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婵娟

    刘珍菲低着头不说话。。

    杨昕嘴边含着笑，不由回想起自己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会，那一幕一幕至今还在脑海里，“我当初也是被调剂到兽医专业的。拿到通知书我整个人都懵掉了，”杨昕顿了顿，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心理经历，在那之前她都不知道兽医这个专业是干什么的，“但是后来我以我的思维方式研究了一下这个专业，当时单纯的我单纯的认为，我会像动物世界或者国家地理那些电视节目里面的演的那样，成为一个动物学家，驻扎在野外，与虎狼为伍。我当时觉得那都是挺刺激的事，特有范儿，于是从这种情况上说，我觉得兽医这个专业还不赖。”

    刘珍菲抬起头看着杨昕，眼神中含着不解。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理解兽医，二货么这不是。

    “后来到了学校里才发现，原来研究对象全是猪牛羊，跟迅猛的豹子珍贵的羚羊一点关系都没有。”讲到这里，杨昕一本正经的表情让刘珍菲忍俊不禁。

    “那你为什么不换专业？”刘珍菲不理解，看来并不是每个兽医最开始都喜欢这个行业，那么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继续。

    “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专业并不是那么糟糕，只是我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把它想象得很不堪，”杨昕看着刘珍菲的眼，“虽然我不信佛，但却相信佛法里讲的众生平等，动物的生命也是命啊。我们所学的知识不比他们医学生少。况且由于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兽医做诊断的难度会更大。所以，想明白之后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挑战性很强的专业。”

    杨昕说话的过程中，刘珍菲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我不明白你和你父亲之间以前有过什么过节，但是你只有这一个亲爹，能把关系修复总是最好的。我十四五岁的时候特别叛逆，经常在家跟我爹大呼小叫。可是后来我上了高中、大学，发现我爹的白头发越来越多。等你以后嫁了人，还能跟父亲见上多少面？退一万步讲，即使你和父亲关系不好，跟你的学业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刘珍菲摇摇头，“我爸跟一般人的爸爸不一样，他是个能为了目标付出一切的人，我和mama都是他牺牲的对象，”她表情沉重，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都不想承认我有这样一个父亲。”

    杨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嘴唇，“那就出国吧，换个专业或者怎么样都好，别让20岁的年纪看上去像40岁的心态。我看你也并不是真洁癖，别把你小崔姐吓到了，也别让人觉得你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会在实习表上给你盖章的。”

    杨昕起身去饮水机打水，留刘珍菲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凝神想些什么。

    最初发现刘珍菲状态不对的时候，杨昕找叶秀琼问过具体情况。

    叶秀琼说，刘珍菲在学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说动手不是特别积极，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点事情就隔得远远的，似乎她实习之前在家跟她爸又吵过一架。

    只是杨昕十分想不明白，如果刘珍菲她爹不让她读这个专业，她要反着来的话，不是应该把这个专业读得更好么？那么完全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自暴自弃的模样啊。杨昕把这归结为代沟。嗯，每当跟不同龄人的想法产生分歧时，杨昕总会觉得这都是由于代沟造成的。

    到了周四，一大早上到店里的刘珍菲竟然主动清理了托管区，惊得崔晓娴站在大厅里一个劲儿的眨眼睛，似乎不敢看见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见鬼了把这是，为什么我跟她说一点用没有，杨昕姐说了就180度大转弯？欺负我不是老板？崔晓娴心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她要更加发奋图强，考兽医资格证！！！自己开店当老板！！！只有老板才有说服力！！！

    杨昕自然也观察到了小崔的情绪变化，既然大家都恢复到相安无事，那就继续有活的干活没活的发呆吧。

    杨老板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静静的看着时间走过去，白天变成黑夜，第二天又天亮，挪休上班，就这么慢慢地等待着周六的到来。

    周五的晚上，杨昕在店里磨蹭到八点半，没等来几个患者，却等来了周文韬。

    周文韬进门首先跟徐秋萍笑着打招呼，徐秋萍如今看见他已然很淡定，礼貌地笑着回应，然后自到一边忙自己的事情。

    杨昕正在看天涯八卦贴，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周文韬搬了个椅子坐下，揉了揉杨昕的脑袋，好奇地问她，“笑什么呢，乐成这样？”

    “哎哟，笑死我了。有个妹子说她走在街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的冰淇淋洒到前面一个背心纹身光头男身上，结果，她被吓哭了。”杨昕笑得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怎么就吓哭了呢？”周文韬觉得女人的想法果然匪夷所思，“好好道歉不就行了？”

    “那风一样的男子饱含一股龙头老大的气势，回头看了她两眼，目光极其冷漠，”杨昕转过头异常严肃地看着周文韬，小脸绷起来，努力想要塑造偶遇这种霸气侧漏男人的气氛，“这个妹子不停地道歉，但是那男人用冷冰冰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看着她，一声不吭，她吓得一边哭一边道歉，说‘大哥对不起你千万不要打我。’”杨昕努力忍了忍，还是绷不住，笑着捶桌子。

    关键是这个楼主写得太朴实太好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萌的妹子。

    “谁会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再说她又不是有意的。”周文韬抬手帮杨昕擦掉眼角的泪花，“看你这傻样儿，多大点事儿啊”

    “什么叫傻样？现实生活一点都不可乐，每天要找点乐子才能让我觉得生活更美好啊，多好笑的事情啊，怎么不写到糗百里。”杨昕揉揉鼻子，眼睛眨啊眨。

    “几点钟能下班啊？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周文韬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而且我今天没开车，回你家的公交九点最后一班吧？”周文韬抬头，发现徐秋萍在看他，但她的目光随即又投在了杨昕身上。

    天底下所有的员工一听到关于下班时间的消息，其听力都会变得特别灵敏，其中女人的灵敏度可能会更高。

    杨昕抬头看到了徐秋萍灼灼的目光，朝她挥了挥手，做出一个拜拜的指示。后者会意，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也走吧。”杨昕拍拍周文韬的胳膊。

    关好店门，走在大街上的杨昕发现今天月亮特别圆，低头算算这两天好像快到中秋节了。这两天没去逛超市，也没买月饼回来，过节没得吃了。

    “我一直以为婵娟是个女人，没想到原来是月光。”思维向来天马行空的杨昕看着天上近乎圆形的月亮，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了一句。

    “啊？什么月光？”周文韬没听清楚，杨昕又重复了一遍。

    周文韬发觉即使已经跟这姑娘在一起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接受她的一些奇思妙想，比如说为什么婵娟是个女人。

    “总不能千里之外的两个人，共一个老婆吧？”周文韬发现自己翻译的这段杨昕式白话文实在是少儿不宜。

    杨昕立马否决，“我一个小姑娘当时还能想到这？我们当年哪有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开放。我只是以为千里之外的两个人都认识一个叫婵娟的女孩。”

    “为什么？”周文韬不解，怎么就非得是一个叫婵娟的女孩？

    “因为我认识一个叫刘婵娟的女同学啊，所以我就以为千里之外还有个人认识她。”杨昕又一本正经的绷着脸，“我们班还有个姓蒋的男生，当时学一个什么革命烈士的诗，有句‘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每当念到那一句，全班人有一半都会看着他，他的脸都埋在书里起不来。”

    “小时候总是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嘛。”周文韬笑着说，“说起小时候，我记得我们班小学毕业联欢会的时候，我唱了一首Beyond的真的爱你，还被我们班主任训了一顿。”周文韬想起年少时的糗事，满脸带着笑。

    杨昕觉得很惊讶，这人是有多牛掰，读小学那会就能唱粤语歌了。“那歌多好听啊，干什么要批你？”

    “她以为那是唱给心爱的姑娘的，我跟她解释说是献给母亲的，她不相信。”周文韬瘪瘪嘴，想起那个白头发大脸庞的班主任就觉得头大，上了年纪的大妈什么的，最可怕了。

    “哈哈哈哈哈，”杨昕的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她捂着嘴巴小声说，“那个年纪你就能传播**色情内容？”

    周文韬一听这话，一巴掌拍到她肩膀上，笑骂道，“什么叫**色情？瞎说个什么！”

    杨昕不甘示弱，扯了一下下滑的背包肩带，伸手给了周文韬胳膊两下，打完之后迅速向前方的公交站跑去。

    “杨昕你小心点！看着脚底下！”周文韬跟在后面，被她这孩子气的一面逗得好气又好笑，但又怕她速度太快崴着脚。

    杨爷看见周大恶人没有追过来，回身给了他一个大鬼脸，幸好这是夜里，不一定看得清。如果是白天，杨爷英明果敢的威名一时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