走到那柜台，马上变了另一幅模样，嬉皮笑脸半带挑逗地与那女人说笑，又给那女人拿了一个酒盅，将酒壶里的酒，分给那女人一部分，两个人边喝酒边聊天。 果然从古到今这酒吧里泡妹的套路就没变过啊，可是那俩人聊了半天，却不见任何什么别的举动，又过了一会儿，妖精拎着酒壶和酒盅回来了，坐在凳子上有些丧气。 “怎么了？”我问道。 “那女人狡猾的很，跟我聊天一直在转圈，每每我问道些关键信息，她就在那打哈哈。”杜若撇着嘴嘟囔道。 “你就没使点儿你们妖精的魅惑手段？” “你这女人，为了点儿信息，居然让我出卖色相。”杜若有些愤怒地说道。 “反正以你这狡猾的手段，出卖色相也断不会被人揩了油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我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杜若更加丧气了，说道：“什么都被你看透了，你当我没使美人计呢？谁能知道那妖孽竟然连老夫的色相都不买账。” “呦，这倒是件稀奇事，不然我过去看看吧。”我眼睛瞥向柜台，脑袋里想着别的。 杜若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说道：“也行，我与她聊了一会儿，从这女人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煞气，应该也不是什么恶物，你便去与她聊聊吧，尽管我对你不抱什么太大希望，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呗。”杜若说完，笑着将面前的酒饮尽。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起身往那柜台走去。 来到柜台前，那女人将眼睛从打着的算盘中抬起，看着我，笑意盈盈。 我看了她一会儿，脑海里的那个想法更加清晰。便笑着说道：“姑娘长得真是美，纵使我是个女子，却也禁不住被你迷住了呢。” 女人抬起右手，用衣袖将半张脸遮住，媚笑了一下说道：“谢美人夸奖，姑娘你亦不是平凡之人啊，多年前，怕也是倾城之容吧，这一投胎，倒是低调了许多。”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女人真是厉害，不过两眼便识破了我的身世吗。 我笑笑，看到柜台前她酒盅里的酒并未喝完，便一抬手将那酒盅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口里，然后说道：“美人美却是美的，可惜啊……”我故意拉长了音，“可惜这幻化之术画皮却画不了骨，你，是个男子吧。”说完，我双眼盯着那美丽女人的双目，眼神里流露着确定。 美人明显被我闪了一下，愣了不过两秒，双眼又对上我的眼睛，笑的意味深长，我们这样对视了约半分钟，谁也没有退步的意思，最后，还是美人轻笑出声，打破了僵局，说道：“你是何时知晓的？” 我笑了一下，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缓缓地说道：“现在。” 那女人顿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与之前那媚态半分不符。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说话的再不是那个慵懒娇气的女声，而是变成了一个中低的男音。 其实我也并不是胡乱猜测，杜若那妖精可谓是妖精中皮相的极品了，看他平日里店里那帮花痴的姑娘，还有刚一进门那一桌子九尾狐使尽媚术的勾搭，不管是人是妖，杜若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偏偏这女子对他丝毫不动声色，不免有些奇怪。剩下的，可能便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总觉得这女人虽也是倾国倾城，女人味道十足，但是总差了些什么，索性便使一使诈，谁知，这一诈，还真的诈出了个男人。 那男人也并没有变回本尊的模样，可能是不想显出真身，只继续用中低的男音跟我说话。“小姑娘，你可不适合来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你的本体会受损的，便早些回去吧。” 我却也不接话，只反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那男人玩味一笑，看着我说：“是。” “我要与你做个交易。”我继续说道。 “哦？”男人挑了挑眉，拿起面前的酒盅，却也不喝酒，拿在手中把玩，顺时针摇晃着。 “摄魂香，我要摄魂香。”我盯着他说道。 男人停下了摇晃酒盅的动作，眼皮轻抬，盯着我说道：“摄魂香？那可是个稀罕东西。” “你便是没有吗？” “哈哈，这天底下哪有我易载阁没有的东西。”男人大笑了一下，停顿后说道：“不过……你又拿什么与我交换呢？” 我顿时犹豫了，是啊，我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与他交换的东西了。 “本来你可以用魂与我交换，可你现在已缺了一魂一魄，我若是再取你一魂，你怕是连小命都要没了。”男人说完，慢悠悠地举起面前的酒，饮了半盅。 “那你便说说你可以有什么想要换的，我来看看我是否有。”我说道。 “你家里的灵宠，便是不错。”男人举起面前的半盅酒，一饮而尽。 “不行！”他竟然惦记的是八角。 “不行？那你又那什么与我换呢？”男人接着说道。 “我……我可以再给你一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说的越来越小声。 “我来替她换。”我回过头看说话之人，是杜若。 “你先回到座位上等我，我与这老板聊聊天。”杜若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我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担忧。 他拍拍我的肩膀，轻轻说了声：“乖，没事的。” 我想了一下，也是，杜若也算是个神通广大的妖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向座位走去，于是我自然不知道杜若与那老板剩下的对话。 那老板看着杜若笑，而杜若也便回视着他的眼神。 “你倒是许久没来了。”老板慢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接着说道：“想你上次来，还是……一百多年前，为的，也是个女子。” “以前的事莫要再提，说吧，这次你又想要什么？”杜若问道。 “呵，上次那一换，你没了一百年的修行，这次，你又有什么可与我换的呢？再一百年？”老板笑意盈盈地看着杜若。 “这次不可换修行，你挑个别的。”杜若说道。毕竟，他与阡陌，也只剩下他的修行可护身了。 “那不如……就给我……你的眼泪吧。”那老板将手中的酒盅放下，看着杜若说道。 “嗯？”杜若听了后便是楞了一下。过了几十秒，杜若哈哈一笑，说道：“易公，这次你便是要做个赔本买卖了吗？我的眼泪有何用途，再说我杜若这千百年来，何曾流过一滴眼泪。” 那老板又缓缓端起面前的酒盅，将那酒盅微微上扬，遮住他嘴角不可察觉的弧度，用低沉的声音悠悠地说道：“你只需告知我换与不换便好，我用你那眼泪做什么，那是我的事，你无需知晓。” 杜若眉头微微一皱，顿了一会儿于是说道：“好，那我便应了你，但我现在哭不出来，眼泪给不了你。” 老板将酒盅放回桌前，说道：“这你无须担心，等到你眼泪掉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取。”说罢，从身着的华丽衣裙的袖袋中掏出一个漆木小盒，递与了杜若，说道：“这是你要的摄魂香，这些足够你用了。” 杜若接过漆木小盒，尽管心中疑虑加深，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向老板比了个手势径直回到我身边。 杜若将漆木小盒递于我，我打开一看，不正是那摄魂香。惊喜之余有些疑虑，问杜若道：“你拿什么换的这摄魂香？” “没什么，早些年间这老板欠了我份人情，便将这摄魂香赠与我了。” “你既知道会如此，还让我去要。”我嗔怒道。 杜若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不让你去碰碰钉子，你怎么会知道这摄魂香来之不易，进而感激我呢。” 这老狐狸！我撇撇嘴，说道：“正事儿办完了，回去吧。” 杜若看了一眼那挂钟，说道：“也该回去了，不会儿便要天亮，若是再不走，恐怕要留个十二个时辰了。”。 我好奇地也看了一眼那西洋挂钟，分明指针连动都没有动过，他是怎么看出时辰的？ 杜若拽着我，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墙壁外面。天刚开始蒙蒙亮，墙壁上挂着的白色载字灯笼却不见了踪影，我咋舌地指指灯笼，杜若一副见怪不怪地表情，打着哈欠径自往前走去，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