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meimei不哭

    秀水镇依山而建，面积很小，只好现代都市两个住宅小区那么大，人口不足千人。

    山脚下，叶菲坚持要自己走。石头只好把包袱交给她，看她年纪小力气小，背这么大一个包袱像不倒翁般摇摇晃晃，不免担心。

    “真的不用我送吗？”石头是真的关切，遇上这么一个神奇孩子，赚了人家一两银子的巨款，只需要送到山脚下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叶菲笃定道：“你现在回去，天黑前还能到家呢，快走吧。”

    确定叶菲能自己走，石头才转身回去，一路上不停回头张望，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叶菲慢慢走上通往秀水镇的唯一土路，只觉又渴又饿。又走了半个时辰，看看太阳往西倾歪，想来已到午后，肚子咕咕叫起来。

    前面一座小小的院子，不远处树下围着一群人，叶菲好奇心起，决定不再碎碎念最爱的可乐，先过去看看再说。

    路过小院门口，意外发现院门大开，小小的院子里，泥土垒实的地面上，硬是被两个六七岁的小孩挖了几个小洞，小屁孩撅着屁股玩弹珠呢。

    叶菲一眼相中这户人家的门槛，总算有个坐的地方了。过去坐下，打开包袱，取出白斩鸡，撕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

    昨晚上，陈大小姐为方便叶菲撕鸡腿，特地让厨房煮得烂烂的，这时轻轻一握鸡腿骨，整条鸡腿便落入叶菲小小的掌中。

    两个小孩闻到rou香，不约而同回头，然后两双小眼睛立时亮了。

    “你家大人呢？”叶菲生怕两人抢夺，她现在可打不过他们。

    “娘！”大点的小孩边叫边冲进了里屋。很快，里屋传出女人的骂声：“不是让你们自己玩吗？嚎什么丧。”

    这户人家好凶。叶菲下意识把缺了一只鸡腿的鸡包好，嘴太小，叼不住没吃完的鸡腿，一时不免闹了个手忙脚乱。

    小点的孩子咽口水的声音三里外都听得见，两只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光，一双沾了泥土的手十根手指曲了又曲，那样子，恨不得把叶菲抱在怀里的鸡抢了就跑。

    叶菲突然觉得很悲哀，现在连六七岁的小男孩都打不过。

    “喂，你是谁家的孩子？”一个粗声大气的女人站在短短的滴水檐下，似乎睡午觉被孩子吵醒，很不高兴。

    “我……我路过这里。”叶菲道：“大婶，能讨杯水喝吗？”

    真是渴得很了，爬上山头时就觉得渴了，山上居然没有山泉，或者山泉不在乡民们走出来的那条小径上？

    女人显然没想到有人讨水喝，怔了一下，才道：“等着啊。”转身进了旁边的厨房，接着烟囱冒起了烟。

    她去烧水。叶菲心里感动了一下，放下啃了几口的鸡腿，向大点的孩子招招手。

    待他走近，叶菲道：“你们去洗手。”

    两人出奇听话，速度跑到院角落的井边，就着半盆井水草草洗了手，速度跑回来，咽口水，眼巴巴望叶菲。

    叶菲撕下鸡翅膀，一人给了一根。

    “娘。”大点的孩子啃了一口鸡翅，掉头跑进厨房。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女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大点的孩子道：“娘你吃一口，我们很久没有rou吃了。”想是他拿鸡翅喂母亲吃了一口，叶菲听他接着问：“娘，好吃不？”

    爸，妈，我好想你们。叶菲嘴里含了一口鸡腿，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小点的孩子狼吞虎咽，一根鸡翅瞬间啃了大半，百忙之中发现叶菲哭泣，果断把啃剩的鸡翅递过来：“meimei别哭，鸡翅还你。”

    叶菲怔住。

    小男孩用油腻腻的小手给叶菲擦泪：“meimei不哭。”

    小手在叶菲的小脸上留下两道小小的油痕。

    小男孩眼睛直勾勾望着放在叶菲包袱上头的鸡翅，万分不舍，咕嘟咕嘟吞口水。

    “还你。”泪水流过腮边，叶菲唇角上勾，把鸡翅塞在小男孩手里，道：“我不哭。”

    听说她不哭，小男孩一点没客气，接过鸡翅又啃起来。

    女人烧好水，用一个大海碗端了出来，拉过一只两块碎柴拼起来的凳子，放了碗，打量叶菲道：“你家里大人呢？”

    叶菲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和小男孩留下的油痕，道：“在前面呢，我这就找他们去。”

    这里是镇上，不知此地民风如何，她可不敢再说跟父母走失了，万一人起坏心，非要留下她呢？

    女人不满：“太不负责任了。”

    吃了半只鸡腿，又油又腻实在吃不下，叶菲把剩下半只递给小男孩，静等水凉。

    小男孩接过，张口便啃，女人道：“给你哥留点。”

    小男孩猛啃三大口，才装模做样递到哥哥嘴边，哥哥还没张口，他嗖一声，又拿回来。

    叶菲笑了，道：“婶，家里只有你们母子三人吗？”

    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面前，女人显然没有戒心，道：“孩他爹去田里了，家里只有我们三人。你家大人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叶菲摇头。

    女人便没再言语，看叶菲一口一口喝水，教训两个儿子：“瞧见没有，喝水就要这样慢慢喝，哪像你们两个饿死鬼投胎，一喝水就呛着，喝慢点会死哪。”

    叶菲汗，这是夸人还是骂人，抑或是教育儿子？

    两个孩子显然没把老娘的情景教育放在心上，一个埋头死啃鸡腿，一根鸡腿骨啃得光/溜/溜没有一点rou沫，还含在嘴里舍不得丢掉。一个眼巴巴瞧弟弟啃鸡腿，口水流了一下巴浑然不觉。

    一大海碗开水喝完，肚子饱饱的，装不下其他吃的，叶菲收拾包袱起身告辞。

    女人叮嘱道：“回头见了你家大人，就说婶说的，做父母得有点良心，可不敢把孩子随便丢了。”

    叶菲眼眶一红，点了点头。

    女人还以为她被父母丢弃才哭的，哪里知道实情。帮叶菲把包袱在背上背好，喊两个儿子：“回来，别乱跑，小心人芽子拐了去。”

    两个孩子恍若不闻，亦步亦趋紧跟在叶菲身后。当娘的没法，只好一手一人拎了衣领提回去。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叶菲叹息，不知接到自己出车祸的消息，爸妈得有多难过，好在家里有弟弟，要不然他们下半生可怎么过？

    脚步沉重走了一小段路，还没到那群人面前，说话声便不断传过来。

    “……啧啧，长得还算可以嘛，就是太小了，得养两年呀。”

    “……单眼皮，鼻子不够高，嘴巴有点厚，这也叫可以？你什么眼神？”

    “我就是觉得长这样可以，你爱咋滴？”

    两个男人说着呛上了，互相瞪着眼，间中传出女人嘤嘤的哭声。

    什么情况？叶菲顾不上伤感，从两个孩子旁边挤了进去。

    地上铺一块粗白布，上面跪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少女低头哭泣，不时有男人上去摸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白布上还有天朝人熟悉的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太狗血了。叶菲定定望着那四个歪歪斜斜的繁体字，一时有些身在电视剧的错觉。难道穿越进狗血电视剧里了？

    又一人去摸少女的下巴，收回手时顺带摸了一下少女的胸部，然后一脸鄙夷的表情。

    耳边传来男人们猥琐的笑声和少女的哭泣声。叶菲不由心头火起，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你要卖身？”少女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问。多年后，每当忆起这一幕，她都觉得头顶传来的这个声音如纶音般好听。

    围观的人们脸上是一副副古怪的神情，一个个眼珠子差点凸出来了。一个背着包袱的五六岁小女孩挤到少女面前，问人家是不是要卖身？什么情况这是？

    叶菲接着道：“要卖身的话把布条收起来跟我走。”

    PS：珂珂想了想，还是每晚八点更新吧。