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金青力保
他自然再清楚不过这声音来自何人,东瀛人他得罪不起,可来者,他更得罪不起。 “很是热闹嘛。” 众人闻声纷纷向门外看去,正见一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中走进一品香。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即便不认识,也能猜出个大概。 那份容貌,那份气质,在华浦无出其右。 她的到来,瞬间使一品香寂静无声。 “想着大家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张探长,可否容小女子说上两句?”来人扫视现场一周,在看向沈玉诚时俏脸微动,报以一抹甜美微笑,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肥彪身上。 肥彪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连小姐有话尽管说。” 来人,正是连韵若。 沈玉诚嘴角轻轻一动,微眯起双眼,心道一句:果然来了。 “连小姐?她怎么会来这儿?” 牟无策一脸惊诧:今晚这一品香还真是够热闹! 可随即他又释然的自顾自耸了耸肩:“唉!看来好戏结束咯。” “镇主,刚才分堂来电话了,人手已经准备妥当,请你示下。” “跟他们说,让他们回去吧。” “啊?” “啊你个头啊?怎么偏你有这许多疑问,照做会不会?” 牟无策一脚揣在随从的屁股上,随从委屈的撅着小嘴,捂着屁股慢慢走开。 “还有,顺道把账结了,咱们也该走了。” “走?不等人了?” 闻言,牟无策眼神中瞬间迸射出两抹精光,手中紧攥着那张服务员送来的纸条,深邃一笑:“我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证实,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 “好吧。”随从一脸无奈的转身走开,同时心里还嘀咕了一句:镇主这是今天见鬼了?总是神神道道的? 雅间里只剩下了牟无策一人,他自袖中掏出一颗玉珠,就这样拿在手里,怔怔的望着,不知不觉间,眼角已有泪花闪动:“十年了,我等了整整十年,终于有人回来了。” “我不管你是谁,单只凭这件信物,就是让我赴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将军,您在天上看着吧,阿正忍辱偷生了十年,今日终于可以有机会得报这血海深仇了……” “宫本公子好大的威风,你刚才喊着要抓谁?”连韵若走到宫本次郎身边,故意凑了凑身子,侧耳贴近后者说道。 那如空谷幽兰般足以酥软人心的声音传到此时的宫本次郎耳中,却激起其心底的一阵惊颤。 他自然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连自己的父亲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不仅因她是华浦杜家的连氏小姐,更因她背后千丝万缕联系着的华夏两大公子! 见宫本次郎只是盯着自己默不作声,连韵若又转而问向肥彪:“张探长,宫本公子刚才想要让你抓谁?” “额,这个,事,事情还在进一步核实中,多半是误会,误会,呵呵!”肥彪腮边硬撑起一堆肥rou,微微颤抖的右手拿出袖中手帕擦拭额前瞬间渗出的豆大汗珠。 “误会?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那名姑娘已讲得一清二楚,哪有什么误会?张探长还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抓人。” 连韵若手指沈玉诚二人:“我想问问,这位先生和小兄弟仗义出手相助,自卫出手反击,所犯何法?” 闻言,肥彪脸色瞬间煞白,张起嘴巴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张探长是不是觉得在这个位置上坐的久了,厌倦了?想换个环境?” 听到连韵若声音轻柔地道出这样一句,肥彪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杜家想要换掉它这个探长,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里觉得窝囊极了,想起刚才自己正在附近巡视之时,一名美丽女子突然跑到面前报案,便一阵郁闷之极,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柔弱纤细的女子竟是个杀千刀的,没事儿胡乱报什么警啊,可是把自己坑惨了,害得他如今进退两难。 再度扫视一片寂静的身周,连韵若顿时加重语气:“张探长,告诉那个让你抓人的人,这是在华浦,这里是华夏,不是他的母国东瀛,容不得他无端放肆。” 连韵若眼神冷若冰霜:“华人不可欺!” 此时已站在轮椅后面的慕容秋影满脸笑意地望着此时的连韵若,内心感慨不已:能让哥如此重视的,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啊! “连小姐,看在杜老板面子上我对你一再忍让,但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忘了,我们跟杜氏可是有很多合作的,连小姐可不要因小失大。” 宫本次郎表情阴冷:“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使两家关系破裂,值吗?” “怎么,威胁我?合不合作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杜家没有东瀛的合作,一样可以在华浦屹立巅峰,倒是你们,失去了杜家这个盟友,不知还能否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混的风生水起?” 连韵若微微一笑,语声轻柔,语速轻缓,却带着无处不露的尖锐锋芒:“东瀛租界虽在华浦享有各种特权,但也只不过掌握着弹丸般大的鸡肋之地,宫本公子好自为之,总是目中无人,走路是容易摔跟头的,甚至不小心,一头栽死也说不定。” 二十年前,美英法佛东百越七国联军,合十万兵力联手攻华,大败清军,迫使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后叶氏推翻清政府,使华夏走向共和,重与七国谈判。但华夏建立前夕,因为反清需要各国相助,所以叶氏既妥协又强势提出要求:华夏境内不得存留任何租界地域,其余一切均可协商,否则在反清之前必定发兵灭之。 迫使七国站队! 后龙氏发动政变,列强重新复辟,但前者提出要求,七国在华租界地域不得超过两处,其中香港仍为英国租借地,于英国第一次侵华战争时清政府割让,租借期99年,不算在内。故法佛两国将利益让与百济,在中京拥有租界,美越两国将利益让与东瀛,在华浦拥有租界。 只是华浦的东瀛租界地盘小的可怜,方圆不过二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着实“鸡肋”。 如今连韵若见到宫本次郎如此强横,心里很是不舒服,沉了沉声,她再度出言:“还有,今天我来,是替舅舅传一句话。” “这两个人,杜家保定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每一个人为之一愣,心想这二人究竟有何能耐,能得到杜老板如此不遗余力的庇护? 宫本次郎面色一寒:“杜家当真要这么做?” “是,”连韵若的回答斩钉截铁,“谁若是敢对他们下手,就是和杜家作对,和我连韵若作对!” “还有我!” 连韵若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轻绵却不失浑厚的声音。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清秀如书生的男子正领着一帮子弟走入一品香。或许他不如连韵若在华浦的名气,但却也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宫本公子,可否给在下一个解释?” 看到大堂经理半死不活的样子,遍眼所及之处也尽是桌倒椅翻,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来人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他挥手示意手下将大堂经理送去医院,随后转脸看向连韵若,温润躬身:“连小姐!” 见是熟人到来,连韵若满脸笑意:“想不到吴司主也来了,今天这一品香还真是热闹。” 宫本次郎本就郁闷,先是被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毫不留情打脸,接着又遭到连韵若软硬不吃威胁,现在又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也想横插一脚问责,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你他妈的又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我给你解释?” 闻言,来人轻哼了一声,随即淡淡一笑:“鄙人不才,姓吴名柞伟,金门镇南司司主!” 宫本次郎瞬间满脸涨红,他没想到来者竟是金门大司主,只是片刻后震惊便被愤怒取代:“吴司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质问你这他妈是什么待客之道呢,你竟然还先反咬我一口?” 说着,他怒不可遏指向不远处的油头青年。 吴柞伟戏谑一笑:“什么意思?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了然,看在宫本领事与黄门主交情不错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 “不追究?吴司主说话好硬的底气啊,看来是黄金山的授意了。不过我倒要看看,我父亲问责起来,他黄金山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抗住东瀛租界施压?” “呵,宫本公子还是快些闭嘴吧,再不去医院,恐怕就不止是这条腿,就连你的命,也怕是难保得住了。”吴柞伟伸手指了指宫本次郎被慕容秋影一刀洞穿的大腿,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闻言,宫本次郎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腿,眼睛往身下望去时,才发现自己脚下已是满地鲜血,他当即脸变煞白,栽倒在地。 失血过多! 身边仅剩的两个小弟急忙上前扶住他,其中一名还在他耳边嘀咕道:“少爷,形势对咱们不利,还是先回租界,再行打算为上。” 宫本次郎也不是傻子,所以在搀扶下站起身后,转脸便走,随后一个声音抛向众人:“今日的羞辱,我宫本次郎记下了,来日方长!” “宫本公子慢走!”吴柞伟挂着笑容摆手相送。 肥彪沮丧的也随之离开了,今晚他不该来,东瀛、杜氏、金门,哪方都不是他可以招惹得起的。 可还没等他走出大厅,便听到连韵若一个声音传来:“张探长,这个人,难道你不该拘捕回局吗?” 她伸手指了指躺在墙边的油头青年。 这个已被宫本次郎及随从忽略的人,已是半死不活,再无价值榨取。 肥彪看着那张露着轻微笑意,又让自己一阵恍惚的俏脸,心头升起一股寒意,兀自叹息一声,随即向身边人摆手示意将油头青年带走。 食客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