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陈述
“还有什么样的麻烦事儿？”张晋皱着眉头问道。如果让他去想的话还真是很难想象“听懂动物的语言”这种东西究竟能带来多大的麻烦。 “很难形容。”吴青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有时候有很多隐秘的事情，大家在做的时候都会避开旁人，但是却不会刻意的去避开动物。比如麻雀、老鼠什么的。” “这是当然。”从未听说过有人做坏事怕被鸟儿、老鼠什么的看到的。话刚说完，张晋便明白过来吴青所说的麻烦事儿指的是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听到了不少其他人的秘密？” “嗯。”吴青点点头承认，知道别人的秘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表里不一、口蜜腹剑，有些人还会背地里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一些老师，嘴巴里说着仁义道德，背过脸去却在搞婚外恋……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让吴青感到比常人多一些优越感，反而使他开始逐渐的怀疑这整个社会，觉得无论哪里都充斥着阴暗。 张晋大概能想象的出来吴青的心理，五感过人的他也曾经常常听到一些人背地里的窃窃私语，看到一些发生在黑暗的角落中的隐秘事情，不过好在他心志坚韧，不会被这些事情所影响。但是吴青却不同，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而且正处于思想容易偏激的年龄，想法当然会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 “也不仅限于此。”吴青顿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说道。 “还有？”张晋不由得感到惊讶，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种听起来完全没有威胁性的能力居然能给这孩子的生活带来如此诸多的影响和不便。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可能是因为张晋听了自己述说了这么久也没产生厌烦感，甚至没有露出怀疑或者鄙视的神情，这让吴青备受鼓励，神情逐渐的放松了下来，不再向刚开始那般一脸的倔强，眼神也不再黯淡，有了些年轻人该有的光彩。 “举个例子来听听。”既然无法具体说明，就举一些平时带来麻烦的例子，这样既省的对方想的纠结，也能让自己听的清楚明白。 “哦。”吴青得到张晋的提示，点了点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有一次自习，我没去教室，独自留在寝室看书。期间听到一些声音——我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其他什么昆虫类的东西——在谈论着衣柜下面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当时我也没在意。后来第二天，就听见隔壁寝室的同学说自己刚买的准备送女朋友的胸针不见了，我当时就想起来前一天他买回来的时候曾拿到我们寝室炫耀过，然后结合之前听到的声音，就猜想那个亮闪闪的东西是不是他丢的胸针。” “于是你找了出来，却被他赖在你的身上，认为是你偷的？”虽然吴青没有说完，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张晋差不多能够想象的出来。 吴青点了点头，肯定了张晋的猜测。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张晋问道。 “也不是经常，偶尔那么一次两次吧。”吴青撇撇嘴，“我现在也学乖了，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再去多管闲事。只是有时候见他们找的着急，就忍不住多个嘴。” 有时候，多管闲事的代价就是常常被人误会。 别人丢了东西，你总是能发现丢在哪里，如果只是一次两次到还好，次数多了，别人即使不认为是你偷的也会认为是你在故意恶作剧。有时候，如果真的是身边的人偷的，你将东西找出来后犯人为了消除嫌疑可能还会故意栽赃到你的身上。长此以往，便不会再有人愿意与你来往。 张晋很容易便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节。他都开始同情眼前的吴青了。 站起身，找了个杯子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递给吴青，待他润润喉咙休息了一会儿平复了一番情绪后，张晋接着问道：“你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没有说明今天为什么要找那几个混混的麻烦。” 吴青说了这么许多不过是一个铺垫，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出来。 听了张晋的问话，吴青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这家伙不会是忘了吧，这里不是心理咨询室，现在不是在听他回忆以便帮助他解决心理上的问题，而是在警局等待着给他录口供。张晋皱着眉头想到。 “……”吴青还真是忘了，只顾着说的高兴，竟然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对着陌生人开始说明自己的情况。哎，都怪这个警察，表现的好像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一样，让他一时激动，竟然说了这么多。 吴青脸颊微红的扭过头尴尬的咳了两声，随后转过头来说道：“我正要开始说明。” 骗谁？你明显已经忘记了。张晋嘴角抽动，但也没有点破，等着对方接着说明。 “今天一大早，我在路边摊吃早饭，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吴青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说道，“我当时就明白过来，这是哪里的野猫在哭，便没有特别的注意。但是这哭声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惨。”平时野猫哭哭啼啼的都很正常，不是夜里被冻着了，就是找不着刚刚认识的男（女）朋友了，再不然就是吃的东西被其他野猫野狗抢了，遇见的多吴青早就学会不去大惊小怪。 然而早晨的那种哭声却不太一样。 “我被哭声吵的再也吃不下早饭，于是就顺着声音找到了那只野猫。”吴青接着说道，“结果发现正在哭泣不止的是一只母猫，她两周前刚刚产下的猫仔被一伙年轻人骑机车轧死了。” 吴青说到这里，好像能够感受到母猫的悲伤，神情黯淡了下来。 “所以你就找到那几个轧死小猫的年轻人理论？”张晋皱起眉头，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呆？就这么跑去找他们是想让他们向母猫道歉么？还是想为母猫打抱不平？ “也不是理论。”吴青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以后骑车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小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孩子死了，母亲都会感到悲伤。” 张晋闻言，心中微微叹气。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在倡导着爱护动物、众生平等，但是在人类的眼中，生命始终是不平等的。几乎所有人的眼里，动物们不过是低于自身的存在，无论是倡导保护濒危动物的环保主义者还是坚定信仰的素食主义者，他们始终是也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来看待其他生物。 数量少的动物需要保护，因为它们濒临灭绝。数量多的动物就无所谓，因为它们繁殖能力强。 这种想法同样在无形中将生命划分了等级。而这个等级的利益者也同样是人类。 张晋并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也是所有生物的利己本质。并不是谁能够扭转的了的。 吴青的做法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这一点从结果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 “那么前几天呢？”张晋接着问。如果今天早晨的打架事件是因为吴青的能力所引起的，而且对方的本意似乎也是为一只小猫主持正义，那么前几天偷东西的事情呢？也是因为听了动物们说了什么？难道那个中年妇女的包里装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动物尸体？ “那个……”提起那件事情，吴青面露尴尬，脸颊也涨得通红。 “什么？说。”张晋见状冷声问道。 “那个不是……”吴青吞吞吐吐的说道，“不是因为那个。” 见对方说话颠三倒四，张晋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哪个？不是因为你的能力引起的？是你自发的想去偷东西？” “因为大家都说我是小偷，所以我一时不忿……”吴青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你一时不忿，就想做个真正的小偷？”张晋冷声的将对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 “嗯……”吴青这时也感觉到当时自己的幼稚，呐呐的点头。 张晋皱紧眉头，很想教训一下眼前的小子，不过看对方的反应想必也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幼稚与可笑，便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场面冷了下来。 对于吴青所说的话，如果在以前张晋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如今……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因为他现在也无法判断吴青究竟是不是正处于觉醒阶段的半妖，或者他只是在编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张晋沉默着看着吴青的脸，想从对方的表情和动作上找出些什么。 这少年相貌还算清秀，瘦瘦高高，白皙干净的脸，眼睛不大，眉毛也淡，不过鼻梁高挺，为他柔和的脸庞添了一份刚硬。整体看上去不算俊俏，但给人感觉很舒服，如果硬是要比的话，不说话时的感觉和淳于非有点相像。 沉默了半响，吴青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张晋审视他的目光。 “那个……”不知为何，刚才还一副倔强的与张晋对视的吴青，现在却变得胆怯起来，看向张晋的眼神有些闪烁，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什么？”张晋皱起眉头，不知道对方想说些什么。 “你……相信我说的？”吴青低下了头，不敢在与张晋对视，但又忍不住偷偷的抬眼看向对方的表情。 “不信。”张晋冷哼一声说道。 “果然……”吴青听了后满脸的失望和黯然，整个人感觉都垮了下去。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张晋一直表现出非凡的耐心，在他说话的期间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这让他产生一种对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错觉。然而正是这种错觉，使得吴青深受打击。 这个警察，也和其他人一样，将自己当成片子或者神经病吧。吴青黯然的想到。 见吴青此时的表情，张晋就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不拿出证据来就只靠你的几句话就能使我相信？”张晋感到有些好笑。这么离奇的经历，不拿出些真凭实据，就能使人相信么？况且他们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又是警察与犯人的身份，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拿出证据，你就相信我？”吴青从张晋的语气中听出了这层意思，顿时又来了精神。 “没错，如果你拿出来的证据能说服我。”张晋点点头。如果吴青真的能拿出证据，就可以证明他是正在觉醒的半妖，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将他带去尹云的店里。 因为这家公司除了接受委托之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帮助这世间独自生存着的众多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