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对岸
自从萧宏将飞鱼岛赠送给萧棣元后，萧棣元每半年左右便会到这边来走一趟，来的具体日期不定，这一来与他不拘一格的做事作风有关，二来又可达到突击检查的效果。他也准备以后每半年左右就去萧宏新赠送给他的洞云城那边走走。 这天是他到来飞鱼岛的第二天，经过昨天对整个飞鱼岛的情况的了解加上昨晚的充足睡眠后，他今天醒来后感觉全身轻松舒畅，便决定到海滩来走走。 于是他在飞鱼岛的指定负责人庞一的陪伴下往沙滩走来，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三名护卫。 庞一今年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五官周正，双眼透着睿智的光，举手投足间又有着一股举重若轻的闲适气度。 他是萧棣元亲自挑选的人才。 两人在如何管理飞鱼岛这件事上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 清晨的海是平静的，海面上有微微的晨雾在流动，偶尔也有一两只海鸥在上面盘旋。海风也是轻柔的，迎面吹来时人会忽然忘记所有的烦恼。 “臣很喜欢这里。”庞一忽然驻足，弯身将一条被潮水送至沙滩频临死亡的鱼扔回大海，微笑着说。 因为喜欢，所以他在来了这边就职不到两个月时就向萧棣元申请将自己的妻儿和老母也带过来，他希望他们也和他一样每日都能看到海，每日都能在沙滩上散步以及在海边看日升日落。 庞一没有什么野心，在他看来，能从事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又能凭此工作养活一家人，还能每天看到海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因此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大闲人，嘴角边也总带着知足的微笑，让与他接触的人都感觉无比的放松。 听他这么说，萧棣元也笑了，道：“庞大人喜欢就好。” 于是两人又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走到一处石崖前时，庞一说：“前面不远有个淡水湖，那里盛产刀鲚①，二殿下想不想去钓一些回来做午餐？” 刀鲚的味道十分鲜美，有‘江上鲜’之美誉，大多生活在江上，有一些也会生活在淡水湖里，庞一所说的这个淡水湖里正好盛产这种鱼。 本身就想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放松的萧棣元立即答应了。 庞一忙让人回去准备钓具。 不多久，钓具被拿来了，一行人遂沿着坡路往那淡水湖去。 此淡水湖正好处在两国的交界处，因此淡水湖的这边属于曙国管，那边则是昭国的领域。 庞一和萧棣元在湖边的一块石板上坐下，把钓竿往湖中一投，便开始屏息静气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在等待鱼儿上钩的同时，庞一时不时往湖面上撒一把馒头屑以做诱饵。 大约半刻钟，庞一便钓着了一条。 萧棣元虽然尚未钓着，但也不慌张，用心地分析了自己的问题后，他又继续垂钩而钓，不多久便钓着了一条比庞一方才钓的那条要大一倍的刀鲚。 庞一见了比自己钓着鱼还要高兴，兴冲冲地跑过来帮忙将那鱼儿抓住，一边道：“二殿下技术不错啊！” 由于在他们的身后有大片高高的树木，因此即便太阳升起老高了也依然不会将他们晒着，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钓着。后来，由于萧棣元的技术越来越好，所以钓的时候便没先前那么紧张了，于是他和庞一边钓鱼边慢声细语地聊着天。 聊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关于飞鱼岛的，政治上的话题半句也没聊到。 当然，庞一对政事也没兴趣，所以也不会主动问起这方面的事。 不多久后，该聊的话题都聊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萧棣元才抬眼朝四周看了看。 原本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的，但是他很快便将视线定在了一处——就在湖对岸的岸边，立着一位衣装朴素、身姿婀娜的美妇人，在美妇人的身旁站着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从他们的年龄差来看，不像是母子，也不像是夫妇，但从他们的举止来看，又似乎比朋友还要亲密一些。 就好像忽然受到了吸引般，萧棣元定定地盯着那位美妇人看。 他并非好/色/之徒，只不过是觉得这美妇人的身上有种让他感觉很亲切的东西，因此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皇太后一路沿着边境线走走看看，到得这个淡水湖前时被它的景色所吸引，遂停下了脚步。 当她朝湖对面看过去时，立即与萧棣元的目光碰上了。 此时的萧棣元虽然没有穿着代表自己身份的正装，但一身白衣也足以衬托出他的高贵之气，让人一眼便知他绝非出身于普通人家。 就这一眼，皇太后整个人便呆住了——湖对面的人，其长相竟然跟皇帝李霈有七八分相似。 皇太后顿时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湖并不算大，因此萧棣元可以看得清楚皇太后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这美妇人为何在看见他时脸上的表情如此的惊恐，甚至好像受了重大的打击般一下子歪倒在了她身旁那年轻男人的身上。 他不自觉地皱眉，但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看。 随后，他不由自主地朝她点头微笑，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皇太后也朝他微微一笑，然后由那位青年男子搀扶着离开了。 若不是在边境线上装了高高的铁丝网，若不是越界属于犯/法行为，萧棣元一定会奋不顾身地从这个湖游过去，和她近距离地见一面的。 那个美妇人，他觉得她的身上有故事，而那故事，他很感兴趣。 她慢慢走远了，不过在走的当儿她时不时回头朝他这边看一眼。 萧棣元愣愣地看着她走远，连鱼儿上钩了都没有觉察。 庞一觉察了，立即跑过来把鱼儿给抓上来，一边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湖对面那美妇人让二殿下想起了某个人吗？” 萧棣元忙摇了摇头。 庞一道：“在下不信，二殿下方才眼睛都看直了。” “就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但又并非真的见过。”萧棣元闭眼道，一时间有种不知自己此刻身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的恍惚感。 ................ 备注①：刀鲚指刀鱼，一种淡水鱼，味道非常鲜美，与河鲀、鲥鱼和鮰鱼一起誉为“长江四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