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别时，泪沾襟
相对于皇宫和别驾府邸的忙碌，此时薛傅却有点淡淡的忧伤。 要离开了么？时间过得真快啊！ 心中忍不住这样的感慨，明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仙魔战要开启了么？又将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么？ 在凡俗界待久了，如今的他对于修真界的一切可谓是两眼一抹黑。若不是师门发来召集令，或许他还会以为这样安宁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 “走吧，去和你大哥他们到个别！”汪强走过来，拍拍薛傅的肩膀。 薛傅默默点头，脚步都有些沉重。他心里清楚，这一切无法避免，或许这将会是两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了。仙魔战开启，谁能笑傲天下，谁能在混乱的世道留下性命？ 他没有把握，也没有信心。 或许是他战死在仙魔战役中，连魂魄都得飞灰湮灭。也或许大哥会在接下来的一统大战中战死沙场。更多的可能则是他们两兄弟没有一个人可以存活下来。 可惜了祖师爷的苦心，自己本来可以在那安静的栖霞谷继续生存。机缘，让他踏上了修真之路；机缘，让他与薛家另外一条血脉能够相遇；机缘，让他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并且相认。 可是，这一切终于要走到终点了么？ 难道薛家就不能留下一条最后的血脉？忠良之后，为何会落得如此凄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善恶终有报？ 这一刻，他不由的开始怀疑，那所谓的老天是否真的睁大了双眼，是否真的在扫视芸芸众生？ 活下来，都要活下来。神若杀我便弑神，佛若挡我便杀佛，即使老天爷也挡不住薛家继续辉煌的道路。 冥冥中，他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打破命运，逆天而行。这一刻，逆天的种子埋在他的心头。 瞬间，从恍惚中回神的他，感觉自己似乎轻盈了许多，有一种打破牢笼，如鱼得水的欢快。 其实他哪里又知晓，从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迈入修真的门槛。天定人寿，而修真者则要逆天而行。虽然很多人在行逆天之事，却无一颗逆天之心，失败自然是在所难免。 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别驾府邸，此时一队护卫正迎面而来。 “上仙，王爷有情！”护卫头领微微躬身，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龙行虎步的威武架势。 有护卫带路，即使薛傅两人到别驾府邸的机会不多，也畅通无阻。一路走过不少亭台楼阁，假山水榭。 这是一个大堂，算不上多么富丽堂皇，却有一种独特的大气。 此时大堂中居然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将，薛嵩赫然在列。 “薛兄弟，汪兄弟，你们来了。快快请坐！”此时的李隆基满脸堆着笑容，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种挥斥方遒的气势。 薛傅心里暗道不妙，果不其然。接下来便迎接了不少的白眼，更有甚者已经手握刀柄。 “咳咳，王爷，我和我弟弟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商议！”薛嵩察言观色也不差，看出了其中的尴尬。 一个小亭，绿草茵茵，百花绽放。和外面的战乱比起来，这里可谓是人间仙境。可惜，这样的地方着实不多，一张石桌，一壶茶，三个人。 “大哥！我……”话到嘴边，薛傅却不知如何开口。 “二弟，你……”几乎是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笑，薛嵩道：“二弟，战乱将起，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在这大战中，哥哥也不知能否保住你的性命，与其俩兄弟一起赴死，不如留下一条血脉，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我薛家发扬光大……” 听着薛嵩平淡的话语，薛傅只感觉自己心底有些发酸。 这便是亲情么？这么多年，他经历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此时却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栖霞谷，他是孤儿。一个人漂泊，吃百家饭，穿百衲衣，年纪轻轻便想方设法和野兽搏斗。若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或许他已经活不到今天。 村里的大叔大婶对他都还算不错，可那不过是出于同情，那是一种怜悯，那是一种施舍。 他没有抱怨过，没有恨过谁。 他就像一株生长在沙漠的仙人掌，没有雨水的灌溉，没有肥沃的土壤，没有细心的照料。 然而，今天却突然有人给他施肥，给他浇水。让他感觉到人间nongnong的亲情，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亲情。浓于水，却只能藏于心。 默默点头，犹如千斤压顶。嘴边的话，又一次活生生的被他吞了下去。 此时，他已经知晓。不需要解说，不需要任何理由。 离别如期而至，一袭青衫的薛傅，白衣****的汪强还有一身通红艳如红霞的薛红线。 他们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些曾经战斗过的兄弟，他们是一场场战斗中残留下的幸存者。他们是百战精英。 锋利的长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坚实的盾牌黑如墨玉在阳光下黝黑得发亮。这是他们的新装备，他们即将踏上战场，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送行。 “红线，帮个忙好吗？”薛傅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哥！”薛红线身子颤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想请你留下来照顾我大哥，如果他们有什么危难，请你一定要发讯息给我，好吗？”薛傅喃喃。 “大哥，我……”薛红线眼角已经浮现一抹晶莹。 “好吧，既然不愿意，那就跟我回山吧！”薛傅叹气，仿佛连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不，大哥，我愿意……”薛红线惊呼，眼角泪水在打转。 “红线，谢谢你！”薛傅拍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不舍和伤痛。 一朵霞云升起，托住薛傅两人的身躯，缓缓的上身。 地面，一双双眼睛在注目，为他们默默送行。 “二弟！”薛嵩喃喃。 “大哥！”薛红线此时已经泪水沾湿了双颊。 薛傅没有回头，目视前方，不知何时一滴水珠滑落，沾上了衣襟，斑痕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