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罪证
这天是玄德帝去世的头七,双仪殿请来一帮道士和尚做法事。作为御妹,妙如自是要跟着后妃、公主、郡主一起在后殿哭丧。 谁知在半途中,前面灵堂那儿突然出现一阵sao乱。 “诈尸了,诈尸了,前几天殉主的曲公公活过来了。”不知是谁,无意中喊了这么一句。 灵堂后殿这边的女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四处乱窜。 等妙如站起身时,一位双眼流血、面色青紫的太监,冲破众人的围追堵截,从前头跑到这边来了,后面跟了一拨道士和哭丧的群臣。 “是你,是你献画给圣上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你……”他话还未说完,轰地一声栽倒在地。 主持法事虚谷道长走了过来,试试了那太监鼻息,对后面跟来的众人摇了摇头。 这番变故让外间的大臣,以及躲进帏幕后面的女眷,无不肝胆俱裂。 随后,太子姬翌一身孝服奔进到后堂,朝外面大内侍卫怒吼一声:“还不来人,把这诈死的狗奴才,碎尸了好去喂狼。” “慢着!”突然,跟在后头进来的庆王殿下,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朝赶过大臣勋贵揖了一礼,沉声说道:“皇兄,此事颇有古怪,还是查清为好。不然,会被人说成毁尸灭迹的。” 自从父皇过身后,太子姬翌神经一直紧崩,加之最近外面的流言。庆王这一番话,他哪有不明白其中言外之意的。 只见他沉下脸来,斜睨了对方一眼:“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有如三九寒冰,让人听了不觉浑身战栗。 庆王姬翃并不退缩,梗着脖子答道:“作为父皇的亲儿子。臣弟要求查清父皇崩逝的真相,有什么不对吗?” “真相?!父皇久病仙逝,在遗旨中说得明明白白。父皇亲笔手迹,四弟该不会认不出了吧?!”姬翌眉头紧锁,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刚才曲太监的话。大伙想是都听见了。怎能保证,父皇是在清醒状态下。立下的遗诏?” “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不是清醒的?当时,还有皇祖母、镇国公在一旁作证。”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就凭一个诈死的奴才?你连尊长的话都不信了?” “父皇早中了那女子的妖术……你没听见刚才曲太监的话吗?”说着,姬翃朝后面指去,“还不赶快捉住那妖女!” 妙如神情一凛,直起身子。强逼自己挺起脖颈。 “四弟真是好出息,五天时间既得消息,又是赶路从蜀地赶来,应该问你,是不是得了妖道相助才对!回来后,仅凭一个阉奴的话,指责自己的皇姑和兄长。”太子姬翌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好个忠孝仁义的贤王!” 太子殿下的话音刚落,殿下随即起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本王知道你们会有疑问,这里有父皇早在三个月前。派人送来密旨。”说着,姬翃从孝服的衣襟中,掏出一块黄色的巾帕来,扔给太子姬翌。 后者拿过来一看。惊得连连后退,口中喃喃道:“这是矫诏……姓曲的阉奴都能造出来……”说着,把密旨往下一扔。 沈阁老上前一步,从地上拾起密诏,脸上大惊失色,双手不停抖动:“这果然是陛下的密旨。” 姬翃朝各位大臣的拱手,解释道:“一年前,陛下就秘密召见本人,说他被人用妖法控制了,不能挣脱。只能立大哥为储君,把朝政让给他打理。让本王暂时避其锋芒,带着家眷离京养精蓄锐,招兵买马以图后路。三个月前,本王接到密旨,父皇要我赶往京师勤王,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说着,他扑到玄德帝的梓宫上,失声痛哭。 妙如只觉头皮发麻,想不到多年一幅拙作,竟能让庆王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对方莫不是以为,只要将她妖魔化了,就可拉东宫下水吧?!想得真是太简单了! 不对,余下的七大勋贵,俞家可以忽略不记。他们又拉拢了沈首辅,加之东昌伯是他外家……听罗擎云说,他拉拢了沈家,把锦乡侯邱家也争取了过去。忠义伯丁家是不太可能,勇毅公高家也不用想,那么,只剩下镇国公罗家了…… 上次绑架自己的事情,原就打算逼迫罗擎云就范的。若不是他俩机警,说不定此时,相公已经上他们贼船了。而此时又拿她出来做文章,让皇后的娘家不得不作出选择,要么中立两不相帮,要么跟东宫撇清关系,没一点回旋的余地。 此计不可谓不毒辣。 “你这妖女,还不快快显出原形?”就在妙如怔忡间,突然,有个人怒喝一声,举着木剑就朝她砍过来。 妙如本能地躲到公爹镇国公的身后。 罗燧原想替儿媳挡开那道士的追砍,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望了过来,他有了片刻犹豫。尤其是沈阁老,嘴边还挂着一丝冷笑。让他不禁想起昨天晚上,沈曹二人来府里探病,说的那番话来…… “国丧期间jian|yin官宦女眷,罗国公您认为,定北侯府被夺爵的由头,您较之他们的罪行如何?” 罗国公本能躲闪到了一边。他这动作一经做出,身后之人就曝露在那道士跟前。 若是此时有人问妙如的心情,她定会告诉对方:被家人推出去挡剑,你还会愿意回到这个所谓的家中吗? 虚谷道长原来暗中得到指令,趁着四皇子将大家引得半信半疑了,按计划要在此时,加上一把火的。将妙如一剑砍晕了,好将各项罪名加在她身上。从而引出太子罪行。 岂料,妙如本不是土生土长的闺秀。 见到这阵仗,不仅没有吓晕,更是四处躲闪,避其锋芒。一边跑动她还一边叫喊:“哪里来的妖道?皇兄尸骨未寒,就动手开始对付他御妹了。大男人对付一弱女子,还有人把皇兄放在眼里吗?” 一番话说得,殿上的众臣猛然惊醒。 虚谷道长见众人议论纷纷,朝太子一拱手,又朝妙如喝道:“你算哪门子弱女子,分明是狐妖转世。” 妙如停止脚步,回过身来,朝那牛鼻子瞪了两眼,厉声喝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随便乱说,小心皇侄治你一个诽谤皇室成员的罪名。” “这世间岂容你这妖孽兴风作浪。快快现出原形来……” 妙如也不躲闪了,站定身子,高声指控道:“各位评评理,这里除了你,和刚才诈尸的在这儿装神弄鬼,还有哪一个在这兴风作浪?可怜皇兄一世英名,竟有不肖子勾结外人,咆哮灵堂。让他亡灵不得安宁,丧尽皇家的颜面。” 此话一出,四皇子大惊失色,东昌伯忙上前喝斥道:“以为你在大行皇帝身上得了手,世上无人揭你原形了?冲虚道长何在?” 从灵堂后头又出来一位老道士,正准备要对眼前女子作法。 妙如并没躲闪,上前一步不屑地说道:“是吗?我有何真面目?” “那说说,这幅画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画出过世十年的人物?”虚谷道长手里拿着那幅贞元皇后的旧画。 “这画怎么了?”妙如早知对方要拿这幅画大做文章,反问了一句。 “你是对着谁画的?”老道士指着那幅作品,一脸铁证如山的表情。 “当时有位夫人,说她思念亡姐,要让我照着她样子画下来的。本郡主熬了通宵,在她带来老嬷嬷的指引下,修改了一稿又一稿,照着她的样子,画成了这位夫人。”妙如说完,朝姬翌那边望去。 “不错,本宫当时思念母亲,特意请来嫁到登州的姨母赶回,请皇姑对着她的样子作了一幅母后的画像。后来父皇看见了,从儿臣手中拿走的。怎么?有什么疑问?”太子殿下不躲不避,说出的这番话,让在场的群臣恍然大悟,点头称赞。 旁边一位长者抬起头,眼中布满疑惑,问道:“听说成画时,你才十岁,就能照着一人画出另外一人来?” 妙如心中一凛,心想:这是想把她朝“妖孽”方向引了,须得小心应对了。 “这有何难?当初我六岁启蒙学画,琢磨出这画法的初衷,是为了把去世祖母的样子给留下来。在咱们钟家,十六岁的两榜进士都出过,这点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是啊,她父亲弱冠之年被点探花,她双生兄弟十八岁中举,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听说,她家学渊源,打小跟在素安居士身边亲自教导,有两大名师从头培养,出一位天才画者,其实也没什么……” 问话的长者,见事情没朝他预料中发展,忙用眼睛示意一旁的庄翰林。 后者朝他暗中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又见场上控制权到了妙如手中,庄翰林忙咳了一声。四皇子猛然惊醒,朝身边的内侍喝了一声:“带证物上来…… 随后,几名内侍抬了几筐布偶玩具上来,全是童趣坊以前妙如设计的作品,有人身兽面的兔八哥,加菲猫,还有天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