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再遇
“……”瞪着电话好半晌，蓝彧郁闷的无语，“现在？”大哥你也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天还没亮呢，连公鸡都还没打鸣，你这是周扒皮附身了不成？ “我明天一早去找你。”没有等他回答，张晋便挂了电话。 看了看旁边的闹钟，赫然显示着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 尼玛！这混蛋警察绝壁是故意的！蓝彧试图将电话当成张晋狠狠的摔到床头柜上。用力一拉被子蒙住脑袋，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诅咒张晋以后每天夜里失眠。 第二天早晨，当张晋出现在蓝彧家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张有着深深黑眼圈明显睡眠不足的憔悴的脸。 心情一点也不美好的蓝彧朝张晋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不容分说的开口道：“开我的车去。”他可不愿意再坐在那辆漆黑的摩托车后座了，太尼玛受罪。 张晋耸耸肩，没有反对，有人自愿充当司机他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反正今天他们不赶时间。 因想着珂珂已经很久没和其他人接触，所以将珂珂也叫上，一行三人坐进了车里。其实蓝彧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之所以带上珂珂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和张晋两个人单独待在车里，毕竟从他家到尹云那距离不短，即使开车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这期间只有他们两人，他可能会疯掉——被张晋气疯。 于是蓝彧开车，珂珂坐在副驾驶，张晋独自一人坐在后排。一路上，几人都很沉默，只听见广播里播音员的聒噪以及不时穿插的流行音乐。 行程进行到快一半时，张晋开始不耐烦起来。尼玛他知道这律师挑剔龟毛到有些神经质，但一路上只有四、五十迈的速度快让他抓狂了！ “你能不能开快些！”张晋不耐的开口。 “这边限速六十迈。”蓝彧从后视镜撇了一眼脸色黑沉的张晋，回答道。 “你现在连五十迈都没有开到吧。”张晋提醒他，离超速还早着呢。 “安全驾驶你懂不懂？” “你这是没胆子开快吧？”看不出来，这家伙人高马大的胆子这么小。 “我这叫遵纪守法！”蓝彧反驳道，谁说他没胆子开快的？在高速上他也能开到一百迈！ “切！”张晋嗤之以鼻。 “你什么意思？”靠！这不良警察是在嘲笑他么？ “没什么意思。”张晋摆明了就是在嘲笑蓝彧，一副明显鄙视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珂珂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不断倒退的建筑。 总算到了目的地，蓝彧一肚子火气的下了车，而张晋则是一副百无聊赖，珂珂也是面无表情，更加凸显出蓝彧的恼火。 尼玛终于到了，不用再受那个黑脸警察的气了！蓝彧火大的想到。 尼玛终于到了，一路上憋死我了！张晋掏出香烟，默默点上，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喜欢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的张晋，很难忍受这般龟爬一样的开车方式，忍了一路将蓝彧揪出驾驶室自己亲自来开车的冲动，忍的快内出血了都。 尹云从“壹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欢迎。”直接无视了在场三人之间不断翻涌的低压冷空气，尹云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张晋也不理旁边一脸恼火的蓝彧，猛吸了一口后将还剩半截的香烟在手中摁灭插进衣兜，率先走了进去。珂珂默默的跟在后面。蓝彧见状，也将之前车里的不愉快丢在一边，跟了进去。 一楼尚有两名客人，一名年轻秀美的少女正在招呼着。一行人在尹云的指引下直接上了二楼。 来到二楼后，还是头一次来的张晋环顾了一圈，站在中间那棵树前，皱着眉仔细的打量。 这不知品种的小树看上去异常怪异，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能长的如此枝繁叶茂，它的根系是如何生长的？一点也不科学。 张晋默默的想着。 先不论这棵树的生长是否科学，反正他对此也没有研究，这树本身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有种诡异的不协调感，他难以形容。 从外表上看，这棵不明品种的树长得十分繁茂，枝干不到两米，粗壮遒劲，树冠异常的庞大，像一把巨大的绿色的伞，覆盖了二楼大部分的面积，椭圆形的小巧的叶子肥厚翠绿，零星的白色的只有指甲盖般大小的小花点缀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究竟是哪里让他感到不协调张晋说不上来，或许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诡谲，一丝淡淡的不详在心中弥漫，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蠢动着，血腥气无法消散。 在一旁静静关注张晋良久，尹云才缓缓的开口道：“听说张警官你是来委托任务的？” “恩。”回过神，张晋扭头看向尹云。这男人俊逸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儒雅模样，可张晋没有忘记那天夜里，也正是这个男人cao纵着奇异的植物，轻轻松松的将怪物们毁尸灭迹，当时他的脸上也是这般温和，一脸的无害。 这个名叫尹云的男子，非常危险。直觉这么告诉张晋，而他十分相像自己的直觉。 “虽然这种事向来是束瑾负责，不过他现在正在其他地区很难赶过来，通过网络视频联系也不如面对面的交谈来的直接。”尹云笑着说道，“不过你的运气不错，镜年先生难得的正在这里逗留，你可以直接和先生交涉。”顿了一顿，补充道，“先生可比束瑾好说话多了。”不用被束瑾压迫，张晋确实好运气。 尹云说完，指引张晋朝一旁走去。 透过茂盛的植物枝叶，绿影相间中张晋总算看到坐在窗边的人。一瞬间他再次感到，周围的空气停滞了，恍惚间回到那个奇异的夜晚，月光下的人影从虚幻变得真实，那仿佛一伸手就会碎裂的画面也变得厚重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镜年笑眯眯的看着张晋，率先开口道。 略显有些清冷的声音将张晋拉回现实，空气再次流动起来，记忆中月光下的影子与眼前这名女子重合，获得了实体。 “是你。”张晋皱着眉，面色不善的说道。 “我说过，我们在未来还会打交道的。”镜年微笑着说道。 镜年身穿月白色长衫，慵懒的坐在窗前的桌子边，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茶杯轻轻晃动，小巧的白瓷杯子在她的手中，与她修长的手指成为了一个整体，泛着温润的光芒。 “你是这家所谓的‘怪物公司’的老板？”张晋很快抓住了重点，毫不客气的走到镜年的桌前，坐到了她的对面。 “是的，你猜对了。”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尹云见状便走上前拿起茶壶将其添满后带着蓝彧和珂珂坐到旁边。一手横放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腮帮，镜年一边打量着张晋一边笑着回答。 “那你又是什么怪物？”张晋直接问道。既然是“怪物”们的老大，那么她也就是其中的一员，总之不会是名普通人类女子。莫名的感觉心情极度恶劣，因此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就愈发的不善。 “你可以猜猜看。”丝毫没有把对方恶劣的语气和不善的态度放在心上，镜年脸上的笑意更深。 “……”张晋深深皱眉，冷声道，“戏弄我很有趣？” 镜年抿着嘴笑着没有回答，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开口道：“我不是说过么？总是皱着眉头会老的很快哦。” 额头青筋跳了跳，张晋觉得面对镜年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满身的力气无处可使犹如陷入沼泽般的感受让他心底产生莫名的恐慌，一股无处发泄的焦躁在心底渐渐升起。 “我是来谈委托任务的。”不想继续和镜年闲扯，张晋直接进入主题，他怕再说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哦？”镜年闻言，眉毛一挑问道，“你想委托我们什么？”真稀奇，从调查的情况来看，张晋的性格在通常情况下绝不会选择委托这一条路，那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感到失控的事情了？镜年有些好奇，可惜淳于非的能力无法作用在张晋身上，不然可以找他来探查一番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连张晋自己都很怀疑为何自己会做出这个选择。从小到大不论何事与其借助别人的力量他都更愿意自己亲自动手，不论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他都有自己能够应付过来的自信和能力。今天究竟为何会来到这里他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之前“蚊虫怪”事件对他产生的影响还是最近频繁的梦境所带来的精神上的负面作用在作怪。不过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在这里见到了之前一直被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女人，他就不再多想，不再去想他现在弄不懂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只要继续前进下去，答案迟早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他想得到答案，只有继续前进下去。踌躇不前不是他的作风。 他的面前，一条蜿蜒的小路逐渐显现，在道路的尽头，镜年站在那里微笑着朝他挥手，如血一般的夕阳落在镜年的身后，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血红色的光芒。道路的两旁，无尽的深渊正裂开嘴，对他无情的嘲笑着，黑暗的底端有东西在蠕动，发出空洞的回响。路上布满荆棘，遍地的尸骨上爬满蛆虫，褐色的泥土里渗出血与脓，在他的脚底蔓延。 不知为何，张晋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