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故伎
太子姬翌站起来,走到表弟韩国公俞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想多了!他儿子凌霄失踪两年的把柄,还捏在咱们手中呢!况且,母后根本没那份心思。钟家丫头也不会支持的。”他一脸云淡风清地说道。 听到表哥如此有把握,俞彰只得把心跟着放了下来。旋即,他又提起如今主要的对手——四皇子。 “那群人在香山聚过几次,最后一次沈潜也参加了。”说着,他放下遮面的黑纱,对表哥抱怨道,“一群过往不干净的乌合之众!正好乘此机会,一并清理掉了!” 姬翌点了点头:“你拿来的名单,让苏大人挨个查了,竟然发现以前没注意到的案子。你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捱过这阵子,把曹淳架空了再说。父皇十年隐忍都撑下来了,咱们不急于这一时。” “没想到,庄志明倒是个人才,女婿都不在京城了,他还能私底下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俞彰不由地感叹上了。 “以前是本殿轻敌了!没想这种小人物,还有几份能耐。竟能将沈潜一军,利用把柄把他反拉入伙了。有沈潜的加入,他女婿的阵营实力大增。唉!若不出沈家大房那档事,沈潜倒戈未必会那么快。”对面的男人眸子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 “殿下不必担心,他们成不了事的。庄志明和沈潜是同一类型的人,还不到成事他们就会起内哄的。是彰的失职大意,一门心盯着大臣了,没想被东昌伯府的人马抢了先!若是在他们前头,查出沈家大公子的过往,把柄咱们自己掌握。就不会连累表嫂的妹子了。”俞彰脸上露出愧疚之意。 “此事怪不得你!”太子殿下扭过头去。把目光转向窗外,“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铤而走险。只是在沈家动手的那位妾室。来历有些古怪。试问天下哪位母亲,为了替旧主报仇,连腹中孩儿的性命都不顾及了?” “若不是有现存的倒霉蛋替她背黑锅。她想来也不敢如此大胆。我手下的人还查到,沈家那边早有庆王的人盯梢了。难怪当时查得那么快。原来是我们被人误导了。前段时日,把人都清理出去了。” 姬翌转过头,吩咐道:“加派人手再查查那妾室的来历,说不定是四弟他们有意安排的,只是借用了投水女子的名头。若许事情是真的,人却是假的……当年若沈家没做下亏心事,也不会心虚。被人一挟迫就上了钩。” 俞彰恍然大悟,不由叹道:“这颗隐棋,他们到底埋了多久?想不到,东昌伯万家的暗中势力也不容小觑。彰以后会带着他们,重点摸清勋贵之家背后的这些暗势力。” 姬翌颔首嘉许:“能这样做最好!得亏你查罗国公娶曹氏内幕时,多留了一份心。不然,真让这两家联起手来,即使是此次没成事,将来姓沈的也会成为杨景基第二。对了,年底的时候。再多派些人手,盯着赶考的举子们。到时,怕有人在他们中间煽风点火。” “殿下,要不把暗部公开了吧?!”俞彰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然神色。“不然,四皇子他们总借此事兴风作浪。之前,从杨家查抄出来的箱子,反倒影响了暗部兄弟们查出的新案件。被别有用心的一挑拨,那几箱东西好似真留下来了似的。姓庄的老家伙,就是利用这个在暗中煽动群臣。” 姬翌有些愕然,劝慰道:“先不要着急,现在正是争取人心的时候,此事等坐稳位置后,再慢慢公开。” 钟家的晚宴,谢太傅最终并没亲自到场。 后来,人们看到了镇国公出现在席间。有熟悉罗谢二人郎舅关系,自行开始猜测:谢安良是不是听到他姐夫在此,故意要避开,这才会爽约的? 在后院,妙如自是不知这些。作为郡主府的主人,虽她已是出嫁女,可还是得出来帮忙招呼那些女性宾客。谁让钟家五房,如今没有名份正当的主母呢?!只有她这嫡长女出来张罗了。 坐到回府的马车的车厢里,妙如已经累得不行了。她险些靠在二嫂邹氏的肩头上睡着。 一行人回到后院后,在浣纱阁附近,她们各自分开了。 带着丫鬟仆妇,妙如她们正朝自个的院子里走去,半道上撞到了火急火燎冲来一个人影,叫停下来一看,是青竺院曹氏身边的管事mama霍婆子。 只见她退后一步,向郡主行了一礼后,急急地禀报道:“少夫人,不好了!你们出府后,夫人病情又加重了。现下正躺在床榻上呻吟呢!” “怎么回事?早上不都是好好的吗?”妙如猛然一惊,厉声质问道。 霍婆子脸上神色不是很好,立在旁边不再做声。仿佛在指责她们扔下生病的婆婆,自己出去做客一般。 妙如来不及回屋换身衣裳,就带着丫鬟婆子,急匆匆地就往青竺院那个方向赶。 刚到曹氏的卧寝里间,留下侍疾的麦冬就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病情如何加重的?不是让你一刻都不离开地守在跟前吗?”妙如满脸急色,不是曹氏是真病了,还是玩什么花样。 麦冬满脸的委屈,连忙解释道:“奴婢才刚走开一会儿,去厨房里煎汤药,谁知……” 妙如跨步上前,探过头去,仔细打量起曹氏脸上的神色。 只见她两颊潮红,双目噙泪。嘴里还不停地呻吟着,好像真的比早上离开时,又加重了一些。 妙如的眉头慢慢拧成一团。旁边的袁嬷嬷见状,朝主子使了个眼神,又若有所指地,向曹氏藏在被子下的身躯望了一眼。 曹氏在发抖?! 难道她是在打摆子,情急之下,妙如拿手掌摸了摸曹氏的额头。 温的——既不高热,也不冰凉! 妙如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丝晦涩。 这人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去? “你去把大夫开的方子,拿给我瞧瞧?”妙如转过头,朝一旁的丫鬟嘱咐道。 麦冬应声出去。 等药方拿在手上。妙如仔细一瞧,还真是治伤风咳嗽的几味药材。确认无误后,她收起方子。向对立在一边麦冬嘱咐道,“你随我出来!” 然后。又朝曹氏轻声说了句:“婆母您好生歇着,儿媳马上回来想办法。” 把人带到隔壁的厢房里,妙如遣退了青竺院原先服侍的,问道:“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 见主子神情肃穆,麦冬扑嗵一声跪下:“郡主请恕罪!你们走后,刚开始夫人还是好好的。后来。春香jiejie说要伺候夫人沐浴,奴婢上前阻止了她。待奴婢伺候她喝药时,夫人嫌药苦,失手打翻了药碗。奴婢没别的办法,只得安排她们,再去替夫人重新煎一碗。刚开始,她们推三阻四的,说大厨房灶上已经熄了火,还说,或许郡主您院子里小厨房。火还没熄,说可以去借火熬药。” 听到这里,妙如一惊,曹氏这是想干什么? 袁嬷嬷插话道:“最后。她到底进去没有?” “没有!”麦冬连忙解释道,“等奴婢跟着她们赶到苍筠院时,管小厨房的万嬷嬷说,因为郡主一天不在府里,她把炉火早已经熄了。” 听到这里,妙如跟袁嬷嬷对视一眼,主仆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早有交待。 “后来,奴婢没法子,只得回大厨房,一个人重新生火煎药。” “你一人在那儿煎吗?”莲蕊在旁关切地问道,“那几个人都甩手不管了?” “她们的意思,药碗打翻是奴婢的过错。见我去煎药了,她们就各自散了。夫人屋里的霍mama也没说什么。” “后来呢?” “后来,等奴婢端药到青竺院时,夫人已经成那样了。” 妙如跟袁嬷嬷对视一眼,目光中均露出疑惑之色。 曹氏故意整事,那是一定的了,可是她此番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想把事情闹大了,好来坏了她的名头,说家中有婆婆生病,还要往外边跑? 可这是公爹亲自下令让她们出门的,还留了个懂医术的奴婢留下来侍疾。 还是说,她们趁着借用苍筠院小厨房的机会,想暗地里动什么手脚不成? 妙如把目光挪回麦冬身上:“回去后,你可问过旁边伺候的,她们怎么说的?” “她们说,奴婢耽误了正常喝药的时间,使夫人的病情拖得加重了。” 说着,她腿脚发抖,小声啜泣起来。 这丫头也是自己拖累的!妙如心里叹道。 若是芳汀春渚她们这帮陪嫁丫鬟留下来侍疾,被曹氏摆上一道,最后肯定会把火烧到她头上的。眼前这丫头,只不过是代人受过而已。 看来,今晚非得采取雷霆手段,迅速来破曹氏这局了。不然,还不知纠缠到什么时候去。 想到这里,妙如压低声音询问道:“这两天,你替她把过脉没有?”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来,不解地望向主子,不知道她问这话背后是何用意? “若没把过脉,你又怎知她的病情加重了?”妙如循循善诱地指引,“你应该知道,许多原因能引发咳嗽加剧,脸色不好的。” “可是奴婢有三年时间,没给人把过脉了,手都生了。不一定能诊断出来。况且,后来大夫被请来,断言夫人病情确实加剧了。” “是那位以前常来的那位大夫吗?”妙如目光灼灼地地望着她。 麦冬若有所思,不说一句话,接着,仿佛又明白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妙如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孺子可教!你都没试过,怎知诊断不出来。再说,你去摸脉时,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她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小姑娘恍然大悟,嘴唇蠕动,想了一会儿,方道:“郡主,我这就进去替她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