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事业的开端

    中秋节快乐~

    韭菜街街口一个三间大瓦屋的院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叶菲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只是摇头，道：“用热水细细擦洗。”

    身后二十个丫鬟齐声应是，屋子里蒸腾的热气中，地面被狠狠擦了三遍。

    首先过来的是一个老乞丐，头发胡子扭结在一起，虱子在须发里钻进钻去，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老乞丐泡在大木桶里洗澡，见面前的女子把他的衣服拿去烧了，急得直跳脚。

    旧衣店的掌柜来了，药材铺的掌柜来了，几个流浪汉也来了，一个个被丢进浴桶里洗干净，再由叶菲替他们把脉。

    这些人的病都是饿病，于是推着小推车的老汉来了，一碗白米饭上淋两勺子肥肥的红烧血，老乞丐吃得脸颊上全是饭粒。

    下午，风雪更大了，一个半大孩子光着脚丫跑进来，道：“你们真的能救命么？”

    翡翠和怡然用粉红色的帕子包住青丝，像极现代的**，看在孩子眼中，却怪模怪样。

    “是，你家有病人吗？”叶菲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孩子点头，道：“我爹病得快死了。”

    用家徙四壁来形容这一家子一点不过份，哪里有四壁啊，只有三面墙。墙角里一个男人缩在破凉席上不停咳嗽，旁边坐一个冻得直哆嗦的妇人，脸上的泪已结成了冰。

    “这位就是大夫？”她满眼的惊诧指着叶菲问。

    叶菲强忍恶臭抓过男人的手把脉。如果不是他在不停咳嗽，一般人会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手没有一点热气。

    胸腹间的伤口化脓，脓水血水又结了冰，伤口感染加上着凉感冒，不救治的话，真的会死的。

    直到被抬回大屋，妇人还在问：“小姐是大夫？”

    没人回答她，怡然已站在门口的风地里呕吐两次了，翡翠忙着用酒给男人的伤口消毒。

    大屋每个角落烧着旺旺的大火炉，屋子里很温暖，叶菲还是让旧衣店的掌柜给小孩找来合脚的鞋子，这样的天气不穿鞋，会把鞋冻伤的。

    灵芝回来了，身后跟了五六个差役，周班头点头哈腰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他们惊诧不已，这位五小姐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叶菲道：“都通知了？”

    “是。”周班头恭敬道。

    “风雪这么大，你们辛苦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会再麻烦你们。”

    “不敢不敢。”周班头带了几个心腹真的很想在这儿为五小姐效劳，这样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家店了。

    叶菲吩咐灵芝：“拿二两银子给周班头和几位差大哥打酒喝。”

    人家冒雪过来，总是一片好心。

    几人出门，瘦个差役道：“没想到这位五小姐这么小，头儿，比你家闺女还要小个一两岁吧？她真的懂医术？”

    那给穷鬼擦肚子的是什么东西？他好象闻到酒的香气。

    过了半晌，周班头才摇头道：“看不懂，处事比大人还精明，眼里看到的明明是个小孩子啊。难道说华阳侯生的闺女，比别人要聪明些？”

    一个身体肥胖，吃力走在最后的差役想起什么，道：“不对啊，我记得去年底华阳侯府的五小姐出生，搭棚施粥，唱了三天大戏。我老婆可是去看足三天。怎么才两个月大的孩子看着像六七岁，还会医术？”

    咚的一声，瘦小差役一脚踏在积雪中，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去。

    要是两个月的孩子这么大，那是妖孽，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周班头吃了一惊，道：“快去调查，如若查实，禀报县尊大人。”

    禀报县尊之后又能如何？几个差役看傻瓜一样看他，包括刚被同伴从雪地上扶起来的瘦小差役。

    周班头却再没有讨好叶菲的心思，若是平州出了妖孽，自然一定要向上禀报。平州近海，冬天并不太冷。不要以为海边结了一层冰，其实冰很薄，有经验的老渔民依然能下海捕鱼。平州的冬天偶尔会下雪，却从没有下过这样鹅毛般的大雪，也没连着下过两三天。有的只是下点冰渣子，一天半日的也就云收雪住了。

    如此异常，是因为华阳侯府出了妖孽么？

    天色黑了下来，男人的伤口已处理好，妇人在厢房为自家男人煎药，孩子坐在男人床边，手捧一只大海碗，白米饭上摊两片厚厚的五花rou，吃得满嘴流油。

    屋子暖烘烘的，伤口不再如油煎般疼，而是有些清凉，身下是褥子，身上是棉被，床边是吃rou吃得不知爹是谁的孩子，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男人的幸福感如沸水般冒泡。

    叶菲留二个小厮在这里守夜，告诉他们，有人过来随时开门放入，有危急病人去华阳侯府找她。然后带了两个丫鬟，和怡然一起上了马车。

    怡然不停捶腰，苦笑对叶菲道：“你说的没错，做这件事确实不容易。”

    没想到第一个病人就是血rou模糊，看得人胃里翻腾不停。

    叶菲道：“这还是小事呢，你没见过把人的腹腔剖开……”

    “快别说了。”怡然急忙摆手，喊车夫：“停车。”迫不及待探头在车外干呕。

    翡翠捂着嘴笑，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活计，能帮人减轻痛苦，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灵芝坐在翡翠身边，把着翡翠的胳膊，道：“jiejie不怕么？”

    “怕。”翡翠道：“可是小姐说了，不这么做他会死的。我们不能看着他死。”

    叶菲道：“你们记得，凡是有伤口的，必须消毒防止感染，什么时候都一样。”两人一齐郑重点头。

    怡然总算呕吐完了，接过叶菲递过来的茶，道：“你怎么不怕呢。”

    想到自己败在一个六七岁孩子的手下，她就觉得难为情。人家还用手翻起伤口认真查看，翡翠为伤口消毒也是人家手把手教的呢。

    叶菲笑道：“只要你坚持，再过段时间也不会害怕的。”

    回到玄女阁，姨太太们不停打发丫鬟送吃食来，各种食物堆了两张圆桌。

    华阳侯披一领黑色大氅过来，道：“屋子我买下了，让人做了牌匾，以后那里就做为你救死扶伤之所。”

    他想了上午，华阳侯府一直行善积德，铺路造桥的事偶尔干，灾年散米施粥是一定的，可要说一本万利，莫过于救死扶伤了。本钱轻，救的是人命，这种事，多少能为他的长生不老大业积些阴德，所以必须长期坚持。

    四人对坐吃饭，一天的共事，特别是翡翠的勇敢，让怡然不再抗拒和两个丫鬟一桌吃饭。再说，大家都累得很了，肚子咕咕叫，还计较什么呢。

    听到华阳侯的脚步声，两个丫鬟手捧饭碗，慌乱躲到一边去。叶菲看了她们一眼，示意她们别害怕。

    华阳侯哪里去注意丫鬟们的异常，只是和叶菲说话。

    叶菲放下饭碗，道：“多谢义父成全。”

    救死扶伤是她自小的理想，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中风病人冒雨开车，以致出车祸穿越到余国。无论在哪儿，人命都是至高无上，都是必须尽力抢救的。

    华阳侯呵呵笑道：“你是侯府的五小姐，说起来，侯府还是借重你的医术。以后一应开支去帐房支领，我跟帐房打过招呼了。”

    叶菲自然知道如此一来，变成华阳侯府在做善事，好名声由华阳侯府得了去。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多救一些人，谁占了好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过饭，坐下来喝茶，小厮才回来，拿了几坛酒，道：“跑遍全城，只有这几种烈酒，小姐看看可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